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白虽然也学,却不想听其他人的建议,辍学修车。
他还是认为读书比较有用, 以后可以当个坐办公室的白领。
做了十天星期, 他拿到了三百块的工资, 毕竟是人生赚的第一笔钱,除了给奶奶买点营养品, 也想给于真真送礼物。
今年七月份, 说好要给于真真送礼物,因为他没什么钱, 最后送的还是自己的水彩画。虽然于真真也没说什么,可他自从知道谢越柏送于真真的是副耳机,心里就有点不太舒服。
今天下课后,他就把于真真带出来,让她自己挑礼物。
于真真自然惊喜,她都没想到涂白还有这一招,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真的赚钱了。毕竟这个年纪,雇佣涂白算是童工。还在这个小镇,也没人查得那么严。
可是她左思右想,也没有想好什么礼物。
钢笔、日记本、字帖她都有了,手链、项链什么她也不需要。
最后在热闹的街边摊里,于真真选了双粉红色的手套,白色袖口,粉色手套身,外头是针织线,可以过冬用,二十五块钱,特别可爱,她忍不住戴在手上来回看。
卖手套的是之前来过涂白父亲葬礼酒席的陈阿姨。
她笑眯眯看涂白和于真真,打了个折,只收二十:“下次来,阿姨给你们便宜一点。”
于真真点头道谢。
涂白去后面付钱,陈阿姨眉开眼笑对于真真说:“真真谈男朋友了。”
于真真一楞。
陈阿姨和她眨眼睛:“放心,我不会告诉你爸妈。”
原本没什么,被这个阿姨一说,于真真有些别扭起来。
本来其实很少初中生会一起出来逛街购物,还由男生付账,在别人眼里可不就是恋爱了么?于真真挺顾忌流言蜚语的,不过她还是想跟涂白待在一起。
如果她过分在乎别人说什么,疏离涂白,他会伤心的。
两个人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
于真真见涂白还穿着件白色的衬衫,大一号,像是他父亲的衣服。现在天气已经转冷,晚上风吹得很大,忍不住说:“多穿点,你可以给自己买件新衣服。”
涂白说:“不着急。”
于真真就说:“要是冷了,没衣服穿怎么办?”
涂白觉得于真真的侧脸脸蛋冻得跟她刚买的手套一个颜色,特别可爱:“我又不冷。”
于真真辩驳:“哪里不冷,风这么大。”
涂白笑,双手插在裤兜里:“好。明天就把毛线穿过来。”
于真真说:“明天是周末。”
涂白说:“难道你要我现在穿给你看吗?”于真真有时候还挺喜欢钻牛角尖的。
于真真拍拍厚厚的手套,十分有威严地叮嘱他:“我是让你明天在家里也记得穿。”
涂白闷笑出声:“好好好,听你的。”
过了会儿,两个人沉静下来。
秋天了,路边的树叶枯黄,好像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落叶飞舞,青草枯萎,所以显得整个田野间非常空旷。
涂白的衬衫被风来回鼓动,的确有点冷了。
他见于真真穿了件蓝色的套头毛线,扎着双马尾,还在盯那对手套。
她是真喜欢。
太容易满足了。
涂白心想,其实每个学期都过得很快的,如果初三上完,他成绩没有问题的话,就要去市区了。谢越柏爷爷那边的意思是,中考完就过去住一段时间熟悉环境。
涂白除了舍不得奶奶,也舍不得于真真。
她是他最好的朋友。
从之前就是。
涂白问:“手套暖和吗?”
于真真说:“暖和。”
涂白说:“让我试试。”
于真真摘下手套给他,涂白却没有接过手套,而是停下来,握了下于真真的手:“是暖和。”她抬起眼看他。
风把他的长发吹向一侧,他有没理头发,有点遮眼睛了。
他的面容仍旧是好看的。
平时作息良好,也不乱吃东西,所以不长痘痘和雀斑,眼睛嘴巴都是那种细看很俊秀的五官,除了皮肤苍白,别的都很好。
有时候于真真想,涂白的母亲一定很漂亮。
他完全可以去当电视里的人了。
穿白衣,留长发,前额坠一缕刘海,就会像个潇洒的翩翩公子。
涂白说:“我可以抱你吗?”
