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彬大叫着往后躲着,可怜毫无武功的他是躲也躲不掉,被艾九儿一脚踹倒在地,踩着他的胸膛,拿着茶盏碎片在他脸上作画。
这是艾九儿头一次动手割破人的肌肤,但她并没有害怕。也许是因为怒从胆边生,也许是经历了某些事之后,彻底的改了性子。
她非常利索的在赫连彬的左脸画了个o,又在他右脸画了x。
刚画完,听得门被推开,艾九儿收腿,回首望去,但见是艾斌欲来阻拦,顿觉没画过瘾,说道:“过来。”
艾斌哆哆嗦嗦,不敢过去,艾九儿便拿着沾血的茶盏碎片走了过去,迅速出手,在他脸上划了一道,然后将碎片扔掉。
她只当没听见艾斌的痛呼,很随意很轻松的扯起艾斌的衣裳擦了擦手,说道:“哥哥,我知道你没有说我的坏话,可我也知道,你心中一直在算计我。你嘴上说不做亏心事,背地里却跟与摄政王做对的人走的很近,尤其跟皇上走的很近。今天这一下,就算给你提个醒,我艾九儿不是你惹得起的。”
“艾九儿!你敢出手伤皇家血脉!”身后,赫连彬捂着满是血的脸颊,大声嚎叫,声音嘶哑难听。
艾九儿回眸一笑,说道:“彬公子,你先前长得很美,可惜想得也太美了。现在好了,长得不美了,以后也就不要想的太美了。彬公子,你要记住,你只不过是彬公子而已,可别再瞎想,会短命的。”
说完,艾九儿戴上斗笠,大步离去。
驾马疾行,艾九儿心情很好,胸中闷着的一口恶气总算撒了出来,她还得感谢赫连彬的口无遮拦,彻底将她惹怒,让她有个理由发泄烦闷悲愤。
迎着寒风,穿过闹市,艾九儿想喝酒,便去了凤泽酒馆,直接上了专属于她的二楼九号房。那里,有一面墙是酒架,满满的都是酒。
她不用担心这里的酒会被人动手脚,因为这酒罐的封口是她设计的,一旦上封,断然不能毫无痕迹的下毒。而她凤泽酒庄的酒在入罐前,经过过层层严查,确保万无一失才会封口。若是做不到这一点,她岂敢卖天价特色酒。
要知道,商战也是无情的,谁若想害她,那也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不过,有摄政王这三个字在,她的凤泽酒馆倒是一直很太平。
刚开了一罐酒,艾九儿还没喝到嘴,忽听小白怯怯发抖的说道:“驱……驱魔师……”
“在哪儿?!”艾九儿立刻把酒罐放下,压低声音问道。
小白颤抖着继续说道:“……的气息……”
艾九儿顿觉失落,但是很快又精神起来,立刻叫人把酒馆掌柜给叫来。
掌柜是八十一少中经商天才的徒弟,很擅长经营各类商铺,她的酒馆能开起来,要归功于冷静和巧惠,而冷静跟八十一少的关系极好,自然又占了不少光。
干瘦而精明的掌柜来到艾九儿的面前,笑呵呵的道:“钱某不知庄主大驾光临,有何吩咐?”
艾九儿直奔主题,说道:“钱多多,近日可有可疑的人在酒馆停留?”
钱多多听着庄主直呼他的外号,笑得更欢,说道:“凤泽酒馆如日中天,每日都有可疑的人前来,不知庄主所指的是哪一类。”
“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不知来路的,不像是神佑国的,神秘的,可有?”艾九儿问着,心里毫无头绪,想着人家既然敢来神佑国京城,肯定是有法子隐藏身份的,只是她还是抱了一线希望。
钱多多说道:“钱某不擅武力,自是看不出,但也未曾听暗卫上报,想来是没有的。当然,也可能是对方隐瞒的太好,属下们一时看不出。”
艾九儿点点头,道了谢,叫他准备点饭菜,酒足饭饱之后,她才起身准备回摄政王府。
刚走到门口,忽听一道风声,艾九儿立即闪身躲开,还没来得及去想会是谁敢这么嚣张的闯二楼九号房,便听得赫连铭的声音响起,顿时松了一口气。
赫连铭冲门而入,担心的说道:“九儿,你还好吧?”
