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民耕顿了顿,点点头:“你奶奶没了。”
越绣宁真的都呆住了!
呆了一会儿看这越民耕,吃惊的道:“二叔,是真的吗?奶奶……怎么无缘无故的就没了?”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情能假吗?”越民耕叹了口气,好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过了一会儿道:“还是先进屋吧,进屋说。”
于是进府门,越绣宁很吃惊,总有种不太相信的感觉。林炤下意识的伸手扶住了她,不过,其实越绣宁除了吃惊,还真没有别的什么感觉了。
进了屋子并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越民耕才张嘴,外面丫鬟跑进来说大老爷,大太太来了,于是大家又急匆匆的跑出去迎。
越承耕和吴玉同样一脸的不置信下了车,一下车吴玉就一迭声的问,是怎么回事,怎么说老太太不行了,什么什么的。
正在门口说着,越尚耕和何欣云,陆光涛和越榴红也匆忙的过来了。
所有人都是一脸震惊茫然,赶紧进屋去查看。
越赵氏就躺在屋里的榻上,已经用白布盖上了,大家上前去,越承耕掀开了白布,大家都有点呆呆的看着已经毫无生气的越赵氏。
“娘,娘……”越榴红悲戚了起来,陆光涛扶着她忙轻声劝着。
越尚耕还有点不信,伸手推了推,当然,毫无声息。大家都呆呆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仿佛实在无法相信,怎么就突然地死了?
过了一会儿,越绣宁上前看了看。不用检查脉搏,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人已经死透了。停顿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摸了摸脉搏,肌肉已经僵硬了。
大家全都看着越民耕。
“到底怎么回事?”越承耕问道。
越榴红眼圈红了,陆光涛怕她到底收不住伤心,忙扶着她出去坐在外屋,吴玉脸色煞白,越承耕也要顾着她,扶着她也出去了,于是所有人都跟着出来。
越绣宁盯着越赵氏看了一会儿,直到林炤过来将白布盖上了,过来揽着她的腰轻声道:“绣宁?”
越绣宁才回神,抬眼看他轻声道:“我没事。”
林炤停顿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咱们也出去吧?”越绣宁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已经被白布盖上了越赵氏,跟着大家一起出来。
出来大家都安静了一会儿,全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但看得出来,没有谁特别的伤心,越榴红看到越赵氏的时候有些悲戚,但出来了就稍微的好了点。
都是自家人,心里头都清楚,要让大家悲痛伤心,真的做不到。有越赵氏这样的母亲,所有人都是绷紧了神经过日子,现在她没了,大家就算是不敢说轻松了,但也真的没办法多么的悲痛。
第696章气死了?
屋里有种很奇怪的安静。
“怎么回事?”过了半天,吴玉才嗫嚅着问了一句。
越尚耕也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今天白天不是好好好的?”一顿又改了:“昨天。”
现在已经寅时了。
越民耕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你们是不知道,昨天回来了就大吵了一顿,简直……疯了一样,真是受不了……”说着不停的摇头。
越绣宁正要说话,越尚耕已经急的跺脚了:“怎么回事?赶紧说啊!”
越民耕就道:“还能怎么回事,就是知道……”说到这里猛地一停顿,然后道:“娘就是那么个脾气……”
越榴红急的道:“我们都知道,二哥你就不用说这些没用的,是不是娘知道大嫂怀孕的事情了?然后……三哥成亲她也不痛快,所以闹起来了?”
顿了顿她又赶紧的道:“还有我的事,她也不高兴,我……昨天去我那里吵,我才明白,娘对我那么生气。”
“她对谁不生气?”越尚耕又来了一句。
这里面一个新娘子何欣云除了听越尚耕稍微的提过之外一无所知,然后就是越承耕不会去先入为主考虑越赵氏如何如何,其他的人却都是清清楚楚的,越赵氏是什么人,连陆光涛都想得到。
越榴红和越尚耕的话没人质疑。
越民耕叹气:“就是这些事,早上偷偷出门,其实我就已经觉着不好了,只是过去了也没法说,婚事都已经开始了,怎么说啊,只能和大哥说一声,一起盯紧了别在那边闹。估计是不敢,大哥在,绣宁也在,到底没敢闹,不过拜堂的时候你们也看见了,人都神叨起来了,看着就不好。”
“我也知道回来必然是一顿大闹,大嫂有喜的事也没人专门跟她说,我还想着一定瞒着点,谁知道……那边人多嘴杂,当然也没办法,这么热闹的喜事上面加了喜事,肯定大家都开心传着,到底传到了她耳朵里,回来就气炸了,疯了一样……”
正说着越榴红突然叫了一声:“哎呦!二哥你这脖子上……一串血珠子!”