于真真眨眨眼不明所以。
他说:“我有点冷。”
涂白在看着她,于真真觉察到他们俩站在风中,寂静无声的田野中,对望着彼此。
她意识到什么,脸垂下,慢慢变红。
涂白再次握住她的手,见她没有拒绝他,鼓起勇气伸手揽住她,他从来没有主动抱过她,她很软小小的,身上有种淡淡的香气,从发上传来。
涂白则让于真真觉得身体偏硬,都是骨头,可他看起来瘦弱,胸口却很宽,能够藏住她。被他一环住,风都没有了似的。
白衬衫太薄,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和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这就算谈恋爱了吗?于真真不知道。
只是水到渠成的,如果涂白说想抱她,她就会想让他抱。
涂白的头慢慢地蹭了下她,低下头来像是要寻找她的嘴唇,于真真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没经历过这种事,只是察觉自己心口里的热流也往上滚,意识到涂白想要亲她,她连嘴唇都在发热。
怎么办?这就是接吻?要怎么做?
她脑袋里有点慌乱。
涂白的气息很近。
他的呼吸很烫。
曾经也这么被烫过。
有一个瞬间,于真真想起了谢越柏,想起谢越柏也这样吻过她。
那天晚上她回去之后,还盯着镜子看自己的嘴唇很久。
“真真!”
突然有人在叫她,于真真吓了一大跳。
她和涂白双双望过去,却见谢越柏迎风站在山坡上。
来的人不是父母或亲戚,于真真应该感到庆幸,否则就惨了。可如果对方是谢越柏,于真真却觉得更加尴尬和不好意思。
涂白松开她。
她站在涂白身后。
谢越柏走下来,盯着他们两个:“你们俩个这么晚回家不要紧吗?”
俨然是大人的口气。
涂白说:“现在正在回去的路上。”
谢越柏目光看向涂白:“你应该知道现在不允许早恋吧,被老师抓到会告诉家长。”
涂白不轻不重应了声。
于真真一直躲在涂白身后没吭声。
谢越柏也没多问她,再次向涂白:“我刚碰到你奶奶,她正在找你。”
涂白说:“好。谢谢。”
他转头看向于真真:“我们走吧。”
涂白注意到谢越柏攥起的拳头,他显然正在压抑着情绪。
他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之前拒绝庄佳艳,除了担心奶奶,也是因为听到是谢越柏特地牵线,而且指名要他,有些不太舒服。
他对谢越柏并不恶感,也不认为谢越柏是在施舍他。
他只是不想欠他人情。
人情这种事是最难还的,当他吃住都在谢越柏爷爷家,他又拿什么去跟谢越柏竞争于真真?他喜欢于真真,他心里知道。
原本也没有想这么快表白,但谢越柏让他感受到了压力。他意识到,如果不做些什么,他离开的日子,将会失去她。
今天最好的是,他确认于真真心里喜欢他。
到了涂白家门口的分岔路。
于真真再走一段距离就可以回家。
涂白见于真真低着头不说话,笑了笑,忍不住摸她的脑袋:“早点回家去吧,别冻感冒了。”于真真抬起眼看他,他的声音总能让她安定下来,目光无意落在他的唇上,脸却忍不住再次微微发烫,偏过头小声“嗯”了声:“你也注意保暖。”
涂白又笑起来。
他总是很容易笑起来。
这是于真真喜欢他的点。
回去的路上她还想,他们差一点就……
之前都没怎么想过这事,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就想了,原来男女生一靠近真的会有点化学反应,大脑就像灌满水一样晕晕乎乎的,身体也动弹不得,脸红心跳得很快,皮肤会烧起来。
……但是谢越柏一来,她又觉得很害怕和很愧疚,好像有点对不起他,完全不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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