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上还有血迹,但是因为匕首是上好的,血迹停留不了多长时间。郭凯看了一眼顿时就有点着急,怕上面的血一会儿就消失了,转头找了找看见窗户是油纸糊的,便去撕下来一片,过来将匕首接了过来包在油纸中。
越绣宁当然是相信他,点了点头道:“郭凯,你派人去……”一顿又道:“先等一下,先找人来验尸。宫里的仵作应该是有跟着来的吧?去找找看,另外去尚寝局找两个嬷嬷过来。”
尚寝局是掌管天子燕寝之事的,本朝因为只有皇上和皇后夫妻二人,皇后也不需要有人插手夫妻私密的事情,因此将能能撤的都撤了,只留下两个女史掌管尚寝局的籍册,这些是最早的皇帝开始传下来的,是必须有人管理的。
除了这两个女史之外,其他的全都裁撤了,但是尚寝局的嬷嬷们一直留着。
这些嬷嬷们都是前朝后宫的女人们做一些私密的事情的,她们进宫以来做的就是这些事情,本朝用不着她们的这些‘技能’了,但她们也做不了别的,只能跟着每年放出宫的人一起,能出宫的出宫,出不了宫的,只能就留在宫里的尚寝局,做些打扫之类的活。
越绣宁是说仵作的时候想起来还有这样的嬷嬷的,因为她们在前朝的宫里就是做这些的,料想可以查验一下这个女子到底有没有被……
另外可以协助一些仵作,毕竟死的是个女人。
“皇上驾到。”
随着外面次第的声音,越绣宁刚走到门口迎驾,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皇上!求求您为臣做主啊!皇上,臣妻子死的冤枉啊,死的太惨了,皇上您要为臣伸冤啊……”
“别喊了别喊了……”
“哎呦……”
赖主事喊着,后面两句是跟在林炤身边的太监发出的声音,是想制止那个赖主事,但是赖主事已经豁出去的往皇上跟前冲。
当然被侍卫拦住了,所以撕心裂肺的喊着。
林炤沉着脸走了进来,看见越绣宁迎出来急忙的快走了几步过来,很自然的伸手搀扶住了她:“什么情况?”
越绣宁示意屋里的宫女们出去,叫她们在门口站着不要在让人随便进屋了,这才和林炤进屋低声道:“这边发现了一个女子死于非命,是赖主事的娘子,小姑夫正好在屋里……”
林炤一惊。
陆光涛已经过来了,躬身行礼,少不得将他刚刚说的话重新再说了一遍,林炤又进屋看了看情况。因为越绣宁让宫女们站在门口,因此跟着他的人一个都没进来。
“皇上,您要为臣做主啊……”外面赖主事挣扎的喊叫的声音,已经低了很多,应该是被堵了嘴或者如何的,但仍然能听见。
林炤着实很惊讶,问陆光涛道:“你确定刺客是个女人?”
陆光涛点头:“臣确定。”
林炤想了想,先拉着越绣宁出了屋子,问郭凯:“陈凡呢?”
“统领去查问外围的御林军守卫情况。”郭凯道:“应该快回来了。”
“命人去找,将所有出路全都严密把守起来。然后先搜内院,从里到外仔细的搜一遍。”林炤吩咐。
郭凯答应着,忙去布置人。
林炤又让小肇派人将这个小院子围起来,闲杂人等不能进来,又问找仵作去没有。
越绣宁道:“已经去了。”
“你看了是什么情况?”林炤问道。
越绣宁摇头:“不好说,脖子上明显的掐痕,屋里……从外面到里面很明显的挣扎的痕迹,其他的没发现什么了。”
林炤蹙眉:“那就是强暴然后掐死了……陆光涛不巧正好赶到这边,”琢磨了一会儿,问陆光涛:“那个女人是不是故意引你来这边?不然也太巧了。”
刚刚陆光涛已经翻来覆去将一些情况都想过了,道:“这种情况臣也想过,但是说不通,那若是个男人,也许是作案之后惊慌失措然后撞见了臣,打起来之后有这个想法引臣过来当替罪羊,但那是个女人……”
对呀,是个女人,就不可能犯这种明显的案子。
“另外,那女人对这里很熟,路径非常熟。”陆光涛想说什么,但是只说了半句似得,就停下没在继续说。
越绣宁被提醒了,道:“这一点是很可疑的地方。都是才来的,皇上你都差点迷路,宫里其他的人对路径熟悉的只有早几个月过来打扫收拾这边的那些宫人。而且还是个女人,那说不定……”
林炤脸色变了,道:“说不定是宫女或者嬷嬷?”
