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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84)

  呜店员抽噎着:对不起我不知道

  另一人道:可能堵车了,堵车了,这里毕竟啊别杀我,对不起别杀我!

  威尔一步跨出了门,围观的路人像涟漪般齐刷刷向外散了一圈,仿佛他是颗炸弹。

  借我辆车。威尔说。

  他看起来像个疯子,没有人敢应声。

  借我辆车!威尔大吼,却见众人哄然一下散得更远。

  明晃晃的阳光晒在地上,目之所及处像下了雪一样苍白。

  威尔抱着妹妹,身上发冷,脑袋却像着了火。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带妹妹去医院。

  要快,要快。

  他把妹妹放在地上,三两步冲上了主干道,看准了一辆高速接近的车,一拳砸上去。

  青年的手臂奇异地散了架。

  血肉仿佛用另一种形式聚合在一起,膨胀出两倍的纤维状的物质蠕动着,掉落细碎的肉块。

  外人眼里是极为恐怖的画面,但威尔自己却无知无觉。

  有车了。

  那车侧翻着,车头瘪进去一块,威尔把车门拉开,里面爬出一个满头是血的中年男人,嘴里骂骂咧咧。

  他一脚把那男人踹开,周围一阵惊叫。

  操他妈的!怪物!男人看到他的样子,受了大刺激:老子的车!尼玛的怪物,敢开走老子跟你拼命!光天化日之下敢抢车,反了反了!老子养你跟养狗一样,敢冲老子吠

  威尔已经把妹妹抱进了副驾,自己也上了车。那车主却说得上了头,憋着一口气冲到车头前,拦在那里。

  有种咬我啊!?男人吼道:你敢吗?废物!

  比起怪物,威尔更听不得废物两个字。

  这两个字伴随了他太久太久,久到成了一种执念,一个魔咒。

  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下了车,将那男人提在了手里。

  那是一张可笑的丑脸,像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一样,这么弱小,又这么的自负。

  威尔抬手,一拳砸向这个令人生厌的脑袋。

  血花和脑浆炸开在炽烈的日光下。

  市中心的观景高塔上,叶文聿一身朴素打扮。

  明明是春天了,他的外套围巾却一样不落。

  从这个高度看下去,地面一片白茫茫,叶文聿却看得津津有味,仿佛眼中与其他人是不同的风景。

  哎呀,震惊,他自言自语:大好青年竟当街做出这种事,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说罢,他笑起来:真是,太可怕了。你说是吧,我的王?

  第84章 你该听过一句东方古训

  钟豫和邱秋赶到现场时, 那车主早就没救了。

  出事的威尔兄妹刚被星督局带走,只剩一片狼藉的街道和久久不肯散去的围观群众。

  是他啊。邱秋望着远去的车辆,出神道:昨天就是他请我和蒋却吃饭的。

  这么巧?钟豫皱眉。

  邱秋倒没想那么多。他对这个人没什么感觉, 更不认识死掉的车主,因此显得兴趣缺缺。

  回去吧。半晌,钟豫拍拍邱秋肩膀。他脑袋上扣了顶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眉目藏在阴影里。

  邱秋顺势跟着他转身, 不禁回头看了一眼: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钟豫虽然这么说,语调倒并不焦虑:但首都这么多人,哪轮的上我们操心我们只是来领奖加团建的。

  邱秋十分赞同这个回答, 愉快点头,并向某间松饼店走去。

  钟豫一语中的。

  不过数小时,事情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发酵开来。

  先是事故完整视频被匿名投放在社交网络上。

  视频屡屡被删,又无数次被秘密传播, 青年威尔拦下高速行驶的车辆,乃至一拳砸向车主的血腥镜头连个马赛克都没打,活生生上演在联盟无数普通人面前。

  像巨石落入池塘, 击起千层浪。

  [太可怕了, 这样的能力, 谁能拦下他?]

  [这可是首都星的大街上]

  [我操,这也行?真就飞来横祸?我老老实实开个车招谁惹谁了?真尼玛恐怖]

  [很久以前我就觉得改造人很恐怖, 只要他想,随时能把你脑袋拧下来! 普通人上街别说带枪了,就是带把刀带个防身棍还要被检查呢,这些人就相当于随身带了个军火库不,军火库都说少了吧, 联盟说是十台顶级战舰的战斗力?]

  [为什么放他们出来乱跑?]

