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冷小幽答辩了，她惴惴不安地走进了教室。
卓一凡便在教室外的走廊里等，过了半个小时，冷小幽出来了，喜忧参半。
“你那篇论文，陈黑子看了，说是很有创意，也比较严谨，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他夸人，”冷小幽高兴地说道。
但很快就郁闷了，手里拿着一张纸递给卓一凡，“他又问了三个问题，让我在十五分钟后作答。”
卓一凡接过来看看，哑然失笑。
曾经有人研究过世界各地神话传说与历史之间的关联，后来编成了书，请问书名是什么？
西方众多神话之中，都有关于大洪水的记录，如果这个事件属实，那么应该发生在哪个时期？
西方历史上是否却有郇山隐修会这个组织，如果有请列举三个以上的会员。
“你看看，这都是人问的问题吗？”冷小幽看看周围没人，气鼓鼓地说道。
卓一凡笑而不答，略一思索，便拿起笔在三个问题后边写上了答案。
冷小幽大睁着眼睛，拿着答案念道：“《格林童话》？公元前一万一千年到公元前四千年……牛顿，雨果，这两个人我知道，波提切利是什么人？”
“是个很有名的数学家，发明了一种叫波提切利的数列。”卓一凡解释道。
冷小幽半信半疑，“你不会是蒙我的吧？万一答错了，我这次就彻底完蛋了。”
“放心。”卓一凡微笑着道：“要是答案不对，我就留下来给你家当一辈子佣人。”
冷小幽又一次走进了教室，但这次不到两分钟就出来了，一脸郁闷道：“老师叫你进去。”
“我？”卓一凡有些诧异。
“是啊，”冷小幽哭丧着脸道：“陈黑子一看答案，就问我是谁写的，我说是我写的，他又问了我两个问题，我一个都答不上来，就只能招供了。”
卓一凡苦笑，跟着冷小幽走进了教室。
讲台上，一个中年教师带着眼镜儿，表情严肃，一看见卓一凡进来，便严厉地说道：“你是哪里的学生？竟然帮着冷小幽写答案？你知不知道这么做就是作弊？！”
说着还把卓一凡帮着冷小幽做的那篇论文也撕了，一把扔到了地上。
“我觉得，”卓一凡毫不回避对方的眼神，心平气和道：“身为教师，应该更多的是给学生鼓励和信心，而不是在某些问题上斤斤计较。”
“你说什么？！”陈之玉震怒地一拍桌子，“放肆！你怎么敢这么对老师说话？你们家长没有教过你尊师重道吗？”
冷小幽彻底绝望了，拉了拉卓一凡的衣袖，那意思是向陈之玉认个错。
卓一凡淡淡地摇头，“尊师重教的道理我懂，而且我自认做的要比其他人都好一些。但那只对那些值得尊敬的老师，对于一些把吹毛求疵当成是恶趣的人，我没这种敬意。”
这一下戳中了陈之玉的痛脚。
这家伙就爱用一些刁钻古怪的问题来为难学生，以彰显自己杂而不精的学问。
他的脸憋红了，猛地站起身，指着卓一凡道：“你敢说我吹毛求疵？！你是不是觉得你能答上我问的三个问题就很了不起？！年轻人，你差得远了！”
“我告诉你历史是什么！历史就是一个民族文化的传承，了解历史才能更加深刻的认识到一个民族的优劣性。”
陈之玉开始慷慨激昂，“我们一个泱泱大国，五千多年的璀璨文明，学习历史就是要让其他国家的人民知道我们国家的强大！”
相对于陈之玉斗鸡一般的亢奋，卓一凡则显得气定神闲。
“我认为之所以学习历史，不忘初心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让人们以史为鉴，避免一些不该发生的错误，这才是学习历史的真正目的。”
他目光灼灼道：“闭门造车固然不对，夜郎自大更不可取。历史不是用来炫耀的，而是为了自省。”
陈之玉暴怒地把一本书摔在了桌子上，“完全是一派胡言，你觉得自己很牛是吧？敢不敢坐下来回答我一道问题？”
卓一凡点了点头，“我如果答上来，你要答应我让冷小幽通过答辩。”
“好，”陈之玉咬牙冷笑，“冷小幽的成绩已经够的上通过了，只要你能答出我的问题，我立即让她通过！”
卓一凡在陈之玉的对面，找了一把椅子气定神闲地坐下。
冷小幽此时已经完全没了主意，轻声道：“算了，我们走吧，过不了我明年再来。”
趁着陈之玉翻书找问题的空隙，卓一凡在冷小幽耳边低语道：“像他这种喜欢拿别人的窘迫当趣事的人，你明年来也是一样的结果。”
“可是……”冷小幽皱起了眉头，欲言又止。
卓一凡淡淡道：“放心吧。”
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莫名地让冷小幽的心里安定了很多。
此时陈之玉终于找到了问题，开始正襟危坐，“你听好了，我的问题是，人们都说巴赫是西方音乐十二平均律之父，但其实真正发明十二平均律的人并不是巴赫。”
“而是明朝一位姓朱的皇子，他发明十二平均律的时间要比西方使用的时间足足早了将近三百年，这足以证明我们的民族比别的民族更加聪明，更有智慧。你怎么看待？”
冷小幽差点仰过去。
音乐？
我的天，问一个学历史的人关于音乐的问题，这不就相当于让一个木工去做电脑编程吗？
卓一凡摇了摇头，“我先解释一下你的误区。发明十二平均律的人根本就不是你所说的那位姓朱的皇子，而是比那更为久远。”
“什么？！完全是歪理邪说！”陈之玉举起手里的书，“这本是专家编辑的历史书，上边明确地写着发明十二平均律的就是这位朱姓的皇子，你竟然敢质疑？！”
“是个人就会犯错，专家也不例外，”卓一凡淡淡道：“几十年前，我们国家在南方发现了著名的曾侯乙墓，里边出土的文物里，有一种乐器叫编钟，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陈之玉愣住了，不明白卓一凡想说什么，“这个有，但是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卓一凡继续道：“曾侯乙的编钟是以十二个为一组，一共是三十六个。按照现代音乐的说法，正好以十二平均律为基准，跨越三个八度。”
“这就说明，早在两千多年前，我们已经掌握了十二平均律，而不是你所说的比西方仅仅领先三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