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宫中照顾毓宁的人到达闵劭这里后, 他们也得知太子回宫了。
“太子似乎病的很重,一回宫皇后就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召了过去。”宫里来的嬷嬷对毓宁和闵劭说道。
她是宫里的老人了,知道宫中不少事,也知道皇上能隔着这么远让自己过来足以见得对毓宁郡主的宠爱,所有有心想在毓宁面前卖个好,把宫里的情况都和毓宁说了一遍。
毓宁听着没有什么感想,她知道自己宝宝没有在自己肚子里住够是太子哥哥害的,这些日子看着孩子受的苦,哪怕现在知道太子病重了她也没有心思去问什么了。
嬷嬷见毓宁没反应,自觉碰了壁,想了想又换了个话题道,“当年清平公主生郡主时也和郡主这么一般大,陛下知道后可高兴了,如今郡主生了,陛下瞧着也很欢喜,想必小郡主又是一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娘?”毓宁看了嬷嬷一眼,被她说的话提起了兴趣问道,“你认识娘?”
嬷嬷摇摇头,“清平公主还在的时候我也不过是后宫里最不起眼的小宫女而已,只是远远的见过哪里谈得上认识呢。”
她说到这里仿佛在回忆,“不过清平公主长得真是倾国倾城,哪个见到了不会多看两眼,就连现在的中书令大人还常常在宫宴上偷看公主呢。”
闵劭原本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听到这里皱了一下眉头问道,“中书令?”
嬷嬷点点头,“不止是中书令,宴会上哪个男的没有看郡主呢,只是中书令大人的神情最隐忍,所以我到现在还记得呢。”
隐忍?
若是单纯的男人对于美人的欣赏或窥伺,会用到隐忍这种神情吗?何况嬷嬷也说宴会上绝大部分人都在看,所以就算有人想看也完全可以悄悄看两眼,而不必到隐忍的地步,除非真的用情至深,可又从来没听到过王惟重对清平公主有什么想法。
闵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经常办案导致的太过敏感,其中的一点点蛛丝马迹都能引起他的怀疑。
他原本就是在怀疑王惟重,如今似乎又多了一个调查方向。
王惟重似乎对当年的清平公主有某种意思。
毓宁倒是在旁边听得似懂非懂的,只觉得好像自己娘亲很厉害。
只是这个嬷嬷对清平公主当年了解的事也不多,除了说是宫宴上的这种几乎人人都知道的事其他的也说不出什么了。
毓宁让人封了红包给这位嬷嬷,又叮嘱她好好照顾毓宁,好好准备毓宁的三餐后便让人退下了。
毓宁渐渐的似乎已经明白清平公主大概不能回来了,所以听完嬷嬷说了这些后既像是满足了某种心愿,又似乎某处感觉有点失落。
闵劭见状将孩子抱到毓宁面前道,“毓宁现在也有自己的女儿了,就像当年清平公主有了毓宁一样,所以清平公主现在应该也是高兴的。”
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娃娃很嗜睡,即使被闵劭从床上抱起来也没有醒过来,闵劭说话的时候她嘴里还吐出了一个泡泡。
毓宁看到宝宝这样子,轻轻戳了戳她的脸,终于点点头又笑了起来。
闵劭见状脸上的表情也松了一点。
只是从嬷嬷的话中关心的是清平公主,闵劭却更关心她所提到的王惟重。
王惟重到底是怎样一副表情才会让当年还是一个小宫女的嬷嬷记了这么久,现在还能专门提出来呢?
