风扬镇的古道酒店有个韵味十足的名字,却是个寒酸十足的小饭店。
因为交通不便,周围又没有可耕种的土地,饭店里常年经营的饭菜以肉食为主。现杀的,风干的,腌制的,各型各色,不一而足。
由于沙尘暴侵袭,虽然是下午四点多,但天色已经黑的像是晚上一样。
老板黄敬忠是个五十多岁的干巴老头,肤色黝黑,脸上的皱纹多的像是老树皮一样。他此刻正在眯着眼睛看大厅里的一位客人。
那人身材高大,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皮肤保养的很好,光看长相也知道年轻时候一定是个英俊风流的人物。
老黄便有些感慨。
同样是娘生的,岁数也差不多,人家怎么就能活的这么潇洒?
正想着,饭店的门开了,一股带着黄沙的狂风吹了进来,吓得老黄叫了起来:“关门,关门!”
来人把门关上,然后站在门口开始抖落身上的沙尘。
老黄便没了好气,“你他娘的这种天气也敢出来?就不怕被沙尘暴直接埋了?”
那位像是觉得拍打太麻烦,干脆把外套脱下扔在了地上,然后开始扒拉头上的尘土,嘿嘿笑道:“真要是埋了,我头一个就回来看你。”
老黄缩了缩脖子,骂道:“你大爷的,死了不早点去超生,找我做什么?”
门口那位在饭店里就像是回到了家一样,随便就翻出一个脸盆,放在地上,把头放在水龙头下,也不嫌水凉,一通洗。
足洗下了半盆沙子,头和脸总算是干净了,又开门想把水泼出去,却被黄敬忠喊住了,“丁承西,你那脏水先放着吧,再开门,别的客人就没法吃饭了。”
被叫做丁承西的那位也是个老头儿,中等身材,肤色和老黄一样的黝黑,头发胡子乱糟糟的,不过比起长相尖嘴猴腮的老黄来,却是一副威猛的长相。
“两瓶白酒,两斤卤肉,一碟花生。”
他说完便想找个桌子坐下,却在转身之际,看到了大厅里坐着的另外一位客人。
只是看了个侧脸,丁承西的脸色就变了,犹豫了再三,最终还是大步走了过去,与那位相对而坐,瞪着眼睛道:“老东西,还没死啊?”
老人也不生气,极有涵养地笑着说道:“彼此彼此。”
丁承西哼了一声,“谁跟你彼此,我比你小了十岁。要死也是你先死。”
老人又笑,“好说好说。”
丁承西没能激怒对方,便彻底没脾气了,毫不客气地拿起桌上的酒瓶,也不用酒杯,仰起脖子就是几大口下肚。
端着花生米和卤肉的老黄从后厨出来,看见这一幕吓了一跳,忙走过去冲着丁承西就是一脚,“那是人家的,你怎么认都不认识拿起来就喝,傻了你?”
他笑着冲老人道:“不好意思……”
老人忽然一伸手,在老黄的后脖颈上按了一记,就手拿过他手里的两个盘子,老黄像是有些疑惑,然后就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丁承西猛地站了起来,衣襟一敞,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短刀,脸色狰狞,杀气外露,“宇文鹰,你是来找事的吧?”
宇文鹰笑了笑,依旧是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没看到那把短刀,“这么多年不见了,你小子还是一点就着的脾气。别激动,他没事。”
说完才把手里的盘子放在桌上,完全无视丁承西的威胁。
丁承西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老黄,发现确实如他所说,只是晕了过去,这才松了口气,又一次坐下,拿起酒瓶又是一大口,“说吧,什么事?”
宇文鹰也不动筷子,只是微笑着把菜碟向对方那边推了推。
丁承西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是一通风卷残云,看样子是饿了。
“这些年除了墨家的人还会把崽子送进来,比的家族早就已经不送了。你们慕容家更是自认崽子比别家的金贵,我不信你是来送人的。”
对于这种粗俗的说法,宇文鹰有些皱眉,“你错了,我确实要往里边送一个人。不过这个人不能由我来送,而是要你带回去。”
“带不了,你知道我二哥的规矩,五大家族的崽子都要亲自交到他的手上才行。”丁承西不以为然地摇头。
宇文鹰依旧是一副好脸色,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感到裆底凉透,“我知道你二哥的规矩,你也应该知道我是个不讲规矩的人。也许就因为你的拒绝,我会一路杀进去,把云场的人全部杀光。”
丁承西紧紧地盯着宇文鹰,哑着嗓子吼道:“丁家的人有仇必报,你要敢动这里的人,那边的丁家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一声无所谓的轻笑。
宇文鹰拿起打开的酒瓶掂了一下,发现里边的就已经空了,便头也不回地信手一丢,那空瓶便飞向柜台,不偏不倚地落在的摆放空瓶的酒架上,酒瓶落下之后,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
这份力度和精确让丁承西很孩子气地咽了口口水。
他打开了老黄刚拿出来的那瓶酒,打开瓶盖,给自己到了一杯,剩下的推到了丁承西的面前,“二十年前丁文远就已经不把你们当丁家的人,你们也发誓不和那边再有任何来往。你觉得我杀光你们,丁文远会为你们报仇吗?”
丁承西便有些郁闷,拿起酒瓶大大地喝了几口。
慕容家的宇文鹰,远在米国的丁家的司徒啸,还有失踪已经二十几年的丁媛姗,当年号称‘三绝’。
武力之强悍,难有敌手。
以云场现在的人手,想要抵挡一个宇文鹰都难,更别说慕容家还有外号‘搬山老熊’沙成风这样的高手。这老小子如果真的对云场起了杀心,即使把所有的人召集起来背水一战,也只会是一种结果。
想到这儿,丁承西开口问道:“你要我带什么人进去?”
宇文鹰点了点头,像是对丁承西的识时务感到满意,“等你回去的时候就知道了。你放心,她对你们丁家没有任何威胁。”
丁承西抬头看着那个没有任何杀气,却能让他的家族万劫不复的老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好,我答应你。可我有什么好处?”
宇文鹰已经达到了目的,便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站起身道:“你现在没资格和我谈条件,等你有的时候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