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的,这人还要不要脸?燕晴晴气得浑身发抖,抬手就要挥鞭。瑟瑟抬手按住她,摇了摇头。
燕晴晴气得心口疼:“她这样对你,你还要为她求情?”
瑟瑟道:“我怎么会为她求情,我是希望阿姐能把鞭子给我。”
上一世燕晴晴的遭遇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不管如何,她都不愿让燕晴晴动手,给陈萦做文章的机会。至于自己,作为苦主,讨回公道天经地义,即使因此传出得理不饶人的名声,也没什么,她正愁没有理由被剔除入宫资格呢。
燕晴晴没有多想,只以为瑟瑟要亲手出气,伸手将马鞭递给了她。
陈萦恶狠狠地瞪着瑟瑟:“你敢!”
瑟瑟笑眯眯地抛出诱饵:“你挨三鞭子让我出气,你害我之事就一笔勾销,我把荷包还你。”
陈萦一怔:“荷包还我?”
瑟瑟点头:“都一笔勾销了,我还留着你的荷包做什么?”
陈萦脸色阴晴不定:“只要挨过三鞭?”
瑟瑟睁大眼睛:“县主嫌少吗?也是,你差点害死了我,我只要你挨三鞭,实在是太便宜你了。可谁叫我心软呢?”
陈萦一口气几乎上不来,谁嫌少了?她就没见过这样睁着眼说瞎话的人。她只是确定一下还有没有别的条件而已!
瑟瑟一脸感动:“县主若实在过意不去,觉得我的法子不好,那我将荷包带回去,请家中长辈为我做主?”
陈萦咬牙:“不必了,就按你说的法子。”
瑟瑟迟疑:“这样不好吧?”
陈萦道:“有什么不好的?这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我们两个都同意了,别人岂有置喙的余地?休要废话,要打快打。”
荷包她是一定要拿回来的。不就是三鞭吗?燕瑟瑟一副娇怯怯的模样,这会儿还病着,想来应该没什么力气,说不定连鞭子都挥不动,自己扛一扛也就过去了。
陈萦打着如意算盘,哪知瑟瑟却招了招手,把抱月叫过来,鞭子塞给她道:“你来替我打。”
陈萦的神情僵住了,这才反应过来,瑟瑟只说了要自己挨三鞭子,可没说一定是她打,不过是自己看到她要了燕晴晴的鞭子,先入为主罢了。
可事到如今,她再要反悔也来不及了。不过,她安慰自己道:她贵为县主,一个小小的侍女,谅也不敢真打她,应该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哪知抱月却是个实在的,得了吩咐,接过鞭子,扬起手就一鞭子毫不留情地挥出。陈萦听到鞭梢破空的声音,下意识地伸手护住头脸。下一刻,一股大力袭来,“啪”一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从后背传来。
她疼得身子一晃,幸亏旁边的侍女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她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第二鞭又落了下来。这一下力量更大,结结实实地抽在上一次的伤处,雪上加霜。陈萦疼得尖叫一声,一个趔趄,摔进了侍女怀中。燕瑟瑟这个侍女下手竟一点也未容情。
陈萦心中又恨又气,可挨鞭子是她亲口答应的,这会儿却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抱月第三鞭又高高举起。
陈秋见势不妙,高声叫道:“不能再打了,县主娇贵,再打就要出事了。”
瑟瑟看着陈萦痛苦狼狈的模样,体谅地道:“这倒也是。”
陈秋一喜:这回可在县主面前立了一功。却听瑟瑟话锋一转:“要不这最后一鞭,你代县主来挨好不好?”
陈秋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摇头。
陈萦却眼睛一亮:“阿秋挨鞭子也算吗?”
瑟瑟点头:“我很好说话的,只要她自愿为你挨鞭子便算。但是要自愿哦。”
陈萦看向陈秋,陈秋拼命摇头。陈萦脸色沉下:“阿秋!”
