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比昆山市刚刚进入冬季的阴雨绵绵,米国的天气最近都很不错。
坐在自家后花园里的丁玲却没有像天气一样的好心情,失神地望着眼前一株即将要进入冬眠期的植物,良久之后便是一声叹息。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卢东升一如既往地带着墨镜出现了。
“小姐,我来向你告别。”
丁玲赶忙站起身,“卢老师先别急着走,现在墨家的巨子已经不是我姑奶了,而是卓一凡,我想我有办法劝说卓一凡……”
卢东升摇头打断了丁玲的话,“你想错了。如果是丁媛姗还在位子上,也许我还能安然无恙。但换了卓一凡,也就彻底没希望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幽幽道:“司徒啸差点杀了他,他可以坦然应对,那是隐忍。但我伤的是冯三,这触及到了他的底线,绝不会忍,这是情义。”
“换句话说,伤害他可以,伤害他在意的人则绝对不行。以前在石河村,他自己明知对洪敬城绝无胜算还要冒死一博,为的就是救你。你应该比我更了解这一点。”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苦笑,像是在自语道:“这家伙虽然是个怪胎,不过怪的很可爱,我都有些嫉妒他。”
丁玲皱起了眉头,“都怪我爷爷。要不是他的命令,你也不会向冯三出手了。”
“错了。”卢东升微笑着道:“这次是我自己的主意。”
丁玲神情复杂,“我不明白。”
卢东升温言道:“其实以你的心智应该早就想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那天在南城旧巷,丁玲预感到了宇文鹰要向卓一凡下手,一时间乱了阵脚,便派卢东升去抓慕容孝,想以此来威胁宇文鹰。
卢东升虽然觉得这种围魏救赵的办法不怎么高明,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准备去抓慕容孝。
等走出了旧巷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他是可以去抓慕容孝,前提是丁玲在此之前能够阻止宇文鹰杀死卓一凡,否则不但不会有任何意义,还会招来宇文鹰甚至整个慕容家族对丁家的仇恨。
丁玲能够阻止的了吗?
答案是不能。
宇文鹰大可以先杀了卓一凡,然后控制丁玲做人质,再逼她交出慕容孝。
想到这儿,卢东升冷汗直冒,转身又回了旧巷,卓一凡的生死他管不着,但丁玲无论如何不能出事。
等了与丁玲她们只有一墙之隔的地方,卢东升才听见卓一凡已经来了。他只用了一个电话,就让宇文鹰彻底对他没有了杀机。
卢东升没有想到的是,卓一凡居然和慕容家的二公子慕容孝是好朋友,而慕容孝则是宇文鹰最为疼爱关心的人。
这一下对于卓一凡和丁玲来说是迎刃而解,而对于卢东升来说则无异于当头棒喝。
听着丁玲和卓一凡那番情意绵绵的对话,卢东升的心里充满了酸涩和痛苦。
于是他做了一个永远也无法回头的决定。
“我没想到的是,冯三在我的一击之下居然还能活下来。”卢东升自嘲地笑了笑,“还是我自身的功力不够,怪不得别人。”
如果他知道冯三是靠着神秘无比的门派秘术龟息术才侥幸逃过一劫的话,就不会这么想了。
侧过耳朵仔细听了听风吹过时,树叶的响动,卢东升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痴迷的笑容,“以后是不会再有机会和小姐一起坐在这里喝茶聊天了。”
丁玲的眼睛微微泛红,呢喃道:“我要去求他,他一定会收回命令的。”
卢东升很坚决道:“这一次绝不会。”
他伸手示意丁玲坐下,然后摸索着在她对面坐下,“既然是诀别,我不妨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吧,就让你对我这个所谓的老师彻底失望。”
语出惊人,丁玲一阵讶然。
“其实那天在南城旧巷,是我精心布置的一道杀局。”虽然卢东升的语气很平和,但还是让丁玲有些不寒而栗。
“你也早就看出司徒啸是个有野心的人了吧?我就是利用这一点,然后告诉他,有一个办法能够挑起墨家、丁家、慕容家这三个势力最为强大的家族的混战。”
“这当然是他最愿意看到的。于是我让他先去找了卓一凡的同学杨毅,然后我现身把卓一凡引到了卢氏故居。”
“我假意提醒卓一凡有人要对他不利,实则是在给杨毅绑架卓一凡的那个好朋友田瑞争取时间。小姐你当时也是在的,我们的对话你也听到了。”
丁玲震惊之余,还有些气恼,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却还是忍住了。
卢东升听声辨位,似乎觉察到了丁玲的异样,笑了笑道:“你猜对了。我带你去的目的就是为了扰乱卓一凡。”
“我记得你说过他的鼻子很灵敏,于是就让你待在隔壁听我们的谈话。果然他很快就已经知道你当时是在场的,而且有了一种错觉,那就是你不肯见他。于是愤怒伤心地离开了。”
“这是我在整场谋划中最得意的神来之笔,”卢东升的嘴角勾丝一丝灿烂的笑意,“正是因为卓一凡心绪不宁,才导致他没有看出这是一场杀局,最终差一点被宇文鹰所杀,还差一点失去冯三。”
他歉意地转向丁玲,“我要向你道歉,因为利用了你,或者说利用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丁玲脸上升起了愠意,。
“小姐,”卢东升叹了口气,“你怨恨我有道理,在这一点上我难辞其咎。就算是我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吧。请听我把话讲完。”
“之后发生的事,你也知道了。卓一凡顺藤摸瓜找到了杨毅,这时候就能看出杨毅的妙用了。”
丁玲语气开始变冷道:“因为杨毅的父亲是海天集团的人,一旦惊动了杨怀远,就势必会惊动宇文鹰,对吧?”
卢东升点头,真诚地赞许道:“小姐不愧是心智不输老墨的人。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这尊大神也搬出来吗?”
丁玲皱起了眉头,思索着说道:“宇文鹰表现上和司徒啸井水不犯河水,但两人的关系其实势同水火。几十年前,人们都在猜测是宇文鹰给我爷爷下毒,其实宇文鹰早就在怀疑司徒啸,只是没有证据,所以一直隐忍不发。”
“对了,”卢东升一拍手,“所以当他知道司徒啸在旧巷,卓一凡也在旧巷的时候,便意识到了这是个生死局。不管谁死,对他来说,都是渔翁得利,于是欣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