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蚕宝从丝巾下探出脑袋,四周张望了一下,打了个呵欠就又耷拉回去继续呼呼大睡,一点也没留意到那之前还几乎能盖住它整个身子的丝巾如今只堪堪盖过它的一半了。
最后在天边露鱼肚白时,张继还是坐上了马车,在陈大牛架车下离开了村子。
方言,方言没有出来相送,在房间里补眠――当然,这话是张继对赶来的张家人的解释。不过众人也都接受了这个说辞并毫无怀疑,谁让方言如今可是一身两人呢。
怀了孩子嘛,嗜睡点,正常。再说张家从上到张老汉下到张毅,现在谁都巴望他多吃多睡,什么都别干待着才好,所以对他为何不起来他们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多想和在意的。
只是远远站在人们身后看着远去的马车,张齐脸色难看,在爷爷奶奶小叔他们还在高兴地说笑着时猛然转身摔门回家。张春燕经过几天跟着张罗氏到纺织间,人似乎已经想开缓过来了,身子虽然还有些羸弱,但是脸色好了许多。
由于婆婆张刘氏依然被舅舅们拦着不让回来,张春燕身子好一些后就主动早起做饭,张罗家里的家务,尽量减少张罗氏的负担。
而那个突然跑来的女人翠娥,这些日子都小心翼翼的,也主动想帮忙做事,但家里似乎除了张瑞中,其他人都是不待见她,随着张刘氏回娘家越久,张老汉的脸□□难看,每天都是黑着张脸,且在暴怒的边缘,能随时暴起的架势。
因此就连张齐张春燕他们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就怕哪时惹了爷爷不高兴,挨一顿揍。
也就这两天因为张继的事两老才开心了些,脸色也稍微好了一点。
但是这时候,他们也是绝不敢在这是去触爷爷奶奶的霉头的。
所以看见张齐脸上不好的进来,张春燕不由有些紧张,下意识转头看了一下周围,没发现爷爷奶奶在,才小松口气,嗔怪地睨了张齐一眼,小声责怪,“你小声点,要是爷爷听到了就惨了。”
张齐脸僵了一下,张嘴欲说,却又顿住,望着她身后,目露古怪。张春燕疑惑,也跟着回头去看,就见那叫翠娥的女人站在门口,看了她一眼,然后看向张齐,朱唇扬起一抹柔美地笑,轻声道:“齐儿春燕,我做好了早饭,都快进去吃吧。”
张春燕:“……”
作者有话要说:……
方言:我确实是睡着,什么都没、干
第74章
方言起来时, 他家后院早已经忙碌开了, 他也是习惯性的一起来就去后面看看。确实是看看, 那些人见到他都纷纷笑着打招呼,却都个个防着他,只要他一有要动手干活的立马就抢着干或者拦着他, 几次下来方言为了不‘干扰’他们,只好就真的只是看着。
方言想想干脆去蚕房挑蚕种,这个目前还是他比较有经验,其实也靠蚕宝偷偷告诉他哪些里面的蚕蛹更好, 哪些是雄雌, 等挑多了就也差不多留意出了一些经验来了。这个正在收蚕茧的小叔张瑞祥就没有拦着他。
“爷爷小叔, 花大哥。哦, 莫郎中也在这啊。”
方言进去, 后面跟着俩小尾巴, 一一跟里面收茧的人打招呼, 然后居然发现莫郎中也在。之前起来没见在前院,还以为他又跑山上去摘桑果了呢。
张瑞祥等人也纷纷回他。
方言朝他们笑笑, 来到装茧子的那些箩筐旁,张毅方锦已经先一步合力抬了毅筐要往外走。这些到最后也是要拿到隔壁去进行煮茧抽丝,如今家里的蚕茧越多所以需要的人手就更多,全家人都出动了。
方言看着心里也有了决定,不管如何,这是他打算长期制作的事,雇人自然也是要长期的, 而村里的人或者其他村的人都还要忙活自家的活,长期来他们家做工有些家人估计是不乐意的,而如果是仆从的话确实稳妥些。
当然,要是有村民愿意来他也不会拦着就是了。
心里一边想着,方言一边快速挑着蚕茧,等到差不多,张毅方锦就又把挑好的搬到那间专门留着培育新蚕的宽敞房子里,而那些不留的两人就趁着方锦挑拣时帮着除去蚕茧外面的乱丝,再按照之前方言教过的把质量好的分放好,等弄得差不多了就搬去给奶奶她们煮茧抽丝。