入眼空无一人,赫连铭一怔,回首环顾,看见艾九儿在角落站着,连忙走了过去,将她拉入怀中,声音轻柔到了极致,低声安慰她道:“别怕,别怕,本王来了。”
艾九儿静静站着,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推开他,说道:“本县主可没有怕,倒是你消息挺快的。”
赫连铭仔细打量了她,发现她安好无损,这才放下心来,说道:“本王虽不把他一个废太子放在眼里,但也有派人时不时的暗中跟随,近日事多,便一直有人跟着,幸好那人是个有眼色的,没有阻拦你。”
听着这话,艾九儿是有些意外的,赫连彬虽然是个废太子,但到底是皇家血脉。她那样不留情面的出手毁了赫连彬俊美的容颜,赫连铭这个当皇叔的,竟然还一副她做的很对的样子。
动了动唇,她想问些什么,却突然觉得疲惫,索性靠在他的胸膛,说道:“赫连铭,我有些累了,带我回去吧。”
“好。”他说着,将她拦腰抱起,就那样旁若无人的抱着她离开了凤泽酒馆。
艾九儿虽然戴着斗笠,但赫连铭那标志性的银色遮目面具早已暴露了他摄政王的身份,自然也就无人不知她就是艾九儿,是这凤泽酒馆的主人。
一路唏嘘声在耳,艾九儿只当作闻若未闻,她向来不是个刻意低调的人,当然不怕被人关注被人议论。
回到了摄政王府,赫连铭将艾九儿抱到了飞云阁,将她放在了软塌上,又叫人搬来几个炉子围在她的身侧,生怕她冻着。
艾九儿确实是个怕冷的,但她也是个能忍的,以前也没少在大冬天里穿短裙。虽说车里有空调,目的地有空调,下车披着羽绒服,可那也是会冷的。但是瞧着赫连铭这么关心她,她很开心的接受,老老实实的裹着绒毯,目不转睛的笑望着他。
瞧着艾九儿那般柔情专注的望着自己,赫连铭只觉得口干舌燥,心里压抑炙热的难受,偏生他也不敢再强行将她吃干抹净,只好怒瞪她道:“别用这样的神情看着本王,比咬本王一口还让人生气。”
说起这个,艾九儿看向他的心口,说道:“叫我看看。”
如此冬日,她要看他胸膛的咬痕,自然是知道他体质特殊不怕冷,可她却忘了,袒胸相对会让他的欲-火烧的更旺。
赫连铭厉声说了个“不”字,转移了话题,说道:“听说你把艾斌的脸也给划了一道,这又是为何?”
艾九儿皱眉,说道:“看不顺眼。”
赫连铭忙抬手轻抚她的双眉,说道:“划了就划了,别因为别人皱眉,也不要因为不顺眼就不顺心。”
艾九儿点头嗯了一声,又一次凝望赫连铭,直把他看的恼怒的呼吸粗重,她才嫣然一笑道:“若是哪天我们相看两生厌,该可怎么办呢?”
赫连铭的目光更加凌厉,生气的说道:“不会有那一天!”
艾九儿笑了笑,没再说话。事实上,直至今日她也不明白赫连铭怎么就喜欢自己这样的女子,他是怎样从看她不顺眼到如今把她捧在手心里的。不过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了赫连铭,想来爱情这种事情,本就莫名其妙,便也不想了。
忙碌了大半天,艾九儿困乏了,便叫赫连铭给她唱小星星,缓缓的睡去,唇边带着淡淡笑意。
轻唱着童谣,赫连铭看着艾九儿唇边的笑意,心情也好了起来,目光越发温柔深情,唱的也越发投入。
等艾九儿睡得很沉时,他才停下了轻唱,轻手轻脚的拿出了纸笔,给凤秋又写了一封信,问她艾九儿都喜欢些什么。
赫连铭刚把信写完,忽然听到一丝动静,立时回眸看去,竟是看到小白在博古架上望着他面前的信纸。
他心中一惊,呼吸紧了紧,盯着小白,等小白有所反应。
小白抬眸看他,眨了眨眼,忽然开口说道:“我识字。”
赫连铭的手颤了颤,很快平静下来,说道:“你不会告诉她。”
小白冷声问道:“凭什么?”
赫连铭将信收好,装入信封,看也没看它,说道:“你在离水谷待过,想来是知道些什么的。”
小白说道:“但不是无所不知。”
赫连铭笑道:“你今天太过冷静,不像以前的小白。”
小白说道:“你骗了她。”
赫连铭笑的更加灿烂,说道:“但我从未害过她。”
小白声音越发冰冷,说道:“你想过害她。”
赫连铭笑容依旧,说道:“只是想过而已。”
小白不再说话,静静的望着赫连铭,看着他泰然自若的叫人把信送去离水谷,看着他为艾九儿掖了掖绒毯,看着他搬了凳子坐在艾九儿身旁,始终没有言语。
一室寂静,赫连铭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波涛汹涌。
那鹦鹉,给他的感觉很怪异,一点也不像先前那般。以往,小白虽然讨厌他,但是眼神里有种畏惧,可今天的小白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竟让他觉得有浓重的冷意。
那目光,宛如一个人,一个对他有诸多不满和敌意的人,而且,是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