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婉清被妹妹眼中的哀伤给触动了，伸出去的手顿住，改成轻拍希婉灵脑袋的动作，嘴上说了一句“你先吃”之后，就行动起来。

　　她先从厨房的窗户往外瞅了一眼，得出香氏和希士皮短时间内不会进来的结论之后，就走进与厨房相连的杂货房，从一个不起眼的陶瓷缸中掏出四个鸡蛋。

　　这些鸡蛋，是姐妹俩的私货。

　　他们家原本有三只下蛋鸡，香氏除了每天给希逸麟蒸上一两个之外，其余的都攒起来，等攒够一定的数之后，就亲自拿到集市去卖。这也是她家里的经济来源之一。

　　但前段时间有一只鸡就不安于家了，总是跑到外头去下蛋。香氏为此生了好几场气，希婉清姐妹俩曾经见过她提着鸡脖子威胁那只母鸡，再把蛋下在外头，就把它宰了吃肉，但对着一只鸡开骂显然是一种无脑的行为，这只母鸡该下蛋的时候，依旧我行我素地下在自己乐意，而你却找不到的地方。

　　为此，香氏特意把那只母鸡关在家里，等它下蛋后再放行，但这只母鸡也是够硬气，大有一种你要关就关吧，老娘就是不下蛋的威霸之气，香氏关它一整天，它就一整天；关它整整两天，它就整整两天都不下蛋。

　　香氏无法，只能放鸡自由，自己则在鸡屁股后边跟踪了大半天，希望能找到这只鸡在外的窝，但跟踪了两次，每次都跟丢了。

　　最后，这个跟踪鸡的任务，就落到希婉灵手中，不仅如此，香氏还给她限制了时间，找不到母鸡下蛋的地方，当天的晚饭就减半，如果第二天还没找到，那连午饭也要减半，再到第三天，晚餐就没有了。

　　希婉灵完全相信，以香氏的性子和对他们姐妹俩的态度，这样的惩罚，她绝对都能说到做到。所以，从第一天开始，希婉灵就盯紧了那只犯事的母鸡，就连希婉清在做完自己的家务之后，也跟着盯梢。

　　黄天不负苦心人，就在两姐妹以为当天得失望而归的时候，终于在村头小溪边的一簇草丛中找到了母鸡的窝。

　　鸡窝周边的情景，与姐妹俩之前想象的不太一样，自家鸡的窝旁边，还有另外一个鸡窝。两个鸡窝相隔不到一米，两人赶到的时候，另一个鸡窝里还蹲着一只母鸡呢。

　　希婉清和希婉灵打量了一下另一只鸡，发现这只鸡是她们最不喜欢的那一家，也就是女主人经常与香氏嚼舌头根的那一户人家的鸡。

　　两姐妹对视了一眼，都读懂了彼此眼里的意思。

　　等到两只鸡慢悠悠踱步离开，走了好远才开始“咯咯哒”地鸣叫之后，等在不远处的希婉清姐妹俩才冒出头，走到小溪边，近距离观察这两个鸡窝。

　　只见两个鸡窝里，都躺着不少鸡蛋。

　　希婉清和希婉灵分别数了数，自家鸡窝的鸡蛋数目竟然难得地与鸡离家下蛋的天数一致，完全是每天下一个鸡蛋的节奏，而隔壁那个鸡窝里的鸡蛋则比自家这边多了六个，那个鸡窝搭建的时间应该更久吧。

　　姐妹俩按照计划，将自家鸡下的蛋都捡起来，把窝捣毁，这样，那只鸡应该就不会再跑到这里来下蛋了。而且，一般说来，发生这样的情况之后，这只鸡应该就不放心把蛋下在外头了。

　　至于另一个鸡窝，她们拿走了大部分的蛋，给鸡窝里留了两个，如此一来，闻到熟悉气息的母鸡也许还会继续把蛋下在这里，在鸡的主人找过来之前，她们还可以继续捡里边的鸡蛋。

　　她们拿这些鸡蛋，拿得一心理点负担也没有，谁让那家的女主人和香氏是一伙的，香氏还曾指使姐妹俩为那人干过不少活，她们担回来的柴火也被那家的人搬用了不少。

　　回家之前，姐妹俩先把多余的鸡蛋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然后才拿着自家鸡在外头所下鸡蛋的半数回了家。

　　没错，就是半数。

　　早当家的姐妹俩很清楚，跑到家外下蛋的鸡，并不一定每天都会下蛋，所以两人拿了这些鸡蛋回去，香氏就算再气闷，也不会她们有多大的怀疑。

　　就这样，希婉清和希婉灵有了一个属于两人的秘密基地，基地里最初放的她们第一次放进去的鸡蛋，一有二十二个，后来每隔几天又从小溪边的鸡窝拿回几个。那户人家一直没有找过来，估计以为这只母鸡已经不下蛋了吧。

　　这么多的鸡蛋，两人都没舍得吃，原本打算拿到集镇去卖钱，但是又怕被香氏发现，或者被熟人看见了跟香氏告密，所以直到现在，那个秘密基地里已经放了不下五十个鸡蛋，要不是因为冬天气温比较低，估计有些鸡蛋都坏掉了。

　　由于鸡蛋太多，秘密基地快放不下了，姐妹俩担心最开始放进去的那些鸡蛋坏掉，这几次从小溪边捡回鸡蛋后，就把新鸡蛋放在秘密基地，又从旧鸡蛋里选了相应数量的鸡蛋拿回家里，偷偷放进杂货房中，打算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吃掉。

　　这才有了希婉清从杂货房拿出四个鸡蛋的一幕。

　　回到厨房后，她希婉清从厨房水缸后面靠墙的地方掏出一大块早前放在那里的泥块，因为靠近水缸，平时经常被水浇灌，所以这块泥并不干，浓稠的程度对希婉清要做的事情来说恰到好处。

　　希婉清将鸡蛋拿出来的时候，希婉灵就知道姐姐的目的了，小丫头连饭也顾不上吃了，偷偷朝屋外瞄了一眼，发现外边的两人都没啥动静之后，就快步来到希婉清身边，一起和稀泥。

　　两人将和好的泥巴均匀地涂抹鸡蛋表面，直到每个鸡蛋都被糊上厚厚的一层泥，这才停了手把鸡蛋放到灶台的洞口。

　　接下来，姐妹俩分工，一个负责将早上出门前准备好的生猪食倒进大锅，一个负责生火，等到火势烧起来后，希婉清才把四个泥巴球放进灶洞中。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在家做这种事情，希婉灵倒猪食的手都是抖，这倒不是说小丫头在怕，完全是激动的。

　　“终于可以吃一整个鸡蛋了。”

　　这是小丫头激动的原因。

　　尽管好没吃到嘴，但希婉灵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在她的记忆力，这还是她们姐妹俩第一次能吃到一个完整的鸡蛋呢。虽然说，生日的时候，香氏会象征性地给她们各自煮上一个鸡蛋，可真正吃到她们嘴里的最多只有半个，剩下的半个都被香氏喂进了希逸麟的嘴里。

　　看见厨房里冒出了烟，香氏原本气闷的心总算顺了些，暗道还算这两个丫头识相，没有耍懒。她拍了拍沾满灰尘的裤子，站起身，也没往厨房看一眼，就径直出门了。

　　她得去把在外边玩的宝贝儿子找回来，该午睡了。

　　等到香氏离去之后，堂屋内的希士皮也站了起来，也没有要走进厨房的意思，只是很随意地瞥了一眼，便转身回卧室了，是该午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