她正好坐在越民耕侧面,看见了。
越绣宁一听忙过来查看,二叔脖子是有些伤痕,不过看起来都是抓的,乱抓了一些伤,两三道出了血,不过不要紧,都是皮外伤,只需要消炎一下。
她叫丫鬟去拿药箱子。
越民耕并不当回事,还在叹气说着:“气疯了乱砸了一些东西,把围在身边的一个婆子脖子都划破了,血流的跟泉水似得,其他的丫鬟婆子慌了,忙禀报我,我叫下人背着那个婆子去看大夫,乱成一锅粥,过来得时候,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拿着把剪刀乱挥着……”
越尚耕暴躁的脾气快要爆发了,站了起来气的不行,走到了窗户那边去,用拳头狠狠砸了一下窗户。是气越赵氏的撒泼打滚?还是气母亲到底最后还是把她自己给气死了?
谁也不知道。
现在所有的人心情都很复杂。
越民耕和越尚耕、越榴红虽然难受,但似乎震惊更多一些,就算是一直在越赵氏身边的越民耕都没回过神似得。相比之下,似乎大家的伤心都少了些。
当然,为什么如此,大家心知肚明。这并不是说大家不孝顺,实在是,对于越赵氏那样的人,她已经将她的孩子们的孝心磋磨的快要没有了。
越绣宁自己心里就很清楚,自己是一点伤心都没有的,最大的感觉,就是如释重负。
嗯,如释重负还轻松,她是不怕承认的,她就是觉着轻松了,倒也不能说高兴,到底是死者为大,没什么可高兴的,但真的浑身轻松。
吴玉惊得一直看越承耕,越承耕好半天才转过脸看着她,低声道:“你沉住气,小心着点……”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跟你没关系。”
越承耕也是了解自己的媳妇了,虽然大家都知道,越赵氏就是那样的人,见不得别人好,痛恨儿媳妇。所以对于越赵氏气死的原因,大家并不隐晦,而且绝对不会有人真的怪吴玉,大家都只会怪越赵氏自己想不通,全都是越赵氏自己的错。
但是越承耕还是担心吴玉自己反倒是怪罪她自己。所以赶紧先安抚了一句。
越绣宁也说了一句:“这话原本我不该说,不过……姥姥的脾气全家人都知道,娘您就不要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了,您身体弱,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和肚子里的孩子。”
吴玉一听她这样说又担心越承耕怪罪,紧张的忙道:“你这个孩子……”赶紧看了越承耕一眼。
想不到越承耕倒点了点头:“你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不用想太多。”他又说了一句。
吴玉微微的放心了,嗫嚅着看了看越民耕、越尚耕和越榴红。
兄妹们真没有怪罪的,其实各人心里什么想法,各人知道,焉知大家现在不是都觉着轻松了些?
过了半天越榴红才道:“娘只要闹起来,那就是泼天泼地,在村里的时候,哪一次不是血淋淋的?哪一次不是总有人重伤了才算完的?”
说着问越民耕:“二哥,是不是打你了?”
越民耕停顿了一下。
周围旁边一直站着府里的几个丫鬟婆子,有个丫鬟似乎是终于忍不住了,忍不住的开口道:“主子们,别怪奴婢大胆,有些话二老爷实在不好说,老太太拿了把剪刀过来,说要戳死二老爷,不孝的儿子不要了……”
越民耕冷着脸看着那个丫鬟:“轮不到你说话。”
那丫鬟闭上了嘴跪下了,低着头。
越绣宁心中微微一动,专注的盯着那丫鬟看了看,那丫鬟穿着件藕荷色的比甲,里面是件月白色的长裙,容貌倒是端正秀丽,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样子,越绣宁道:“起来吧,跪着做什么?”