有这种可能吗?越绣宁只是因为陆光涛说的话提醒了,顺着这个思路说下来的,但是听了林炤说的结论,又觉着可能性不大,道:“宫女嬷嬷们……”进宫都是经过了十几道手续,姓名身份绝对不会有差才能进宫,如此好功夫的人,经历就不会是寻常女子。
林炤说了之后也觉着这种可能性很小,道:“不过这是一个线索,朕叫人查……”
“皇上!求求您为臣做主啊!臣妻子死的太惨了……”
屋里人正说着,突然外面传来了一声清晰的喊声,接着就听见唔唔被堵住嘴的声音。
“堵上嘴!管他那么多,先堵上!”德公公气急了压低了呵斥的声音。
第1027章嫌疑人?
陆光涛脸色极度的难看。
他心里已经翻来覆去想过很多遍,将遇到了那个黑衣女人之后的每一个动作几乎都想了一遍。
尤其是到了屋子这边之后的。
但怎么都想不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刺客?如果是刺客,为什么会对避暑山庄的路这么熟?就像皇后说的,就是宫里的宫女嬷嬷太监们,都还没有熟悉呢!这避暑山庄是新修建的,也不存在以前的老人知道路的情况。
然后,那个刺客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引自己到这边来?如果是故意的,那现在这个现场是伪装的?皇后身边那宫女说的,死者叫赖娘子,这个赖娘子……是无辜被牵连进来的?
但是陷害自己又有什么目的?自己得罪了什么人?至于用这样复杂的方法陷害自己?
还有赖家的那个丫鬟,喊着说亲眼看见自己将赖娘子拖进屋的,那丫鬟为什么明目张胆的陷害自己?跟那个刺客有没有关系?
太乱的线索,太乱的指向,这些全都是疑问。
疑问很多,但现在的情形却很明白。那赖主事亲眼看见了,又有他府里的丫鬟指认了自己,赖主事现在只喊冤,口口声声叫皇上……
“仵作来了!”
外面有人喊了一声。
很快,一个仵作两个嬷嬷前后脚的进了堂屋,跪下磕头。
林炤道:“屋里是案发现场,你们去查验一下看看什么情况。”他看了看越绣宁。
越绣宁道:“本宫刚刚大致的看了看,脖子上的掐痕很明显,尤其是大拇指的手印,非常明显,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还有眼皮子上带着痕迹。另外,将门框等地方检查一下,那上面有血迹。”
仵作答应:“是。”
他先进去了,越绣宁吩咐两个嬷嬷:“你们进去看看死者是不是被强暴了,另外……你们给仵作打下手吧。”
这是她突然有的想法。
嬷嬷们忙答应了,赶紧的跟着进去了。
林炤已经去门口将德公公叫过来,低声吩咐:“将赖主事放开,不要堵着嘴,暂时找个屋子扶进去劝一劝,只说朕必然会查清楚,秉公处理的,叫他不要乱喊乱叫。”
老婆死了,还死的这么惨,堵着别人的嘴不让说话确实挺过分的。
“等他平静些之后,询问一下情况,今天朕并没有让官员进宫,他是如何进宫了?还有,他府里的丫鬟和婆子,有一个明确喊了说看见陆指挥使的,还有个婆子一直喊……也是攀咬陆指挥使,这两个人留下审一审。”
德公公忙答应:“是。”
赶紧的去安排。
林炤一回头就看见陆光涛站在自己身后,脸色苍白。
他道:“真相如何肯定会查清楚的,你也不用担心。”
陆光涛嗫嚅了一下,点了点头。
等了一会儿,嬷嬷中一个便出来了,顿了顿凑到了雨花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雨花便过来凑到了越绣宁耳边很低声的道:“确定是……”
越绣宁脸色极度难看起来,问道:“有什么发现?”
