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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好柔弱啊/佞臣似朵娇花 第74节

  期间由李无廷出过两次题。

  又有季太傅从旁点拨评析,席间一时气氛高涨,言语欢畅。

  宁如深坐在一旁吃点心。

  点心上还印了“吕”字,是由吕氏糕点赞助。

  宴席转眼时间过了大半。

  宁如深正凑着热闹默默吃糕,下方一名进士忽然热情地起身,同他拱手:

  “宁大人!”

  “久仰大人才名,今日既来参宴,不若也一道参与两轮!”

  话落,一众进士都望向了他。

  宁如深拿着糕点抬头:?

  倒是状元郎樊宛反应极快,起身道,“宁大人是我等前辈,随意点拨两句或是出道题也好。”

  “……”

  让他来点拨,这步子迈得有点大了。

  宁如深一时难言,转头望了眼李无廷。

  却见李无廷正静静朝他看来,似乎在说:看你想不想。

  宁如深愣了下,眸光一动。

  他想了想,随后说道,“臣才疏学浅,点拨还是算了。但臣想起一个与诗有关的故事,若陛下觉得可以,倒可以拿出来分享。”

  李无廷似有了点兴趣,“说说。”

  宁如深便提笔落下了王之涣的《凉州词》,他写完悄悄凑近李无廷:

  “陛下康康,有没有见过这首诗?”

  这首诗就是有名的“黄河远上白云间”。

  李无廷接了纸页,认真看过,“好诗,宁卿是从何处得来的?”

  “是臣在家中古籍里翻见的。”

  “那你……”

  他说着抬眼,视线一落却扫见宁如深唇边沾上的一抹雪白糖霜。大庭广众之下,李无廷身形一动未动,只是眼睫微微一颤。

  宁如深莫名,“嗯?”

  两人在上方凑近了说话。

  下方一众进士还眼巴巴望着。

  榜眼庄勤抓心挠肝,眺望喃喃,“宁大人写什么了?”好急,好急好急好急……

  旁边樊宛瞥见他口型:……

  樊宛安抚,“庄兄稍安勿躁,定是要等圣上斟酌过目之后才能让我们看。”

  “喔,是。”庄勤又安定下来。

  他眼巴巴望向上方的君臣二人,只能看见两人离得极近,宁大人后脑勺对着他们,一袭绯袖沓了陛下半张桌案顺势垂落。

  而陛下被挡住了一半的脸,神色看不分明。

  庄勤抠了抠脑袋:宁大人这都快挤到陛下的席上去了啊……

  …

  上方座席间,李无廷有片刻没说话。

  直到宁如深被看得呼吸微屏,终于听见李无廷低声道,“嘴角。”

  他思索了两秒,试探地上扬:这样?

  “……”

  李无廷忍无可忍,“糖霜。”

  宁如深恍然!舌尖飞速扫过唇边,果然尝到了几分甜味。他颇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问:

  “还有吗?”

  “没了。”

  清理完这点瑕疵,宁如深拉回话题,“陛下若觉得可以,臣就以这诗为题?”

  李无廷嗯了声。

  宁如深便撤身回去,让人将诗誊抄了分发下去,如实说道:

  “这首诗并非臣所作,下面的故事也是臣从书中读到。说的是有一国之君,甚爱这首《凉州词》,命大臣将这首诗抄在他的玉扇上。大臣誊抄时不慎抄漏了一个‘间’字,本要受罚,却灵机一动巧改了这首诗……”

  众人刚拿到诗词,已开始啧啧赞叹。

  听见这话更是兴趣盎然,纷纷期待地望向宁如深。

  宁如深说,“各位若有兴趣,也可以试着改改看。”

  下方一瞬热烈地交谈起来——

  “这样的题,还是第一次见!”

  “此诗甚好,故事也是精妙……”

  眼看众人开始绞尽脑汁地思考,宁如深往座位里一摊:

  危机解除,开摆!

  身旁忽然又落来一声,“宁卿是从哪本古籍里看来的?”

  宁如深警觉起身,“一些家乡话本。”

  李无廷悠悠,“家乡话本?”

  “嗯。”宁如深点了点头,想起上次李无廷提过他的家乡,又补充,“从虞川带来的。”

  李无廷就看着他,笑了一下。

  “……?”

  宁如深默默挪远了点,不再接话。

  他算是摸清楚了,李无廷每次一笑,都是要坑他。

  ·

  待众人思考了一刻钟之后。

  宁如深这才公布“原版”的答案:『黄河远上,白云一片,孤城万仞山……』

  各进士对比自己的改词,或摇头自叹,或惊喜恍然:“难怪觉得自己有哪里还不尽人意,竟是这般!”

  庄勤比对着最后几句,“还是没能跳出常规。就差一点!唉……唉!”

  直到宣布进入下一环节,席间依旧沉浸在唏嘘与回味中。

  状元郎樊宛更是将这张纸仔仔细细叠了起来,揣进怀里,像是打算回去再品味几番。

  ……

  有了这一高潮,之后的环节便稍显平淡。

  一场琼林宴逐渐接近尾声,几场吟诗对酒后,在一片礼乐中结束了宴席。

  宁如深正准备离席,却被两个人寻了上来。一位是状元郎樊宛,另一位则是季太傅。

  季太傅不知是不是喝了酒,这会儿两腮酡红,神采奕奕地拉着他,“宁大人,你说的古籍,府中还有多少?可借老夫一阅?”

  宁如深被老太傅拽得一个趔趄,“晚辈府中进贼,那些古籍已经丢失。”

  季太傅一瞬露出人死灯灭的表情,“啊。”

  宁如深,“………”

  他匆忙改口,“不过晚辈可以默下来,给太傅一份手抄本。”

  “欸呀!”季太傅又活了,连着说了几声谢,乐颠颠地离开。

  待死而复生的季老太傅走了,樊宛这才向宁如深拱手,崇敬地赞叹,“宁大人果然是博闻强识。樊某愧疚,自以为读遍了天下诗书,没想到天外有天!”

  宁如深感叹,“其实我也没想到……”

  那确实是另外一片天。

  樊宛只当他是谦虚,又天花乱坠地表达了几遍钦佩之情,最后腼腆地问,“晚辈也能去宁大人府上看看古籍吗?”

  宁如深隐隐瞧见他身后羞涩露出的狐狸尾巴,“行吧。”

  樊宛大喜,“能和宁大人相交,实属——”

  新一轮彩虹屁还没放出来。

  一名内侍忽然小步而来,到了两人跟前行礼道,“宁大人,状元爷。陛下召状元爷等去后方觐见。”

  “是,多谢公公!”樊宛忙收敛了神色,和宁如深辞别后赶过去了。

  樊宛走了,那内侍却还没走。

  待人离远,他才对宁如深道,“宁大人,陛下吩咐您先去马车上等候。另外……陛下不知要谈多久,说您若困了饿了,可自便。”

  “我知道了,多谢。”

  宁如深点点头,先一步离开了琼林苑。

  …

  从琼林苑出去。

  外面沿街边停着几十辆马车。

  宁如深四下一望,很快在一堆素白花绿间找到了那抹熟悉的青色。他几步走过去,同候在外边的车夫点了点头。

  那车夫似愣了一下,“见过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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