那丫鬟有些犹豫,抬眼偷偷看了看越民耕,见越民耕点头,她这才站了起来。
屋里其他人没注意什么,现在大家也没什么心思在别处,只有越绣宁心里有点恍然了。
第697章二叔受伤
越民耕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横竖就是那样,闹起来了一时没人拦得住,之前伤了一个婆子——不,伤了好几个,只是一个受伤最严重,所以吓得其他婆子不敢上前。还是天泽跑出去将外面的小厮叫进来几个,他们过来壮着胆子拦……抢下来剪刀,人也拉开了,娘就更疯了,说我要弄死她,就在府里把她弄死了也没人知道……”
小豆拿来了药箱子,越绣宁急忙的打开了,用镊子捻了一块棉花球沾了些消炎药水,擦了擦越民耕脖子上的伤。
越承耕是行武的人,虽然坐在上面但却看得比越绣宁清楚,道:“你看看你二叔的胳膊。”
越榴红一听忙低头看,然后惊叫了一声:“哎呀!”赶紧的过来将越民耕的胳膊扶好。
越绣宁也看见了,胳膊上应该是一道划痕,衣服被划破了,上面有血迹,不过看情况不严重。
给脖子上的伤消炎了之后,用剪刀将袖子剪开,果然有道划伤,血已经不流了。用棉球擦拭干净,上了药包上。
“然后怎么样?”因为处理伤口,越民耕暂时不说了,越尚耕又着急,追问了一句。
才过去的这个晚上,可是他的新婚之夜,自己的新婚之夜母亲却暴毙了,所以越尚耕的心情比别人更复杂,看起来更是生气,沮丧,难受,却又看起来不是很伤心。
越民耕就继续道:“太乱了,等抢下来了剪刀,没等我叫小厮松开手,娘就那么倒地上了,我赶紧叫人抬榻上去,以为是气晕了,叫人去找大夫,暂时还……没怎么着急,然后过了一会儿就觉着不对劲,娘躺榻上感觉特别安静,好像……没气了似得,这才赶紧上前查看,真的就……慌了,叫人去找大夫……大夫来了说已经没气了。”
然后半天没人说话。
屋里又是和最初一样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消化听到的这一切。主要是都有点不相信,那个中气十足泼天泼地的越赵氏就这么没了。
听越民耕说的这番话,在看看空空洞洞什么摆设都没有的屋子,想像的出来当时越赵氏闹成了什么样子。
“气的?就气死了?”过了好半天,越尚耕才说道,好像还有点不相信。
当然,不只是他,所有人都觉着太突然了,真的是没想到。
越榴红低头擦了擦眼泪,陆光涛忙扶着她肩膀轻声的安慰着。其他的人脸色苍白,吴玉眼圈也红了,过了一会儿擦了擦眼泪。
越绣宁是哭不出来,坐在那边收拾药箱子,抿着嘴。过了一会儿觉着有人看着自己,就抬眼看过去,见林炤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越绣宁当然知道,林炤是了解自己的,他确定自己不会难过,所以不至于担心,不过看他这样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总不会是觉着自己会高兴的表现在脸上吧?
应该不至于。
越尚耕惊讶又怪异:“就这样……没气儿了?”他就好像是脑子不转了一样,怎么说都不信,都要多问几遍。
越民耕点头:“大夫说,就是已经断气了,叫准备后事。我赶紧叫人去给你们报信……”
屋里安静了好半天,听了前后经过的人全都感觉反应不过来,惊讶的看着越民耕,半天又面面相觑,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越承耕侧头低声安慰吴玉,越绣宁离得近断断续续听见两句:“别哭了……你不用……”
越绣宁又抿抿嘴,看了看林炤。
“绣宁,你觉着……是气死的吗?”越尚耕一样回不过来神,半天才诧异的转头问越绣宁。
越绣宁忙抬头,沉吟了一会儿,道:“气死的只是一种表象的说法而已,当然还是情绪爆裂激动之下身体出了问题。”
说到这里停下,想了想之前在杏花村的时候,大夫给越赵氏开的方子。
从头到尾,越绣宁就没有给越赵氏看过病,所以只能凭方子来判断,大夫们给越赵氏的方子是治疗肝气不舒的,这跟越赵氏平常的表现反应出来的症状是一致的。
“奶奶是肝气不舒,精神方面有问题,会引起的病症很多,情绪极度激动之下致死也有这样的病例。肝脏,心脏等等的,原本也经不起这样的损耗,何况奶奶平常里就总是暴怒,这对肝、心的损伤是非常大的。这些大夫们该开药都应该说过,只需要自己调节控制……”
越绣宁说到这里又想了一会儿,道:“说到底是本身的问题。如果自己控制加上吃药,不至于到这么严重的地步,但是自己不控制,放任自己的暴躁易怒,拒绝吃药,那确实最严重的后果就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