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还在下着，站在昆山大学门外的卖水果老头儿把双手捅在袖子里，抖了抖身上的积雪，正准备离开，一辆加长林肯车驶了过来。
车门一开，却是段兴从车里跳了出来，恭敬地向老人道：“师傅，我来晚了。”
老头儿面色如常，也看不出生气，只是淡淡道：“来了总比不来的好。”
段兴侧身请老人上车，老人想了想，摇头道：“还是走走吧。”
说完便转身向前，段兴搞不懂老人的用意，只能跟在身后。
“师傅，您见到卓一凡了？”
老人点了点头，“见到了，这小子不简单啊，第一次见面就对我产生了怀疑。”
段兴有些紧张，“他说什么了？”
“就是因为没说什么，才是他高明的地方。”老人皱了皱眉，“帮丁家铲除司徒啸，又镇压了叛乱，扶持丁家小丫头上位。给彭家找回了巨阙刀，救了彭家的两个小子。”
“破了西陵岛上的蜃阵，还找到了邢徒族的信物无敌长矛。这小子继承墨家巨子的位子只有半年时间，做的都是些大手笔啊。”
段兴便有些沮丧，“我就说他很厉害的。”
老人转头看了看段兴，哑然失笑，“你好像对他很服气？”
“如果换了是我，我觉得我做不来。”段兴老老实实回答。
老人停下了脚步，伸手接了一些雪花，看着在手心里融化，感慨道：“知不知道这世上就没有完全一模一样的两片雪花？”
“人也一样。所谓物尽其用，看起来像是在说物，倒不如说是在喻人。你虽然没有卓一凡的格局气度，但也不要妄自菲薄，毕竟在心智方面，你并不逊于他。”
段兴学着老人的样，也接了雪花，仔细地观察了半天，“师傅，卓一凡现在已经把丁家，彭家，还有秦家都收服了，我想他下一步该计划要收服我们段家了。”
“收服？那可未必。”老人笑得有些狡黠，“有句话叫事缓则圆，过犹不及。他的这种做法现在看起来是一团和气，实则暗藏杀机。”
“哦？”段兴来了兴致，“怎么说？”
“丁家的小丫头心仪卓一凡，暂时会和墨家站在一起之外，其他家族现在只是在虚与委蛇而已。”
老人循循善诱道：“卓一凡帮着彭家找出了一个内奸徐昆这件事你是知道的。那么你觉得那个徐昆在彭家隐藏了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
段兴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是想盗取彭家的机密？”
“孺子可教，”老人高兴地点了点头，“原来为了让徐昆多获取一些机密，那帮人可能不会急着出手。现在徐昆死了，他多年来盗取的机密我估计很快就会被公布出来。”
“当然，如果是我在背后操作这件事的话，我会以一个拍卖的形式来把彭家的机密卖掉。”
段兴眉头紧锁，循着老人的思路道：“彭家一直赖以生存的是军工产品，如果徐昆盗取的是这些产品里的核心技术，那一旦被别人买走，对于彭家来说就会是一场灾难。”
他的眼睛忽然一亮，“彭家虽然掌握着这些产品的制造技术，但电子芯片却需要从墨家来采购。如果是墨家买走他们的制造技术，又有芯片技术，还有制造技术，那就完全可以取代彭家，成为全球最大的军工产品制造商。”
他越想越觉得有趣，“我如果是彭家的话，追回这些技术还是当务之急，一旦追不回来，我宁愿是别家买走这些技术，也不愿是墨家买去！”
老人用赞赏的眼神看着段兴，点头微笑道：“所以你看，刚才所谓的收服，只不过是一种表面上的假象。一旦关系到家族的生死存亡，所有的一切都会是虚妄。”
“这还只是彭家，你觉得卓一凡帮着秦冀在商业街项目上拿到了一块地，能让两家的关系维持多久？”
他的眼神看向远处，深邃而幽静，“不得不承认，卓一凡这么年轻，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你绝对不会想到，他带回来的那根无敌长矛，很快就会引发新一轮的家族争斗……”
此时，在璞真茶社的卓一凡在困倦中睁开了双眼，发现冯三正从门外进来。
“三哥，去哪儿了？”
冯三在卓一凡的对面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才道：“派出去调查那个徐昆的人手回来了，我去总部听取了一下调查结果。”
这到是卓一凡关心的事，他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冯三思索着道：“这个徐昆是五年前进入彭家的，这家伙不简单，顶着两个博士头衔，又是米国一所知名大学的教授。彭家请他原本是想让他带领一个研究团队，攻克一项新的技术难关的。”
“没想到难关没能攻克，自己的核心技术反倒没窃取了。至于徐昆背后的人，我想你应该知道了，是黎山组织。”
卓一凡皱起了眉头，“三哥，这个黎山组织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组织？我翻看过咱们墨家的记录册，没有查到他们的资料。”
冯三苦笑，“我也只是以前听老墨讲过很少的一些，好像他对这个组织也有所顾忌。黎山的上一任首脑是聂昆，我推测这个长相与聂昆很想象的徐昆被召入组织，原本的目的只是想让他当聂昆的替身。”
“结果聂昆不知什么原因，忽然死掉，徐昆这才被派去彭家做卧底的。”
他想了想，然后道：“至于黎山组织和墨家的恩怨，要追朔到一千多年以前，当时黎山组织在为封建王朝效力，推行强权杀伐天下。这就与我们墨家不可避免地要发生冲突。”
“先是服务于不同的阶层，几次交手之后，便演化成了两个组织的斗争。黎山组织多为强权政府效力，拼命地打压墨家，但墨家有民众基础做靠山，两者之间的争斗大多是五五开。”
“三十年前那场抵御外敌入侵的战争中，就是聂昆煽动民众的仇恨，迫使墨家和五大家族为了避免灭亡，迁到了米国。”
冯三的神情变得有些萧索，“老墨对此深感无奈，虽然后来又迁了回来，但黎山组织忽然销声匿迹。”
“现在只知道黎山组织除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首脑，还有两位长老冷杉和历天杨，都是很厉害的角色。”
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现在这条蛰伏了将近十年的狼，又一次跳了出来，我看是时候把这个组织彻底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