张春燕今天也照样过来了,不过她没有来这边而是在纺指间里,坐在方雅旁边的纺机那跟着学织布。她也乖觉,没有拿上等的丝线,而是用了最差的,也舍得放下脸面来询问,因此大家对她倒也没多排斥,方雅对她的感观也稍微好了一些,
因为自从知道了她曾是张继当初退亲的人后,方雅就忍不住担心她还会不会对张继有什么想法,毕竟张继现在不止病好了,还考得比张齐的好,因此对于张春燕,方雅总是替方言心存警惕,且暗里提醒过方言。
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对此方言只是笑笑,让她别担心,还说他相信张继。
这话确实不假,虽然他不清楚两人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但方言就是感觉到张继对他大伯一家都很冷淡,相信要不是因为爷爷奶奶在的缘故,张继是肯定懒得搭理他们的,至少在他看来,大伯和小叔里,张继所表现出来的感情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而大伯一家还只是冷漠,对张春燕就是无视了,若不是后来她跟张齐成亲,估计张继是真的看不都会看她一眼。现在即使碍于礼数,他发现,张继每次与之对话时眼里基本就是毫无波动的。
曾经方言以为那是因为张春燕在他爹娘毅过世他病倒时没有伸出援手,反而是马上跑来退亲的事情使然,不过经过这些日子相处,又因为他也渐渐把张继放进心底,就总不自觉去观察留意,才又发现事情似乎不止如此,不过方言也不打算深究。
反正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亲戚,嗯,就算是亲戚吧,只要她不来干扰他们的生活,方言就也当无视,当一般人看待吧。
当然,方雅所提醒的,方言也是暗留心眼的。
***
傍晚近天黑时,张继果然依言回来了,方言又高兴又担心,于是一边把人迎进门嘴里也控制不住念叨。
“天都要黑了,怎么还赶回来?直接在镇上住一晚不也是一样?吃饭了没?累不累?
大牛哥,先别忙活了,进屋坐歇会,我这就去给你们弄点吃的。”抽空回头对把马车赶进来的陈大牛道。
那边把马车卸下,又要去抱草料来喂马的陈大牛听到了笑呵呵地摆手说没事,不过他手里的活最终还是被花春生给接过去了,不过他也没有听话进去坐着休息,而是又转身出去了。
这边张继也是笑眯眯地只听着方言的念叨,没有出声打断,直到快被方言拉进家门,在他准备放手去厨房时才反拉住他,笑着开口。
“等等。”
方言不解,却依言停下脚步,“怎么了?”
张继笑着没有回答,而是拉着他回头对往大门去的陈大牛道:“大牛哥,把人都带进来吧。”
“诶!”陈大牛爽朗的应了一声,在众人不解的注视下大步来到大门边,拉开大门,“都进来吧,老爷叫呢。”说着侧身让到一旁。
方言以及刚从后院赶到的张老汉等人都看着大门方向,一会儿后纷纷露出惊讶的神情。
只见夜幕中鱼贯走进来七八个人,由于天色太晚,光线太暗,众人都看不清那些人的面貌和年纪,只从衣着里分辨出男女来。那些人估计也是得了吩咐,进来后径自来到张继方言面前,就在台阶下方的院子里,一字排开站好,然后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齐齐下拜。
“见过老爷正君。”
“……”方言怔了一下很快回神,抬头看张继,这是?
张继微笑,拍拍他的手转头看向下方,“都起来吧,以后你们就负责在这边照顾言儿,如今言儿身子不便,往后家里的事福管事由你来安排,以后你们都听言儿的。”说着指向右手第一个人向方言解释。
“是,老爷。”被点到的男人立即躬身应是,听声音应该是个中年男子,“小的是福贵,见过正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