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盈自重生以来,都算秉持了“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行事风格。眼下这位二公子如此彬彬有礼,她也不再为难。做了个“请”的手势。
郑二公子便推着轮椅,亲自带路。
堪称诚意十足。
不知道兄长打断腿,磨灭了前程的二公子,是不是当真以德报怨,兄毒弟恭。
让萧盈心中真正感慨的反而是继承人都快挂了还坚决露面的淮南伯。
两个嫡子,一个残废,一个奄奄一息,都浑不在意。不知道外面还养着多少私生子等着上位呢。
豪门大宅之中,各有各的龌龊。
前面的人,又岂会是朵白莲花?
到了郑世文住的院子门口,萧盈道:
“停步!”
轮椅上的郑二公子转过身来,目光中满是不解。
管事的却是知情识趣,立刻呈现萧盈的药箱。
她翻出干净的棉布仔细蒙住脸,又递给管事和郑二公子各一条。
“已用药熏过,护好口鼻。”
郑二公子虽不明所以,也学着她的模样将棉布半围上脸颊,牢牢扎好。
刚迈进院子,便听到郑夫人嚎啕大哭的声音。
“文儿,文儿呀!”
郑世武心中一紧,掀开帘子便要进去。
只听得萧盈在他耳边简明扼要道:
“将夫人带到东厢房,关上门。”
郑世武不解。
“郑夫人或许也染上了。”
简简单单几个字,令他不由得大喊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将夫人带走!”
幸而郑夫人哭软在地上,几乎没有反抗之力。他扶住母亲的身子,坚持不让他人触碰,抱着母亲进了东厢房,等郑夫人反应过来时,已同二儿子一道,反锁在了屋子里。
“开门,我要去陪着文儿!”
“娘,你冷静一点。大哥的病,是会传染人的。”
“传染就传染。文儿若是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郑世武终于忍无可忍:
“难道我就不是娘的儿子了吗?”
郑夫人不仅没有被触动,反而越发狂怒不已。
“原来你安得就是这样的心!究竟有多妒恨你哥哥!这样咒他!我白生了你这儿子!”
“娘想骂就骂吧。”
“放我出去!”
“毕竟娘也可能染上病。”
郑夫人突然停住了动作。
自己也可能染上了?
郑世武冷静道:
“神医说,此病极烈。老弱者染上的几率尤高。娘陪了大哥那么久,染病的机会差不多十有九成吧。儿子也知道,母亲不喜欢儿子。所以把自己跟母亲反锁在一起。大不了我们母子三人都生病,同赴黄泉。母亲也不用埋怨儿子,夺了大哥的位置。”
“当然,唯一可惜的,就是待爹百年之后,淮南伯府还不知道属于哪个女人生的野种。”
郑夫人愣愣道:
“神医,神医当真这么说?”
郑世武认真的,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满脸写着“憨厚老实”四个字:
“神医所言,甚至更加严重。儿子已经竭力轻描淡写了。”
如果萧盈在场,多半会疾呼:
我不是,我没有,我没说过!
可郑夫人哪里知道真假。
郑世武成功吓唬住了他娘之后,转眼看向窗外。
但愿这神医小娘子当真能有两把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