陈秋脸色苍白:“我,我好像有些闹肚子,先回房了。”说罢,脚底抹油,头也不回地跑了。
陈萦气得想吐血。
瑟瑟好心建议道:“你可以问问你其他好姐妹有没有愿意的?”
原本簇拥在陈萦身周的众女闻言,不约而同退了一步,纷纷看天。
陈萦气得脸都青了。
瑟瑟叹道:“那便没办法了。”示意抱月挥鞭。
第三鞭狠狠抽在她身上,陈萦痛得差点背过气去,虚弱地趴在侍女怀中,连话都说不出了。
她心中恨极:这一鞭,她明明有机会避免的,可恨陈秋这干人,平时捧着她,关键时刻全不顶用。好,很好,这些人她都记住了。还有燕瑟瑟这个贱人,总有一天要让她知道厉害。
瑟瑟才不怕她,神清气爽地看着她道:“好了,我就吃点亏,虽然三鞭比不上我一条命,还是原谅你了。阿姐,”她叫燕晴晴,“我们把荷包还她吧。”
一句话,把陈萦濒临失控的情绪安抚了下去。
陈萦勉强耐着性子,等到荷包到手,把藏弓和归箭送走,立刻变了脸。
*
抱朴草堂。
魏与义伸了个拦腰,正打算回房歇息,外面忽然传来动静。孟中原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人还没到,嚷叫声已经传了进来:“气死我也,气死我也!”
萧思睿微讶,便看到了跟在他身后的藏弓和归箭两人。
孟中原哇哇叫道:“原来那小娘子竟是被人推下水的!这世上怎么有这么歹毒的人?”
萧思睿皱起眉来:“怎么回事?”
孟中原道:“你救的那个燕小娘子啊。这样讨人喜欢的小娘子居然有人忍心害她,要不是被你救了,差一点就连命都丢了。”
这件事萧思睿是知道的。上一世,还是他帮瑟瑟调查出了陈萦谋害她的原因;也是因为他的插手,陈萦后来再不敢对瑟瑟下手。
这一世,他自然没有理由再管她。
孟中原气愤地把刚刚从藏弓归箭口中听到的事竹筒倒豆般都说了一遍。萧思睿面上不露,心中惊讶:她可真行啊,把人家堂堂一个县主耍得团团转,非但打了人家三鞭,还将人搞得众叛亲离。
不过也是,上一世,怀义县主得手,还不是因为当时她正病得昏沉。这一世,她醒着,怀义县主那种草包怎么可能从她手里讨到好?
莫名的,他竟有几分与有荣焉之感。
孟中原却在担忧:“燕小娘子是暂住在怀义县主那儿的,如今得罪了她,不知怀义县主会不会暗中下黑手?”
萧思睿神情微凝:上一世,陈萦确实贼心不死,很快又谋划了第二次害人的行动,却被他及时发现。瑟瑟压根儿没有察觉,他就悄悄解决了。
这一回,他不打算再插手了,陈萦会不会成功?
孟中原还在念叨:“要不要派个人去看看?”
萧思睿看了他一眼:“那边全是女眷,我们和她无亲无故,派人过去看她,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孟中原一愣,顿时泄了气:“是我考虑不周全。”
萧思睿道:“这些事,归根到底,总是要她自己面对的。我们能救她一时,总不能救她一世。”
孟中原受教地“哦”了一声,心中奇怪,大人干嘛对他解释得这么详细?他询问地看向魏与义,寻求帮助,却见魏与义目光闪闪,一副饶有兴味的模样。
萧思睿站了起来:“天色不早了,大家各自歇息吧。”
等到萧思睿的背影消失,魏与义冲孟中原招了招手:“来来来,给我说说,这是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燕小娘子?”
孟中原也不瞒他,将萧思睿怎么从水中救了瑟瑟说了一遍,刚讲到萧思睿将人带回草堂,脚步声响起,刚刚离去的萧思睿去而复返:“你跟我出去一趟。”
孟中原吓了一跳,昏头昏脑地道:“我吗?”
