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别有意味的话,柳金兰脸色白了白,低低的嗯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艾九儿也没有心情和她多说,只是问了几句府上那些家眷可还安好,哥哥可有心上人之类的话,便又驾马而去。
之所以要给柳金兰银票,绝非因为艾府为凤秋建了个祠堂遮风避雨,而是柳金兰的衣裳头饰,已远不如从前那般华丽名贵,看起来朴素得可怜。
她不知道这种朴素是故意做样子给人看的,还是家里真缺银子,那她就只能当成是后者,同时也要让她柳金兰知道,艾甄和艾斌拉拢朝臣之事,她早有耳闻。
经历了最近几日的事情,艾九儿越发觉得时间珍贵,略微计算了一下,她回了摄政王府,将太过名贵招摇的飞天马美景送回马厩,骑了一匹很普通的马,再次离开了摄政王府。不过这一次,小白不知道从哪儿飞了过来,费了不少力气,钻到了她的怀里。
艾九儿很意外总是顾及男女授受不亲的小白突然有这样的举动,但也没有细想,认定它肯定是为了自己好,便扯了扯衣裳,让腹部那里宽松一些,好将小白藏的更隐秘一些。
驾马来到京城最大的戏馆――得开戏馆,艾九儿要了最好的雅间,扶了扶头上的斗笠,目不斜视的上了所谓的天字号雅间。
据她所知,那个被废的太子赫连彬,最爱在这里听戏,德妃刺杀她的那天,他便是邀请了当值的艾斌来此听戏。
若想叫她相信彬公子是随意邀请,她还真的不肯信,所以她要来见识见识,所谓的彬公子,是何许人也。
令艾九儿惊喜的是,她才吃了几块糕点,喝了一盏茶,那个彬公子便高调又低调的来了,身边有艾斌陪着。
之所以说高调,是因为彬公子穿的是皇子服,没有丝毫遮掩身份的意思。之所以说低调,是因为一楼大堂里没有人去打量他,便说明他是常客,一个不摆架子的常客,又或者是都知道他是个被废的皇族子弟。
算算时间,应该是刚下朝,但是艾斌已经换上了便服,估计是一早约好来这听戏,便在马车里换了衣裳。想到此,艾九儿眯眼笑了笑,心道,算你识趣,没招摇的穿官服,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更巧的是,赫连彬和艾斌竟是并肩而行进了她隔壁的雅间,她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二人的谈话。只不过那些谈话没有意思,甚至有些不堪入耳。
因为,赫连彬竟是连在花-楼寻-欢作-乐的细节都说给艾斌听,语言虽然不粗俗,可描绘出的画面却非同一般人那样的保守。
赫连彬还邀请艾斌同去,艾斌虽然婉拒,但语气里的坚定却是不容小觑的,这让艾九儿倒是很意外,没想到艾斌还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不过想想也是,柳金兰那么恨艾甄娶的那些侍妾,她儿子自然知道女人多了也不好。
一台戏很热闹,声音很大,那二人的谈话也未曾停止,艾九儿用心的听着,越听越觉得可疑。
虽说赫连彬是废太子,不问朝政,但他们两个不至于一句朝政上的事儿都不提吧?
怀着这样的疑惑,艾九儿摸了摸小白,示意它出来,然后叫它小心的去偷看一下隔壁房间的情形。
小白很乐意有任务交给它,立马飞出窗外,又无声无息的落在隔壁雅间的窗台,啄了一个小洞,偷偷的瞄着。
不一会儿,小白飞了回来,压低了声音说道:“在用水在桌上写字,看不清。”
闻言,艾九儿猛地深吸了一口气,很是惊讶,因为这代表着那二人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也不用这般一心二用的掩人耳目,而且两人的防备心竟是如此的强。
忽然,她听到她的名字从赫连彬的口中说出来,连忙注意去听,结果却听赫连彬说道:“听说她容颜绝色倾城,腰肢也是曼妙妖娆,一曲凤凰醉,跳的人都要醉了,真想看一看,更想尝一尝。”
艾斌听了这直白的话,脸色瞬间苍白,急声道:“这话万万不能说出来,若被摄政王的人听了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赫连彬哈哈大笑,说道:“你也说了,不能说出来,那本公子便闭目遐想吧。想想她迷醉的双眼,绯红的面颊,红润的樱桃小口,洁白如雪的肌肤,可盈盈一握的腰肢……唔,本公子忽然觉得热,真想亲眼目睹此女的风姿,你这个当哥哥的,也不说给本公子牵牵线。”
艾斌如临大敌,摸着汗说道:“我是连看都不敢看她的,更别说邀请她和你见面了。彬公子,您可别忘了,她被德妃娘娘刺杀的那天,您正好邀请我来听戏,我可不觉得她会认为是个巧合。”
赫连彬说道:“不信也得信呀,确实是个巧合,本公子一个废太子,向来不问朝政,孤家寡人,怎么可能知道那天是你当值呢?你也是的,既然当值,就不要出来陪本公子听戏了嘛。”
艾斌说道:“彬公子邀请哪能不来,每每与君畅谈,都收获颇多,自然不愿意错失了机会。只是,至今我也想不明白,德妃娘娘是怎样支开御林军护卫的。要知道,即便是皇后娘娘,也不能随意调遣御林军护卫。”
赫连彬说道:“这本公子就不知道了,不过,想来已经有人以死谢罪了吧。”
艾斌惊讶说道:“彬公子料事如神啊,那日替我当值的副统领,确实已经不在了,据说是掉进了自家府上的冰湖里,活活淹死了,捞上来的时候,已然成了一个冰人。”
赫连彬说道:“哎呀,随口一说竟猜准了,既如此,你便不用担心你妹妹疑心你了。”
艾斌说道:“哪能不担心,死的那般蹊跷,只会更加加重她的疑心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虽然曾经我总欺凌她,可最近这半年来,我还真不敢惹她,哪敢胡来。再说有彬公子作证,应该是没事的。”
赫连彬笑道:“瞧你这出息,不过一个女子罢了,直接宽衣解带,一场温柔乡,什么问题也就都解决了。”
艾斌惊叫道:“那可是我妹妹,亲妹妹!”
