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兄弟,饮酒……”
“你呀……眼下并非饮酒叙话之时……”
“嘿,你的口吻,似曾耳熟……”
无咎依旧是兴致盎然,满脸带笑,拎着酒坛子,邀请灵儿共饮。
灵儿似乎耿耿于怀,竟然摇头拒绝。
无咎还想劝说,忽而微微失神。因为灵儿的口吻中,似有抱怨与无奈,却又透着放纵与关怀,很像一个人……
便于此时,黑暗中突然呼救声――
“冥师兄,手下留情……”
“姬师兄,救命啊……”
无咎转过身来,又是一怔。
百丈之外,突然有四人踏剑而来,竟是归元、阿年,以及奚尤、水沐,却大呼小叫而惊恐万状。因为四人的身后,又冒出戊名与韦尚的身影,皆手持飞剑,显然要四人置于死地。
无咎微微皱眉,出声道:“住手――”
与之瞬间,许是威势所致,而难以把持,四人“扑通、扑通”坠地。其中的归元慌忙爬起,紧紧盯着无咎的服饰,随即冲了过来,喊道:“姬师兄……不,星君前辈,救命……”
阿年与奚尤、水沐,也是连滚带爬而呼喊不断――
“冥师兄翻脸无情啊,要杀人灭口……”
“我四人无意寻来,什么也没看见……”
“星君前辈,你竟然如此年轻英俊……”
第九百零九章 善恶真伪
………………
这个深夜,不再寂静。
归元与阿年相会之后,获悉处境不利,很是大吃一惊,急于设法应对。谁料冥师兄与姬师兄,又不见了。莫非两位师兄察觉不妙,独自逃了?归元不敢耽搁,急忙带着阿年与奚尤、水沐随后寻来。四周黑暗笼罩,且又云雾阻隔,想要找人,并不容易。而这边的阵法光芒与隐隐约约的叱呵声,倒是为四人指引了方向。
而尚未接近山谷,突然遇到两位地仙的前辈。其中一位,竟是冥师兄。而他不仅翻脸无情,还要杀人。
所幸在生死关头,再次听到熟悉的话语声。
是姬师兄,他竟然也在此处?
那位乃是九剑星君,真正的高人,他似乎与冥师兄不和,或能出手相救也未可知。
活命要紧,星君前辈救命……
黑暗的夜色中,归元与阿年、奚尤、水沐,仍在祈求讨饶,表白来意,倾诉真诚。他四人忙乱的手脚,使得雾气翻涌不停。
“够了!”
无咎打断四人,不耐烦道:“难得相处一场,岂能干出杀人灭口的勾当呢。且请自便,恕不奉陪……”
他好不易找到他的丑女兄弟,只想饮酒叙旧,却被扰了兴致,忍不住烦躁起来。
归元四人见星君前辈虽然换了相貌,却依然宽宏大度,皆松了口气,连连拱手致谢。而各自转过身来,又愣在原地而不敢挪步。
戊名与韦尚,已逼到了几丈外,或许有所顾忌,否则只怕早已动手杀人。而此时两人依旧是面带杀机,根本没有让路的意思。
无咎摇了摇头,道:“两位,听我一言,就此罢了,如何?”
没人理他。
不用多想,戊名与韦尚,将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咦?”
无咎回头看向灵儿,不待灵儿出声,他抬手一摆,瞪眼怒道:“两位设计陷害,旧账未清,这又变本加厉了,当我说话放屁啊!”
他对于归元四人,并无过多的交情,却也深知修行的艰难,只要对方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又何妨网开一面呢。天道或许无情,而天道也有好生之德。万物混同之下,强者与弱者都有存在的道理。否则何来物竞天择之说,至于适者生存,或优胜劣汰,则另当别论。
而戊名与韦尚,冲着灵儿投去一瞥,相互换了个眼神,慢慢往后退去。浅而易见,他二人并未屈服于某人的嚣张蛮横。
归元四人是惊魂未定,连声道谢,却又意见不一,有的原地打转,有的急于离去。
“多谢星君前辈……”
“不知前辈何去何从,能否追随左右……”
“是啊,此地不宜久留……”
“诸位前辈,阿年要走了,若被管事察觉,担待不起……”
而恰于此时,突然有陌生的话语声从远处传来――
“哼,尔等果然有诈!”
与之瞬间,四周的山顶上,相继冒出一道道人影,已然将小小的山谷给围困了起来。
或是借助土山与雾气的遮掩,抑或是早有预谋,那数十位的仙道高手的出现竟然如此的隐秘,且让人始料不及、也无从察觉。
戊名与韦尚,皆脸色微变。
归元四人,刚刚摆脱一劫,眨眼间再次遭遇巨变,霎时呆立当场而目瞪口呆。
灵儿,倒是淡然如初,只是悄悄叹了口气,神色中夺几分凝重。
而无咎却皱着眉头,困惑不解。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一个久别重逢的喜庆场面,异变迭起,如今又陷入重围之中,着实叫他应接不暇。
那数十个高手,除了翼翔山庄虎威堂与驭风堂的弟子之外,还有尾川等四位地仙高手。
而出声的老者,胡须斑白,长眉下垂,面带怒容,周身上下散发着莫测的威势,显然是位飞仙高人。
尾介子也来了?