  [绝了,你们小点声儿行不行,虽然是匿名板块,但后台什么都能看到,想坐牢不要带着板块一起炸掉好吗?也不看看现在谁当权?]

  [谁当权?楼上笑死我了,还谁当权,当然是人当权!联盟才几个改造人?大区管理员才几个位置?星督局局长和几位老将军可都是普通人,被害妄想别太严重]

  [某些自我感觉良好的傻逼还美滋滋呢,按现在这个发展速度]

  恐慌蔓延之余,反对方情绪也开始反弹。

  这件事不是没有前因,视频里也记录得清清楚楚。当事青年不过是想送妹妹去医院,可周围人的态度太让人寒心了,看他就像洪水猛兽一样。

  如果一开始就热心帮他,他怎么会抢车?如果车主态度好点,他又怎么会杀人?

  特种战士明明是为了保护普通人类而存在,你们曾经的感激和尊敬去哪儿了?

  他们就没有人权了吗?

  网络上一片乌烟瘴气,现实里也好不到哪儿去。

  各大区频频发生冲突事件,以前不被人关注的矛盾全被翻到台面上。连着两天,首都星各类娱乐设施的客流量少了三成,中心路段都不堵车了。

  第二天,文劲和桃桃拎着大包小包回宾馆,不但没有购物归来的兴奋,反而显得忧心忡忡。

  星督局怎么说?文劲把袋子往沙发上一扔,直接坐上去:不会就发一个不痛不痒的声明吧?这铁定有问题啊。

  钟豫唔了声,一颗瓜子剥得心不在焉:是啊,你都看出来了,别人能不知道吗。

  文劲深呼吸,忍了半天:那怎么办!?这都多久了!?先有敛财的组织跟杀手扯上关系,还能弄到军方的违禁品!后有人做非法改造实验,那些阻断剂的来源到现在都没查出来,这里头水有多深!?那叫庞赢的小孩儿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文劲一口气吼完,饱满的胸口剧烈起伏几下,袖子被身边的人扯了扯。

  ?她回头。

  桃桃跷着二郎腿:瓶盖帮我拧一下,我指甲没干。

  哦。文劲一甩马尾,傻愣愣地给人拧了瓶盖,回头再次拍桌,把钟豫的瓜子都震掉了一颗:说话啊!

  邱秋同情地看了他的监护人一眼。

  啧,钟豫随手把瓜子壳当暗器,砸了文劲一脑门,拍拍手:我说了,你都能看出来的事,别人能看不出来?星督局多少能人,谁不比你聪明,肯定在处理了。

  那怎么到现在没动静?文劲明显有点焦虑。

  你也说了,水深啊。钟豫道。

  屋里一时静下来,店主们都不在,只有一个蒋却靠在墙角,一声不吭装壁画。鉴于他爸是危燕管理办骨干,也就算半个内部人员,没人赶他走。

  钟豫又倒了点瓜子,继续说:一个恐怖组织,想生存下去,钱和人都不能少。钱,你也看到了,只是一个梦鲤乡就能赚那么多,换个地方换个名字,类似的店有多少,你根本不知道。人,也好培养,打着俱乐部的旗号忽悠独身一人的小朋友,谁不喜欢生活无忧前途光明?

  文劲皱着眉,手里的瓶盖被捏得变了形。

  有了钱和人,组织就能存在。但想要更进一步,还要权和势。钟豫又道。

  假定这个恐怖组织存在,暂时叫它叉组织吧。叉叉跑到我们那儿,刚落地,就被我们打断了腿。但在别的大区可不一定。钟豫看了眼文劲,神情淡淡:没有管理者的默许,他们从最初就无从发展,走到今天这一步,大概率得到了不少权力者的支持。

