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户堇最讨厌的事情,是在实验的兴头上被打断。现在,她觉得应该再加一条:
被打断后,听政治家在自己面前摆丑恶的嘴脸。
数分钟前,晶宇将薄片放入了电子显微镜的样品架。堇马上就想对它进行观察。谁知,应该挂有‘实验中,请勿打扰’的牌子,实验室的门还是被敲响了。
堇当然不悦地出声斥责,隔着门就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结果,回答的不是那个懦弱的管事,而是眼前的中年男人。对方当时就以趾高气扬的态度,生硬的腔调,对她强调了谈话的重要性——什么关乎到国家的将来啦,人民的利益之类的。好像堇不出去与他谈话,就成了个不爱国的人。
‘我看,他多半是认为自己的时间宝贵,不想多等哪怕一分钟罢了。’
这就是坐在这里后,堇对于这位官方长的看法。
同时,对于官方长翻来覆去,从古说今的言辞中,堇不难听出他的来意。
无非是想让她不要着急将药剂的配方告诉其他国家的人,并且在研究出真正管用的药剂前,尽量拖延他国的研究进度。有可能的话,还要刺探一下他国对于红眼婴儿的态度,以及不要告诉他们红眼婴儿的重要战略意义。
‘他难道以为科学家,都得依附于国家与政治吗?’堇在心底不屑。
那无聊的内容,只会引得她心不在焉而已。
官方长说了好一会,无论明示暗示,都不见堇的回应,终于也有些不满了。他挑明道:
“室户博士,你难道不重视国家的未来吗?”
堇不能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她含着嘲讽冷笑着道:“国家的未来,就是在‘拿着孩子们的性命,耍花招的基础’之上吗?”
如此直白的话,让官方长的脸色变得难看。他哼了一声,辩解道:
“他国的红眼婴儿,就是未来的敌人,对敌人有什么好客气的。”
堇不客气地直视着官方长的眼睛,用右手食、中两指比出手枪模样,抵在自己的太阳穴。
“那你不如现在就枪毙了我吧,也省得我之后将药剂的配方泄露出去。”
“你!”官方长气得站了起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简直不可理喻。”
“啊拉,你一句话,可是将我们两个人都骂了进去呢。”堇冲他竖了竖大拇指。
官方长的脸涨得通红。哼了一声,说出了蛮横不已的话。
“总之,这是命令。只要你还是这个国家的国民,就必须要听从。”
堇的脸色阴沉下来。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晶宇,她心底已经暗暗决定,坚决不再研究那种药剂。
‘让他们争霸的梦,见鬼去吧。’她在心底怒哼。
便在这时,一直在旁侧照顾着婴儿的晶宇,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圣天子的那张任命书,递到了堇的面前。
原本想着,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有心思捉弄她,堇有些恼怒。但她在下一秒,就理解了他的意图。哼哼哼地像个魔女一般恶劣地笑着,从这会客室的沙发处站了起来。在官方长莫名其妙的眼神下,将手中的任命书朝前一推。
“你是不是顶着一颗猪脑子啊?”她不客气地骂道:“竟然敢对我这个最高责任人下命令……还是说,你自认为权威凌驾了圣天子大人呢?”
不想被认为有后面的倾向的话,你就去承认自己有颗猪脑子吧。
堇真的十分恶毒。
官方长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最后,还是他的部下,赶紧声称接下来要与某某某会面,才拉着僵立住的官方长离开了房间。
“自作自受!”堇给了他们这么一个评价。将任命书反过来自己看了看,“权力这种东西,果然在某些时候,很管用呢。”
哪怕她有着‘日本最强的头脑’与四贤人之称,也不及这一张纸的效果。
而最讽刺的是,她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高高在上的权力者。
堇自嘲地笑了笑,将任命书又丢给了晶宇,“碍事的走了,实验继续。”
三人回到了实验室,再度将‘请勿打扰’的牌子挂上。
晶宇将可爱的十六夜放到了婴儿床内,稍稍地逗了逗她……他本来是打算将她哄睡了,再去看堇的观察结果的。可是,堇很快就喊了他。
“喂,你过来看看……是不是我眼花了,还是我在做梦?”
晶宇一扭头,就透过堇的肩膀,看到了在大约40寸的屏幕上,有着一个黑色的球体——两条交叉的黑色圆环缓缓地旋转着。每当重叠之时,环内就会闪烁出红色的神秘符文。
它们包裹的球型空间之内,是黑色的雾状物,根本不是堇想象中的物质。
“这个……”她愣愣地指着屏幕,盯着晶宇道:“要怎么做出来?”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下手,这就是她现在的感觉。
“咳,”晶宇移开了视线,不负责任道:“思考它,不就是你的工作吗?不用在意它的难度,人生总是充满挑战的。”
堇被气笑了。将身子完全转向了他这一边,似笑非笑地抄着双臂道:“就算是要我研究,你也总要给我找些资料吧?‘这种符文是什么,这种力量形态又是怎么回事’之类的,最起码可以让我有个参考……无中生有不是不可能,可是很费时间的哟。”
她这其实是因为晶宇的无良态度,在反向给他出难题呢。
可是,“原来是这样啊。”晶宇却摸着下巴,一副恍然大悟的认同表现,‘的确是呢,让她同时掌握了科学与魔法的知识后,研究起来应该会事半功倍吧。’
他打定了主意道:“好吧,我会尽快将自己知道的……‘资料’,都写出来给你。”
惊呆的堇,真是不知道此时该怎么回答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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