“嘴里是一块人肉,正在检查是什么地方咬下来的,还有就是,拇指印是很清楚,但是……”嬷嬷犹疑着。
越绣宁想了想,往里屋走。
林炤忙伸手拉住了她:“你就别进去了,也不是很……”
越绣宁道:“我跟仵作商量一下,将拇指手印拓下来,有大用处。”
林炤听了这才松开手,示意雨花和小豆搀扶着她进去。其实越绣宁并没有那么弱,刚进来确实很不适,但是现在已经恢复了。
心里头就是很愤怒,不管怎么样,女人看见这样的场景都会觉着愤怒,越绣宁觉着自己能帮上忙,自然会将能想到的全都说出来。
这时候当然还没有指纹鉴定一说。但是越绣宁很清楚,指纹是很明显的证据之一,每个人的手指纹都是不同的,只要能将受害者脖子上的两个拇指印拓下来,在有嫌疑人之后可以用指纹来断定一下。
只是现在的人不知道,所以仵作尽管看见了脖子上的拇指印,但除了能证明是被狠狠掐过,便觉着没有其他的用处。
越绣宁进了屋子,那仵作正小心的用镊子将一块红的东西装在布袋子里,越绣宁道:“是咬下来的?”
仵作忙躬身道:“是。”
“什么部位的?”
仵作想了想道:“根据现场和死者的情况,推断应该是脸,嘴,手,手臂等都有可能。”
越绣宁道:“拇指印呢?”一顿就说清楚:“本宫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上写的,这个世上每个人的手指纹印都是不同的,如果能将脖子上的拇指印拓下来,后面有了怀疑的人,可以先检查拇指印的纹路是不是对的上。”
“这个……”仵作有些惊讶,顿了顿才壮着胆子问道:“娘娘,您是从哪本书里看的?”
“忘了。”越绣宁当然会这样说,道:“十几岁的时候看的,只是闲散看着玩,早忘了。不过,手指纹独一无二,这是肯定的,不信仵作你以后有时间了可以多研究研究这方面,现在要赶紧将皮肤上的指纹印拓下来。”
仵作很是惊讶,觉着实在是太没依据了,轻飘飘这么一句话,居然还言之凿凿的样子,仿佛说的是真的一般……
当然了,心里这样想嘴上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甚至连一点怀疑的表情都不敢露出来,赶紧的躬身答应:“是。”
越绣宁心里清楚,仵作必然是不相信,必然是因为不敢所以才答应的,那都不要紧,告诉他了之后,拇指印拓下来,就算是不当成检验是否凶手的主要证据,也可以存着,等找到了凶手,确凿了其他的证据,然后检查凶手的拇指印是不是和拓下来的一样,如果一样,仵作应该就会研究研究。
只要肯研究,发现每个人的手指纹印不同也不难,然后推广开,各地的衙门都能根据这个查案子,起码当成是辅助的手段,这当然是很好的。
只是对于皮肤上的手纹印,仵作为难了:“这个如何拓下来?”
第1028章拿下审问
越绣宁转身吩咐小豆:“你回去一趟,将我装药箱子的那个大箱子打开,里面有个编丝朱漆描金海水云龙画小箱子,那里面有个……算了,直接将箱子提过来。”
小豆忙答应,赶紧的去提。
越绣宁让仵作先继续检查。
等了一会儿小豆将那个小箱子提了过来,越绣宁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棕色的瓶子,将瓶子打开,里面的银色粉末倒出来一些,合在了水里,搅合了对旁边看的仵作道:“这叫硝银,给瓷器度色,或者做镀银首饰用的,你可询做这些的匠人,他们就知道。要小心,和了水之后会爆,所以动作要非常轻。”
说着,将以前做的那喷壶拿了出来。
喷壶之后就没用过了,并一些不常用的东西,越绣宁都装在了这个箱子中。不过是和常用的药箱子放在一个大箱子里,走到哪里带到哪里,现在果然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