  文劲愣住:你是说,管理员

  钟豫笑了笑:这就到了最后一步势。他们要做什么,也许很快就清楚了。

  王庭中,叶文聿站在养有红鲤鱼的水池边,正和鹰王面对面交谈。

  水池上方,驾着一座联盟全星域沙盘投影,其上散布着关于冲突事件的最新数据统计。

  沙盘上的数据图仍在实时更新,不断起伏。一些突出的、传播力广的言辞被标红,时而在空气中显现,复又隐没。

  如同浪潮一般。

  二楼回字形走廊一侧,隔着玻璃,肖炀静静站着,遥望庭中二人。

  这样有什么意义?他冷淡开口。

  身后,绛珠悄无声息走来,双臂环上肖炀脖颈,笑道:怎么,看不懂吗?小宝贝儿,你不是这么蠢的人啊。

  肖炀沉默不语。

  他穿了件王庭式样的制服,勾勒出宽肩窄腰,与平时在军校时又有很大不同。甚至好像长高了一些。

  绛珠对这个英俊的新人很有好感,他越是不为所动,绛珠越是撩得乐此不疲。

  怎么又不理姐姐了?绛珠抿着嘴笑,手不安分地碰了碰肖炀的衣领。

  不,我只是奇怪,肖炀平静道:你们明明是改造人,却在制造反对改造人的舆论。

  绛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是东方人,她道:你该听过一句东方古训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现在的联盟,人类明明有虫族这个天敌,仍然不思进取。只要过个三五年好日子,多大的伤痛都会忘得一干二净对于改造人来说,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肖炀侧头看她。

  歌舞升平只是假象,我们不过是将它撕开。人类也好,改造人也罢,都该醒醒了,争斗才能推进历史怎么,不信?

  肖炀看着远处,鹰王似乎与叶文聿发生了争执。

  后者一如既往地微笑着,倒是鹰王,怒意勃发,却又不敢真的发作,十分憋屈的模样。

  你怎么知道,你们就一定能赢呢?肖炀问。

  小宝贝,改改口,是我们不是你们这还用问么?绛珠笑得艳丽,眼角泪痣粲然生辉。

  她将肖炀的领口抚平,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我们才是手握力量的一方,只要我们想,又有什么做不成呢?

  肖炀不置可否,面上看不出异色,也不知道是不是赞同。

  他眼睛始终盯着叶文聿,见他笑得令人生寒,即便是骄傲的鹰王,也没能赢过这场争执,转头离开。

  他会是心想事成的那个吗?肖炀想着,却没有答案。

  钟豫接到叶文聿的消息时,正准备和众人一起出去吃宵夜。

  见对方字里行间的焦急快要溢出来了,又显得吞吞吐吐,最终放了众人鸽子,独自往约定的地方去。

  首都星说大是很大,但适合谈事情聊天的地方倒也不多,尤其是对于中等收入的普通人群而言。

  叶文聿发来的地址是个带点古日式风格的小酒馆。

  每个卡座都被屏风隔开,灯光也柔和偏暗,很适合私人聊天。钟豫跟着服务员一路进去,人都是满的。

  叶文聿提前到了,在订好的座位等他。

  虽然是星督局编制的工作人员,但没升到高位前还算不上大官。叶文聿和酒馆里其他上班族几乎一模一样,头发有些乱,疲惫的脸上满是愁容。

  豫哥我真是没办法了,他没等钟豫坐稳,便急切地向前倾:有个事儿,我想着无论如何先和你说

  什么?钟豫挑眉,盘腿坐下。

  就是,叶文聿压低声音,凑得更近:我认识了个人,那人说,能救,想和你接触。

  钟豫推开茶杯的手一顿。

  之前你发我的对战卡,我往上报了,但一直没消息。前几天那件事,你知道的,就是当街杀人那个,爆出来以后局里都忙疯了,我两天没回家叶文聿苦笑:扯远了,反正就在昨天,我好不容易有空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在楼下就被人拦住了。

  钟豫没有出声,给他倒了杯水。

  那人穿一身黑衣服,天又黑我也看不清脸,好像没什么明显的特征。他可能是知道我认识你,上来就说可以救你,要我联系你,把你带过去。我当时没反应过来,一回神人已经没了但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很了解你。

  叶文聿愁得都不笑了,重重叹口气:这种时候出现,很难不把他和最近搞事的人联系在一起但这是救命的办法啊!

  我算是陈老手下对保密事物知道比较多的那个,你的情况一直是机密。上次你来首都开会,连副局长都不知道这事,这神秘人又是从哪儿知道的?叶文聿语速渐快:要是那之后才知道,又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治愈方案?

  钟豫手指在桌上轻轻叩了两下,反应倒不如对面想象的强烈。

  你告诉陈老了吗?他问。

  说了,叶文聿神色微缓:无论如何要和陈老报备的他老人家倒是没说什么,只让我不要说出去,然后来找你。

  别的呢?

  没别的指示了,说给你兜底,叶文聿苦笑:我跟了他这么多年,多少知道他的意思。无论那神秘人什么身份,对你来说都是翻盘的机会,陈老真的在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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