萧思睿不理他,对魏与义道:“她风寒未愈,你的医术好歹算拿得出手,正好借着看病的名义过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魏与义:滚,老子是神医,神医!主动去看个小小的风寒,老子不要面子的啊!
萧思睿:不去?
魏与义:不去!
萧思睿:从下个月起,你每个月的活动经费削减一半。
魏与义:……去去去,谁不去谁是小狗。
角落里的孟中原一脸茫然:刚刚是谁列出一堆理由不去看燕小娘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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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悸动
瑟瑟一行人这会儿确实遇到大麻烦。
藏弓和归箭告辞而去后,陈萦勉强维持的气度瞬间消失,发疯般命人将她们姐妹和齐霞娘的行李扔了出来,将她们拒之门外,不许她们再夜宿别院。
瑟瑟心中直摇头:她还真是高看陈萦了。聪明一点的,先前已经说好了恩怨一笔勾销,再拿出气度好好招待她们一晚,还能得个知错就改的名声,挽救一二,陈萦却偏偏选了最笨的法子。
陈萦这是不要名声了?她还以为是从前,她那些狐朋狗友会为她遮掩吗?经过让齐霞娘顶缸和众女拒绝代替她挨鞭这两件事,她们这群人中间早有了裂痕,为了自保,其他人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维护她了。何况,还有齐霞娘这个活人证在。
陈萦估计是气糊涂了吧,也不知她打开荷包看过后,会不会更气。
想到这里,瑟瑟竟有几分期待。不过这也是后话了,眼下最要紧的,是解决住宿的问题。
天色已晚,这个时候城门都关上了,回家自然是不现实的。可别院建在山谷深处,四周没有别的人家,她们又人生地不熟的,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到别的地方可以投宿。
一同被赶出来的齐霞娘弱弱地开口道:“这附近没什么人家,这大晚上的,要找也不大好找。倒是山上有座山神庙,离这里不远,可以暂时凑合一晚。”她跟着陈萦,已经来过别院好几次了,对周围环境自然比燕家姐妹熟悉得多。
这倒是一个办法。
只是……燕晴晴看着瑟瑟,皱起眉来。她们被陈萦赶出,什么都来不及准备,没有食物,连铺盖都没有,瑟瑟自幼体弱,这会儿还病着,在山神庙待一晚上,她的身子怎么能吃得消?
她伸手探了探瑟瑟的额头,热度似乎又上来了。她忧心忡忡,想了想,问抱月道:“先前救了瑟瑟的恩人,住的地方离这里有多远?”
抱月道:“大概半个时辰的路程。”
燕晴晴道:“我们去那里投宿吧。”虽然一再叨扰人家实在过意不去,可也比让瑟瑟忍冻挨饿一晚,病情加重要好。
瑟瑟一怔,下意识地要反对,话到嘴边忽然反应过来:能有机会与“心上人”再次接触,她的表现怎么都不该是拒绝。上一世,她恋慕萧思睿,可没有瞒着阿姐;这一世,阿姐自然也该“知道”。就算她不想去,也得找个合理的解释才行。
她思索了下,委婉地提醒燕晴晴道:“这样不好吧,恩公家中并无女眷。”
燕晴晴却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那人救了瑟瑟,秋毫无犯,还将人送了回来,可见人品是可以信任的。何况她们主仆有好几个人在,又不是孤男寡女单独相处。退一万步说,她们几个女儿家,去人家家里投宿总比露宿在外要安全得多。
“可是,”瑟瑟提出异议,“我膝盖受了伤,根本走不了那么远的路。”
燕晴晴皱起眉来:这倒是个问题,她们虽然可以轮流背瑟瑟,到底力弱,坚持不了多久。她想了想,有了主意:“我看先前他们送你回来时那个肩舆就挺好的。让抱月过去问问看,若主人同意借宿,就借肩舆一用。”
瑟瑟没法反驳了,心中暗暗叫苦。她宁可露宿,宁可忍饥挨饿,也不想这么快就重会萧思睿。如今,只能期盼萧思睿讨厌她,拒绝伸出援手了。
他这么恨她,看到她倒霉,应该会高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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