闵劭没想到他只是因为关心毓宁而从宫中请来的人却会给自己带来这样的意外之喜,虽然没有得到更深处的消息,但仅仅这只言片语,也让虽然开始怀疑王惟重但一直想不明白他的目的自己似乎抓住了一些方向。
王惟重可能和清平公主有某种关联,或许这关联也有可能是单方面的。
闵劭不能确定这猜想有没有用,只是又加强了和金陵那边的联系。
“尽量让人把太子中毒这件事怀疑到王惟重身上,做得隐晦点。”这是他给那边传过去的消息。
不久之后他就收到了回信。
太子的病太医已经诊断出中毒迹象了,庆元帝那边正在调查,皇后也经常找王惟重商议事情。
闵劭知道这是皇后还没查出来这件事和王惟重的关系。
太子目前还活着,皇后若是按照他们刻意引导的线索查出是王惟重想害太子绝对会和他翻脸。
但是若太子真的去世,皇后失了依傍,她想在皇宫立足就必须依靠母家,到那时她就真的不会再提起太子这件事了。
这一点几乎宫中每个人都有一样的想法,闵劭便不让人继续给太子下毒,以免他真的撑不过去,同时又让人留下了更多疑似王惟重的证据。
不久后终于传来消息,太子苏醒,而皇后和太子在房间呆了半天后突然就委婉表示不需要亲眷再进宫探亲了。
会进宫探亲的王氏那边并没有什么人,闵劭一眼就看出了这几乎是针对王惟重的。
而根据金陵那边一天一份的消息,闵劭知道王惟重在皇后和太子那边已经失了信任了。
城城整理:当年的陈年旧事慢慢就揭开了,等所有事情都揭开的时候也差不多要完结啦。
第57章 回金陵
金陵, 太子东宫。
皇后坐在太子的床前, 心疼的给他喂药, 喂完又问,“澜儿,现在好些了吗?”
因为毓宁的事, 太子和皇后不和已经很久了,但这些日子皇后衣不解带的照顾让太子对自己以前对皇后做的事生出些许愧疚来。
他声音虚弱, 却是说道, “儿臣没事, 让母后担忧了。”
太医只能查出太子是中了毒,却不能具体查出究竟是什么毒, 所以解毒的方法也相对保守,效果自然也算不上好。
皇后看着太子满目憔悴的样子只得强颜欢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想必我儿很快就能好了。”
太子知道这话不过是安慰, 所以只微微点了一下头, 顿了一下又问道, “舅舅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他回来后就将自己在驸马亲眷被追杀的地方查到了王惟重的痕迹的事情告诉了皇后。
其实这证据一般人或许真的察觉不到,想必连王惟重自己都不知道会留下这样的证据, 但是偏偏太子去查的时候不小心就注意到了。
那是王惟重手下的人专门用来联络的一种暗号, 记号的痕迹自然已经被破坏,对这个没有了解的人是完全看不出来,但太子曾经却偶然在王惟重的书房看到过这种痕迹, 两相联系,哪怕那痕迹已经很残缺了,太子心里还是起了疑,随后便是派人调查,谁知道结果还没出来,他倒是先病倒了。
而后来查出他这并非是病而是中毒后,其中某种隐秘的联系便好像随着浮出了水面。
他刚查出事情可能和王惟重有关,他这边就中毒了?
时间未免太过巧合。
实际上因为曾经听到的关于毓宁身世的流言,在查到驸马那边可能和王惟重有关后,他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母后的。
毕竟王惟重一个中书令实在和一位早已去世多年的太子扯不上任何关系,唯一有可能的是母后因为当年清平公主和父皇可能有的联系而做过什么事。
但这种猜测随着他得知自己中毒后就消散了,如果真的和母后有关,那对方绝对不会对自己下手,无论是出于母子亲情,还是出于维护自己的地位考虑,母后都绝不会轻易放弃他。
所以他把这些事都告诉了皇后。
皇后能在后宫中稳稳掌权这么多年,对人心诡谲向来熟悉,甚至不用太子说出自己的猜测,只用他把自己得知的事实出来,皇后能想到的比他还要多。
毕竟太子所学主要还是政治方面的头脑,但皇后却是在各种宫斗宅斗手段中浸淫长大的。
甚至她连调查的方向都和太子不同。
她主要查的并不是这次王惟重究竟有没有下毒,她查的是当年王惟重是不是曾与清平公主或驸马有过交集。
皇后了解自己的哥哥,如果真的是他下的手,那么定然不会留痕迹,唯有当年的事,因为年代久远,可能还会有所收获。
一个人做事总归有目的,只有能把目的查出来后续到底是不是他做的甚至都不重要了,因为有危险的人只要剪除就可以。
皇后的手段向来是狠厉的。
而这一查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的兄长曾在某次宫宴后误入过后宫,而且耽搁了有一段时间才出来。
后宫?
