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先前不同的是,这个戴斗笠的女子已经把斗笠上的薄纱掀起,露出她姣好的面容。
这女子正是萧珍。
柳名扬心想:不知道是不是先前在诗会初识萧珍时,她还很含蓄羞怯的缘故,所以更加冷漠淡然一些。一旦在那天为他送来食物后,应他的要求露出真容,珍儿便忽然变得活泼可人起来。或许是因为终于相信了他的诚意,终于在他面前敞开心扉才会有这样的变化吧。
他从小认真读书,在柳夫人的鞭策下以考上科举为目标。柳夫人对他又约束得甚是严格,别说接触女子谈情说好,或者出入烟花之地寻欢作乐,当真连通房丫头都没有。
所以对女子的了解可谓十分浅薄。
昨儿柳夫人病危,在同福堂内由萧盈救治。他在同福堂门槛边,无力倚坐时,吃了戴斗笠的女子送来的叫花鸡,便趁着兴头,要求她露出真容。
没想到她居然答应了他的要求。
更没想到她还把自己的家世,姐妹,如今寄居姐夫家之事,一五一十讲给他听。
前后两个女子,没有见过真容,又都是匆匆一瞥,纵使觉得言行举止有细微差异,柳名扬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的缘故。
说来说去,他仍旧过于纯真,在两个女子之间,一个是柳夫人指挥下倒贴的,一个是自个儿想要的,要选择哪个简直不言而喻。
看到那张斗笠下的面容,洋溢着一种天真烂漫的神情,令方才与暴戾的母亲痛苦对峙的柳名扬瞬间感到轻松起来。
“珍儿,你来了。”
萧珍温婉得点点头。
出门之前,她当着姐姐的面把要说的话,要做得事,都演练了一遍,宛如昨夜送饭食给状元,自揭身份那样。
一开始她觉得很不习惯,甚至有种小小的反感,总觉得违背自己的天性,仿佛成了姐姐手中被牵引的傀儡一般。
可昨夜意外的成功让她十分惊喜。果然姐姐才是老谋深算的,让她的言行举止,都能够成功的打动状元郎。难怪姐夫能够对姐姐如此死心塌地。
于是萧珍飞快的接受了自己的新角色,甚至感到扮演这样一个虚假的“萧珍”颇为好玩。
“柳夫人可还好?”
“已经醒过来了。”
“我去交代掌柜的,把这支人参和补药一起炖了,给夫人补身子。放心,待补药炖好了我就回去,不会出现在柳夫人面前叫你为难的。”
她这样懂事,叫柳名扬心生内疚。又叫他怀疑是否其实萧珍并不信任自己的真心,这让他更加急于要证明自己。
“珍儿,你放心,昨夜说得话,我绝不会食言的。等母亲……醒了……我就告诉她老人家,请她老人家允许我寻媒人来上门提亲。”
他说不出口柳夫人剧烈反对的事实,只好编了个谎言,安慰萧珍再说。
萧珍牢牢记住姐姐的话,一定要表现出不在乎不在意的样子。谁先在乎对方,谁就是输家。于是故作淡定的微微一笑:
“无妨的,其实柳夫人如何看待,都与珍儿无关。毕竟珍儿寄人篱下惯了,一日寄人篱下,终身寄人篱下,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