如此大的阵势,绝非偶然。这是阴谋,一个圈套。
而采药来着,怎会成了一个圈套呢?
“我尾介子的门下,竟混进了一帮贼人。若非亲眼所见,着实难以相信!”
果不其然,老者自称尾介子。他越众而出,于数十丈外踏空而立,沉声又道:“尔等与妖人里应外合,毁我山庄,屠我弟子,如今又试图混入天禁岛。幸亏老夫早有防备,将计就计,欲擒故纵,这才让尔等现出原形。而老夫尚且不明,尔等究竟是谁,来自何方,所欲何为?”
山谷中,尾介子的话语声在回响。而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哼,既然不说,老夫也不强求……”
尾介子缓缓抬手。
四周的数十个弟子,瞬即摆出阵势。再加上尾川等四个地仙长老,以及尾介子本人,如此围攻之下,只怕是飞仙在此也难逃一劫。
归元与奚尤、水沐,只觉得冤枉,又无从分说,各自惶惶张望而不知所措。
阿年忍耐不住,失声大喊:“尾虞管事,弟子遵循吩咐,寻找好友而来,却并非贼人,与妖族无关啊……”
归元三人,是又惊又怒。
“你……好你个阿年,你竟敢诓骗我……”
“哎呀,你我活到今日,原本惹人猜疑,于是由他试探,这回再也洗脱不了干系……”
“愈是外表忠厚者,愈是害死人不偿命……”
远处的土山顶上,有人哼道:“阿年,你休要怪我。我也是遵命行事,而若非如此,又怎能识破你的几位好友的善恶真伪……”
那是灵药的管事尾虞,由他口中得知,此番的采药,就是一个阴谋。而天月泽,则是一个大大的陷阱。
归元奚尤、水沐,被一个最为瞧不起,也最为值得信赖的阿年给骗了,愤怒可想而知。而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晚了。想要活命,唯有道出实情。只不过,谁也不知道冥师兄、九剑星君,以及另外两人的来历,又该如何求饶呢。
而正当慌乱绝望之际,突然“啪、啪”两声炸响传来。陶片乱飞,酒水四溅……
三人吓了一跳,扭头看去。
只见某人狠狠摔了手中的酒坛子,旋即又伸手指向冥师兄与另外一个中年男子,叱道:“若非你二人自以为是,又怎会为人所趁?”
是无咎,他怒了。
而他恼怒的不是受人指使的阿年,也不是尾介子的阴谋,而是毁了这喜庆场面的戊名与韦尚。十八年了,终于找到丑女兄弟,也就是灵儿,本该顺利相认,却被接二连三阻挠。而如今好不易相认了,饮酒庆贺也不能够。究其缘由,还不是那两个家伙弄巧成拙?
戊名与韦尚则是有苦难言,双双闷不吭声。
其中的戊名,更是一肚子的苦水。
他带着灵儿,费尽心机,这才潜入翼翔山庄,兀自小心谨慎而唯恐露出破绽。谁料突然来了一个姬散人,先是盯梢,又是言语试探,接着呈现出一身诡异的修为,最后干脆声称只为找人而来。找谁?公然的挑衅啊!为了灵儿的安危着想,他不得不铤而走险。不料所要对付的,竟是灵儿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如今阴差阳错而陷入困境,又怪谁来?
而无咎摔了酒坛子,怒斥一句,并未深究,踏空而起。
四周的弟子随其腾空,便要发动攻势挡住他的去路。重围之下,绝不容任何人逃出此地。
“尾介子,想知道我是谁,便让你的徒子徒孙滚开,否则我管杀不管埋!”
无咎离地十余丈,昂首而立,“啪”的背起双手,话语中透着有恃无恐的邪狂气势。
“一个地仙三层的小辈,口气倒是不小!”
尾介子站在三十丈外,冲着无咎凝神打量,然后冲着左右摇了摇头。待弟子们稍稍退后,他不无好奇道:“莫非,你才是罪魁祸首?与老夫说说,你究竟是谁?”
与其看来,有着地仙八、九层修为的戊名与韦尚,才是真正的高手,至于其他人,根本没有放在他的眼里。谁料恰恰是这两个高手,竟然遭到一个年轻人的训斥。浅而易见,这个年轻人或许大有来历。
“嘿!”
无咎突然邪邪一笑,嘲讽道:“一个玉神殿的祭司,竟然不知本人的名头!”
“呵呵!”
尾介子的耐心不错,或许他只想弄清楚贼人的来历。何况四面重围,他不以为对方还能逃得出去。他微微冷笑一声,道:“老夫孤陋寡闻,尚不知眼前的高人又是哪一位?”
“本人无咎!”
无咎摆足了架势,而报上字号的时候,话语声突然低了下来,很心虚的样子。
“哦,无咎……”
尾介子重复一句,似乎没听清楚。
无咎却低头看向山谷中的众人,神色怪异,并狠狠盯着戊名与韦尚,似乎在暗中示意、或告诫,又冲着灵儿笑了笑:“嘿,本人的名声欠佳,真怕吓着这老儿……”
“你是无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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