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妥协的话,她就能一直僵持下去。
恍惚间,闫宁又看到了那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有点呆的小女孩儿。
他无声地勾起了唇角,扬起了笑:“嗯你帮我。”
蒋瑶一直在伺候他,也没多想,很自然就接过去问:“你想干什么?喝水吗?”
闫宁嘴角笑容愈深:“不是,上厕所。”
他故意的,用很暧昧的语气在她耳畔低语:“你帮我脱――”
蒋瑶脸红了,红得滚烫。
她别开眼说:“你别折腾了,我给你拿导尿管。”
闫宁:“……”
腿脚不能动的不便之处就在于上厕所不方便。
这段日子以来,蒋瑶是快习惯了伺候他。
但很显然,闫宁的自尊心过不去。
他不需要一个女人鞍前马后照顾他,尽管他很享受这样的日子。
但他也知道,蒋瑶太累了。
更重要的是那种上厕所无法自理带来的屈辱感挥之不去,实在让他无法接受。
闫宁是不要她弄那些东西的。
他坚持要去厕所解决,每回都是挪到了轮椅过去。
来回折腾累且不说,对他的伤势着实没有帮助。
日子过得平淡如水。
蒋瑶已经淡了去国外研修的心思。
她现在比较想照顾好闫宁,直到他痊愈出院,所以也没有打算再跟他说出国留学的事。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闫宁还是知道了。
他知道蒋瑶想去国外留学,都已经申请好学校了。
闫宁要跟她谈谈的时候,她还有点懵。
闫宁说:“你去吧,已经录取了,不去也可惜。”
蒋瑶愣了下:“没关系的,也不是以后就没机会了。”
闫宁出乎意料地严肃:“蒋瑶,我不需要你照顾我,你也不必为了任何人牺牲自己的前程,你既然想做这件事也已经付出了行动,为什么不坚持到底?”
蒋瑶:“……”
闫宁:“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会等你。”
蒋瑶踏上了求学之路。
出国之前,她还去了一趟警局。
是为了蒋培东行凶伤人的案子,她作为受害者还需要去走一趟程序。
在警察局,蒋瑶见到了灰头土脸的蒋培东和已经头发都花白老到她都快认不出来的蒋母。
蒋母见了她像见了仇人一样,当着警察的面就开始破口大骂:“小贱人我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哪有你这样的女儿啊!这么多年对自己的亲妈不闻不问,现在还狠心到要把自己的哥哥送去坐牢,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才生了你个白眼狼啊!”
她捶胸顿足,痛哭流涕的大声嚷嚷着。
蒋瑶已经不会再被她的言语痛击了,她冷眼旁观着:“这世上又哪有你这种要将自己女儿卖了换钱的母亲?我跟你、跟蒋培东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欠你们的早就还了,而你们亏欠我的却一辈子都还不清!蒋培东坐牢是他作恶多端咎由自取!与我无关!”
蒋瑶配合警察办完手续后就走了,蒋母还想缠上去就被霍翊给制止了。
蒋母欺软怕硬,不敢惹一个看着就不好招惹的男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蒋瑶离开。
蒋瑶走了。
离开了舟城,去追寻她的梦想。
大千世界,任她遨游。
陈戈收到这消息的时候,很是惊讶。
他就一段时间不见他们,整个世界观都快被颠覆了。
他知道闫宁不是罪犯,这些年所做的一切是因为他的职责所在,是为了配合警方办案。
陈戈觉得酷呆了,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叛逆又难驯的少年会摇身一变成为一名人民警察。
陈戈唏嘘不已:“闫哥,你就让小班长这么走了啊?你也不怕她在外头待几年心就野了,万一以后不回来了呢?”
闫宁笃定:“她不会。”
陈戈撇嘴,他可没闫宁这个自信。
见识过更广阔的天地以后,谁还会愿意回到这个小小鸟笼?
事实证明,陈戈错了。
他错估了闫宁。
闫宁在痊愈出院以后,也没有回到警队。
他放弃了这个高危职业。
因为他的身体素质远不如从前,更因为他有了想保护的人。
自私一点来说,他需要留着这条命。
离职前,闫宁跟霍翊见了一面。
霍翊对他的举动不感到奇怪,却也没有表达出认可。
闫宁笑了笑说:“我本来也不是个多无私的人,选择做这个,也只是不想让她失望。”
他想,蒋瑶将全部身家都压在他身上,跟他赌一个未来,他又怎么舍得让她输呢?
所有人都选择了放弃他。
觉得……
他无可救药。
就像沟渠中的淤泥,扶不上墙,还又臭又脏。
没人想招惹他,家族也将他放逐。
只有蒋瑶。
她像个不怕疼不怕死的傻子,一心一意扑在他身上。
拉着他,提醒他。
将他从危险的边缘拽了回来。
他……
只是不想让她失望而已。
蒋瑶总以为是他在她最无助之际帮助了她。
可她不知,其实是她将他从深渊中拉出来。
是她,救了他。
闫宁离职后,无人知道他的去向。
只知道他因为职业特殊,情况也比较特殊的缘故,不能出国。
连陈戈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陈戈只在他办喜酒的时候,见过闫宁一面。
他还是一个人,小班长没有回来。
不过他看上去状态挺不错的,陈戈也稍微安了心。
等他敬了一轮酒再来找闫宁的时候,闫宁已经走了。
闫宁给他留了个大红包,还给了他一封信。
是祝福,也是真心话。
他们兄弟一场,闫宁还惦记着他的好。
陈戈一个大老爷们,在婚礼上看了信后哭得泣不成声,三年。
蒋瑶重新回到这片土地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对这片土地存在着浓浓的依恋,有种倦鸟归巢的感觉。
任外边天地多么辽阔多姿,她最舍不下的还是这片孕育了她的土地。
蒋瑶拖着行李箱,凭借着记忆慢慢找过去。
过去的小城现在飞速发展,道路扩建,老城区也都被拆除掉了。
她险些找不到了方向。
等她好不容易找到了那栋夹杂在林立高楼中的旧楼时,天都黑了。
她提着行李箱一层层爬上去,站在门口,近乡情怯,犹豫着敲了敲门。
旧楼居民这些年都陆陆续续搬走了,整栋楼都很空,隔音也不好。
她站在门口都能听得很清楚里边的声音。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听着门栓拨弄的声音,蒋瑶紧张了起来。
门一拉开。
她思念了无数个日夜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蒋瑶眼眶温热。
他看上去也没怎么变,只是比三年前更加成熟了。
蒋瑶从包里拿出了一封信说:“你好,我是来应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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