赫连彬哈哈大笑道:“看把你吓得,又不是让你亲自出马,交给本公子可不就万事大吉了?想来若是她有幸伺候本公子,摄政王再也不会多瞧她一眼,如此你还用怕她压你一头吗?”
“彬公子,知道您一向爱说笑,可这个万万使不得。”艾斌惊恐的说道。
赫连彬却笑得越发放肆,说道:“怕什么,今晚你把她请出来,本公子连合-欢酒都不用灌她,保准叫她乐不思蜀。”
听着这些话,艾九儿终是忍无可忍,腾然起身,几步走到了隔壁,一把将那层纱帘给扯下来,扔向了那对坐而谈的二人。
“谁!谁如此大胆!”赫连彬手忙脚乱的扯纱帘,怒叫道。只不过戏台上热闹非凡,他的叫声被淹没了。
艾九儿关上了纱帘后的那两扇门,笑着将斗笠摘下来,抽出了腰间软剑,笑道:“自然是你正想念的小女子我,我真是很想看看你怎么让我乐不思蜀。”
她笑意盈盈的说着,软剑直指赫连彬的心口。
赫连彬终于把纱帘从头上扯掉,睁眼一看,一位白衣女子执着剑点着他心口,登时一愣,然后笑了。
“久仰大名,果然名不虚传,只一眼,就叫本公子心神荡漾。”赫连铭笑呵呵的说着放肆的话。
艾九儿倒也不气,她以前可没少听各种调戏她的话,根本不会被那些话弄得脸红。之所以气愤而来,是因为但凡觊觎她的人,只要被她知道,总要付出点什么。
艾斌脸色惨白的站在一旁,身子不住的颤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不知道说什么好。但见艾九儿压根没看他一眼,他忙抹着汗回想自己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确认没说之后,他放心的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看着眼前穿着华服的废太子,艾九儿叹了口气,将软剑收回,说道:“彬公子,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很美?”
彬公子望了望心口被刺破的外袍,笑道:“自然是人见人夸的。”
艾九儿笑得越发灿烂,将软剑收在腰间,整了整腰带,然后慢步朝他走去,边走边道:“那你可曾听说,本姑娘最喜欢各色美男?”
赫连彬老实的摇头,说道:“先前未曾听闻,如今听说,真是高兴之至。”
瞧着赫连彬伸出来的手,艾九儿笑着挡开,反而抚上他那毫不逊色于赫连桉的俊美容颜,说道:“方才本姑娘听了不少的话,想来你是丝毫不避讳摄政王的,是也不是?”
赫连彬笑得迷醉,乐呵呵的答道:“自然,男未婚,女未嫁,都是自由身,有何可顾虑的呢?”
“如此甚好,本姑娘也这般觉得,只可惜先前未曾有谁敢接受本姑娘的垂爱。”艾九儿说着,手往下滑,抚上了赫连彬的胸膛。
赫连彬身躯一颤,顿感酥麻,忍不住揽住了她的腰身,柔声说道:“甚好,甚好,本公子仰慕姑娘已久。”
艾九儿笑得越发柔美,看也没看艾斌,说道:“哥哥,你该出去守门了,可要为妹妹看好门才是。”
艾斌满头大汗,不知道妹妹如何会是这样放-荡轻-浮的模样,只是他也不敢不从,忙不迭的出去,将门关好,老老实实的待在门外守着,心里很是煎熬。
这厢艾斌刚关好了门出去,那厢艾九儿便一手抄起一个茶盏,使劲砸向赫连彬的后脑勺。
赫连彬正沉迷于即将拥有的温柔乡,一时不查,被砸个正着,痛呼一声,捂住了脑袋连连后退。
艾九儿却是不给他半点缓和的机会,再次抓起一个茶盏,摔到地上之后,捡起一块碎片,冷笑着朝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