驸马?
想到清平公主曾经经常出入后宫,皇后突然想到,兄长会不会就是在那个时候和清平公主有了交集呢?
而那所谓的交集又是什么?
其实所有的线索都很模糊,甚至这些人都像是被她强行拼出关系的一样,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们是有交际的,只是因为皇后心中一直在想这几个人,所以便把一切可能性往他们身上套。
但是,也够了。
有头绪总比没头绪好。
皇后知道这些后并没有去找自己兄长质问,而是去找了庆元帝。
“陛下,毓宁这孩子如今都好几个月了吧,我们还没见过呢。”皇后笑容温和,仿佛一个关心晚辈的长辈。
庆元帝知道皇后这话大概只有一半的真心,但对方戳中了自己的心思,他便顺着说道,“毓宁和孩子身体都不好,孩子月份还小,不适合长途奔波。”
皇后闻言却是说道,“那不是什么难事,陛下找内务府特意给毓宁做一辆马车,再派人去接就行了,两处离的不远,并不会有什么事。”
“连孩子百天都没见到,他们夫妻两个在那边不知道过得好不好,想想我这心里还有点难受。”皇后神色真挚,感情刻意露出点破绽,但却字字句句都往庆元帝心里戳。
皇后见庆元帝动摇了便又加了把火,“后宫这么多怀孕的妹妹,臣妾也是怀过孕的,陛下不必担心。”
庆元帝已经将近一年没有见过毓宁了,还有毓宁的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会长得像清平吗?
看着皇后言之凿凿的脸,庆元帝终于说道,“毓宁确实该回来了。”
于是原本打算让毓宁在这边躲过金陵的纷扰的闵劭,不久后就收到了来自金陵的圣旨,顺带还有一辆看起来很正常,但内部布置却极为舒适华丽的马车。
马车都来了,闵劭知道这意思是不得不走了。
毓宁却有点舍不得,他在上马车之前反复和闵劭确认,“我们以后还会回来吗?”
闵劭点头,“会的,这里已经买下来了,以后就是毓宁的了。”
凶手还没找到,被救下来的那几个老人家也会暂时留在这里。
毓宁听到这话满意了,虽然还是不舍,但也乖乖的跟着闵劭上了车。
闵劭见毓宁抱着孩子不方便,接过她手里的孩子道,“我先抱着吧。”
孩子已经将近四个月了,脸颊和胳膊腿稍微有了点肉,但比起同龄人还是小了一圈,而且精神也不好,在同龄人能咿咿呀呀的时候,她却更倾向于睡觉,有时候醒过来了也不会发出声音,就那么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只有在饿了或者尿了的时候会发出细弱的哭声。
孩子有点认人,换了个人抱,她小眉毛立即皱了起来,在闵劭轻轻的哄了她一会儿之后那小眉毛才重新舒展开。
毓宁见到小圆圆在闵劭手里乖乖巧巧的,这才安心的坐在闵劭旁边。
马车果然熟悉又没有震感,连车夫都是庆元帝一并派来的。
只是闵劭却对这份周到起了疑。
庆元帝从前根本没提起过这些事,怎么会一下子直接就把人和东西送过来呢?
闵劭想到皇后,只是她不去调查王惟重,为什么会跳到毓宁头上呢?
里面的很多事似乎都让人想不通,最后闵劭干脆什么都没想,只配着毓宁一起逗孩子。
等马车渐渐的走到金陵近郊的那条路上的时候,闵劭那对着毓宁才会有的温和有礼渐渐收了起来,身上的防备神色也重了。
毕竟是被刺杀过的地方,没有人能心无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