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场的丁氏兄妹没有想到这么快又与卓一凡见面了。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不见,卓一凡看起来十分憔悴,如果不是那双眼睛依旧熠熠生辉,众人还以为他生病了。
“老爷子,我今天来是有个不情之请,想请丁姨跟我回一趟昆山。”
丁承东微微楞了一下,然后看向丁承中,“这件事你不用问我,只要她同意跟你去,我们当然没什么意见。”
丁承中也有些意外,“一凡,出什么事了吗?”
“丁姨,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说。”卓一凡话说的虽然客气,但神色却是很坚决。
丁家三老面面相觑,他们的印象当中,卓一凡还从来没有用这种近似命令的口吻说过话,忍不住有些刮目。
“去我那里吧。”丁承中点了点头,领着卓一凡去了自己的宿舍。
“丁姨,您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坐下之后,卓一凡开门见山地问道。
丁承中微微皱眉,她只知道自己和几个哥哥不是一母同胞,据大哥说,自己是三岁的时候被远在米国的丁家送到这里来的,至于自己的身世他们也不大清楚。
于是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一凡,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丁姨,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关系到你的父母,你先别激动,坐下来听我说。”卓一凡挥手让丁承中坐下,才神情严肃地说道:“你的父亲是墨家的巨子墨冉,而你的母亲是丁氏家族家主丁文远的妹妹丁媛姗。”
“啊?”丁承中失惊地张大了嘴巴,“怎么会?”
卓一凡示意丁承中不要打断,继续道:“这件事我也是来了之后才知道的。有一次我无意间看见你的后肩胛上有一块心形的胎记。”
“这与你的母亲丁媛姗所说一致。后来问及丁老爷子,他对我说,你是三十多年前被丁文远送到云场来的,而这个时间又与丁媛姗生下你的时间能够对应上。”
“我当时就在猜想,你很有可能是老墨的女儿。当然这件事非常隐秘,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他说着笑了笑,“后来我问丁老爷子要了一份你的dna检测报告,为的就是想证明这一点。这件事没有和你事先打招呼,希望你别介意。”
丁承中此时有些混乱,“我的父亲是墨冉?我听说他已经去世了。”
提到老墨,卓一凡的神色便有些黯然,点头道:“是的。老墨是半年前去世的,病因是心脏病突发。”
“那我的母亲?”丁承中像是觉察到了卓一凡的异样,急切地问道。
“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卓一凡的眉头紧锁,“你的母亲她因为受了刺激,现在精神有些不正常,我来就是想接你过去看看她。”
他抬头看了看表情复杂的丁承中,“当然,要是你不想去,我也能理解。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把她安置在昆山最好的疗养医院里了。”
丁承中轻轻摇着嘴唇,显然是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从她记事那天起,就是几个哥哥把她含辛茹苦的抚养长大,对于父母她从来都没什么印象。现在忽然有人来告诉她,母亲还在世上,这让她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去与不去你自己拿主意,我在外边等你。”
卓一凡说着便走出了丁承中的宿舍,却发现丁承东,丁承西,丁承北三个老人面有愁容地站在外边窃窃私语,便走了过去。
“一凡,到底是什么事?不能跟我们几个说一下吗?”丁承东期期艾艾地问道。
“老爷子,不是我不想说,但是这件事关系到丁姨的个人隐私,我觉得还是让她自己对你们说比较好一些。”卓一凡诚恳道。
“好吧,”丁承东的脸色缓和下来,“你上次说要请我们几个老东西去昆山武校的事情,还作数吗?”
卓一凡笑着点了点头,“要是换做十天前,我还没权利说,现在好了。你们什么时候想过去,我随时欢迎。”
身材魁梧像是巨人,却有些孩子气的丁承北咧嘴一笑,伸手拍了卓一凡一把,“就知道你小子不会骗我们。”
丁承东也笑,“主要还是觉得小中年纪还小,没理由陪着我们几个老不死的守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等死。”
丁承南嘿了一声,“去他的丁氏家族,我们也不想着有一天能回归家族了,只要小中能幸福,在哪儿都是家。”
卓一凡赞赏地竖起大拇指,“恭喜三位老爷子彻底抛去家族执念。我敢保证,只要我还活着,就会像对待家人一样对待几位老爷子。”
丁家三老对视了一眼,开怀大笑起来。
……
昆山市的疗养医院位于南郊的灵山脚下,山清水秀,景色怡人。
此时正是上午,和煦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搀扶着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太太慢悠悠地在院子里散步。
少年像是生怕走的急了,老太太会摔倒,极有耐心地迈着细碎的步子,笑着说道:“奶奶,凡哥说今天要送丁姨过来看您,呃……说错了,应该是墨姨才对。”
老太太双目无神,皱着眉头开始絮叨,“我不要见外人。”
少年依旧笑地很灿烂,“不是外人,墨姨是您的女儿。”
像是受到了某种触动,老太太的身子颤抖了一下,随即开始了更加夹杂不清地絮叨,“我女儿叫小婉,她已经死了,她爸也已经死了。都死了……都死了……”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跑了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老太太,半天才怯生生地问了一句,“您是我的奶奶吗?”
老太太那双本已有些浑浊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手也在不停地哆嗦,颤声问道:“小婉?”
小女孩摇头,“我不叫小婉,我叫晓晓,丁晓晓。我妈妈叫丁承中,喏,她就在那里。”
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转身,当她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女人时,先是楞了一下,随即欣喜的老泪纵横,手臂颤抖着伸出去,“是小婉吗?”
丁承中快步走了过来,扶住老人的手,“妈,是我。”
丁媛姗再也抑制不住地扑进女儿的怀里痛哭起来,“孩子,是妈不好,妈对不起你啊……”
丁承中也哭了,一边帮丁媛姗擦着眼泪,一边摇头,“妈,我都听一凡说了,当年您扔下我,也是被逼无奈,我不怪您。”
看着母女二人抱头痛哭,李十一转过头,冲着远远地站在树下的卓一凡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