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这么高,应该也没人能看到。
颜漫嫌睡袍阻碍自己发挥,伸手一拉,睡袍丝滑而下,她顺手扔到一边栏杆上。
她跟着乐声哼起来:
“在池台的正中/像当初的怀中/隔太多春秋会不能――”
“相拥”两个字没唱出口,她一转头,和叶凛面面相对。
颜漫:“……”
她站在原地,像雪地里定格的冰雕,所有动作和声音在这一刻断了线,只有长发在风里一阵阵地飘摇。
她难以置信,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直到阳台上的人皱了下眉,她才确认――
是真的叶凛。
叶凛住她隔壁。
颜漫花了三秒时间确认。
花了三秒时间思索自己刚刚有没有做什么不当行为。
然后用了一秒钟,捞起自己扔在栏杆上的睡袍,重新披在了身上。
颜漫头皮发麻,低头拿出手机,点开了西蒙的对话框。
声声漫:【这就是你给我选的新酒店,住我前男友隔壁?】
西蒙:【……】
西蒙:【啊?我这两天太忙,找同事帮我弄的,她怎么连这个都没核对?难道她也是你俩cp粉?】
颜漫:【不是你定的啊,你不早说。】
西蒙:【我不寻思跟你邀个功么?】
【你这是邀功吗?你这是要我的命。你懂我刚刚社死了吗,要不是时间不够我差点连我的睡裙都脱了,你懂旁边住着――】
字还没打完,一侧响起男人熟悉的嗓音。
叶凛:“在骂我?”
颜漫立即抬头:“怎么会?”
然后余光一瞥,看到自己身后有个带反光膜的柱子,把她手里的对话框照得一清二楚。
啊,有口难辩了么这不是。
想了想,她说:“你听我狡辩。”
说完,颜漫沉默片刻:“我辩不出来,如你所见。”
“……”
她张了张嘴,想起自己刚刚还叫他前男友。
其实这个前男友应该打个引号,但事发突然,她懒得纠正了。
转念一想,他当了那么多人的老公,当一下她的前男友也没什么吧?
这么想着,颜漫就坦荡了。
她坦荡地抬起头,才发现叶凛早没看她了。
他低着头,正在翻剧本。
颜漫想回去,但今天的晚风太舒服了,她有点舍不得。
她趴在栏杆上,跟西蒙打字:【不过叶凛怎么突然住这边了?】
西蒙:【我刚去问了下,他最近剧组的戏稍微少了点,有些别的行程,住市中心方便。】
【以他的咖位肯定住最贵的呗,所以你俩成了邻居。】
西蒙:【住顶流旁边呢,开心点,你要实在不喜欢,我给你换个地方?】
声声漫:【算了,麻烦。】
而且这位置她也还喜欢。
颜漫又辗转回到房间里,把音响关掉了。
桌上还摆着明天要演的剧本。
这个戏其实有点难演,所以她今天一直在琢磨。
跟叶凛对戏的时候用了一种演法,回来的路上,她又想到了另一种呈现方式。
此刻,这些想法在脑子里打着架,让她迟迟没有确定下来。
想了想,颜漫又走到了阳台上。
她脚步声有些响,男人下意识抬起眼来。
毕竟有点事儿要问他,颜漫主动开了口,像是闲聊。
“今晚天气还不错,”她往外看了眼,“就是风有点冷。”
叶凛:“冷你还脱衣服?”
“……”
谢谢,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还是这么会聊天。
见他合上剧本,颜漫问:“看完了吗?”
他颔首。
她也跟着点了点头,笑了下。
很快,叶凛的房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毕谈:“哪位?”
“我,颜漫。”
毕谈立刻转头,看向走进屋子里的叶凛。
“我靠,颜漫来了,她怎么知道你住这里,她是不是想跟你再续前缘?”
叶凛:“她住隔壁。”
“哦,那她怎么大晚上过来?”毕谈的脑子疯狂周转,“她不会是来跟你解释的吧?!”
叶凛抬眼看他。
毕谈:“就……因为知道说那些话被你听到了,所以过来解释啊,万一那些只是口嗨呢,万一停了一会儿还是觉得爱你最好呢?”
叶凛:“无所谓。”
“你别无所谓了!”毕谈紧张起来,语速很快,“现在十点半,她一个美女来你房间,还能是干什么的?难道聊剧本?”
“等会我马上撤,给你俩留二人空间。”
毕谈:“相信我,她绝对是来跟你敞开心扉的,你今晚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好好地跟人交个心,一切还有发展的余地!”
门外,颜漫又敲了两声:“过来了吗?赶紧放我进去吧,在外面站久了影响不好,被媒体拍到很难办。”
毕谈疯狂压低声音:“看到没!担心媒体!担心你的事业!”
下一秒,门外颜漫:“我正在上升期,被拍到绯闻很麻烦。”
“……”
毕谈开门,将她放了进来,自己光速离开。
颜漫一边走进屋子,一边回头看:“他……”
“不用管他。”
颜漫点了点头,拿出自己提着的小包,从里往外拿着东西。
先拿出来的是盒樱桃,男人蹙了蹙眉。
还记得之前在片场,哪天她也是突然买了这么一盒樱桃,跑到他面前,非说要喂给他吃。
颜漫转头看了眼那盒樱桃,有点奇怪自己怎么走得那么急,连吃的都不小心装进来了。
不过没事,等会再带回去。
紧接着,她这才拿出正确的东西,是一叠剧本。
“你要睡了吗?不会打扰你太久吧?”她说,“因为今天你一直在忙李浩歌的事,我没找到机会。”
颜漫:“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可能会比较复杂,主要还是沟通吧,参考我们两个人共同的意见。”
“就是关于我这个角色的问题,我有两个想法。”
“因为她是比较收敛的性格,但是后面又有一个爆发,所以第一反应的处理方式,就是我今天跟你对戏的那样,慢慢地推上去。”
“可是我又突然在想,之前施老师不是也有类似表演吗,他就是一直压,一直压,不停用细节堆砌,到某个临界点再爆发――”
“这样的话,那个爆发会非常有力量,让人印象深刻。”
颜漫对他的业务能力从不怀疑,想了许久,估计也只有他能和自己讨论一二了。
“所以我想和你讨论一下,以组员的身份,”颜漫说,“你觉得那种表演方式会更好呢?”
“或者,你觉得哪种观众看起来更入戏、更舒服,并且是我能驾驭的?”
……
房间里安静片刻,她抬头看叶凛。
窗帘浮动,装樱桃的塑料盒响了一下。
叶凛:“所以你过来,只是问我演戏的?”
“啊,”她发出个叹词,偏了偏头,像是有点不解的样子,“那不然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