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欢定了5点的闹钟。
因为他知道张二狗总是很早就起床遛弯。
今天他要全程跟踪张二狗。
5点30左右，张二狗屋里有动静了，很快，他出屋洗刷了一下，出门了。
李欢立马戴上帽子和口罩跟了上去。
因为是清晨，街上人很少，为了避免被发现，李欢只能远远的跟着，始终跟张二狗保持着七八十米的距离。
很快他就发现问题了。
因为张二狗不是冲着小区附近的广场去了，也没有去他平时经常去的早餐摊子吃早点，而是直接往公交站牌走去。
看来果然是去会情人了。
这么早就去，真是情真意切。
李欢小声骂了一句。
“张二狗，你给我等着。”
很快，张二狗上了14路公交车。
李欢肯定不能跟上去了，要不准会被发现。
他打了辆出租车。
“师傅，跟着前面的14路公交车。”
这师傅一看就是个很健谈又很八卦的的人，一听这话乐了。
“哟，你这是警察办案？”
“差不多吧，跟住了。”
“那你是不是带着针孔摄像机？将来这些视频是不是得在电视上播？哎呀，我说今天出门前眼皮一直跳，原来是这么回事。”
“别啰嗦了，跟紧了就行。”
“那到底能不能上电视啊？能上的话我说话注意一点。”
“能。”
这师傅立马坐的绷直，口气也变了。
“嗯，好的，请问您是要跟车呢还是跟人？”
“什么意思？哦，跟人，当然是跟人。”
“哪一个人？长的什么样？”
“一个老头，差不多八十岁，一头白发，哎这个你不用管了，我会看着的，你只管跟住车就行，我让你停你就停下。”
“那您这话不对啊，您还是让我跟车啊。”
“行，就算是跟车吧。”
“好的，哎同志，这老头子犯什么事儿了？偷东西还是诈骗？”
李欢本来就很上火，又让这个话痨司机烦的够呛，当即脱口乱说起来。
“他杀人了。”
“杀人了？他都快八十了还能杀人？”
“哼，人要是想作死，多大年龄都拦不住。”
“怎么杀的？用刀还是用枪？”
“枪，把人都打成筛子了，脑袋都打成两半了，脑浆子流了一地。”
李欢的本意是吓唬一下这司机，让他赶紧闭嘴。
因为他实在太烦人了。
谁料听了这话，司机一脚刹住了。
因为惯性，李欢猛地往前一倾，脑袋撞的生疼。
“哎呀我去，你乱刹什么车？前面又没堵住。”
“不好意思，这活我不干了，请你下车吧，车费我也不要了，算我倒霉。”
李欢那叫一个哭笑不得。
“你这...”
“同志，不是我不支持你们警察的工作，实在是我上有老下有小，不敢冒这种险，您还是下车吧，还有，请您一定别把这一段给播出来，不然以后我就没脸见人了，车费我不要了，好吗？”
“我逗你的，他没杀人，快跟上。”
“同志，您别忽悠我了，我胆小，你看，我腿都开始哆嗦了，您还是饶了我吧。”
李欢倒是想再劝他几句，可时间不允许，眼看着14路车就要消失在视线中了。
他扔下20块钱就下车了。
只听后面传来了司机的喊声。
“同志，这一段千万别播出来啊。”
...
要说李欢今天的运气还不错，刚往后跑了几十米，就来了一辆空车。
他赶忙招手上车。
这司机是个年轻的小伙儿，估计刚干这一行没多久。
“去哪啊哥？”
“看到前面的14路车了么？”
“哪呢？”
“那不是么。”
“哎呀，离着这么远你都能看出是14路车来，什么眼啊这是，厉害啊哥。”
“别废话，跟紧了，快点。”
“跟车？什么事儿？”
有了之前的教训，李欢不敢胡扯了。
“我爹跟我赌气，要去车站回老家。”
“哦，哎，那不对啊，14路车压根也不经过车站啊。”
“我说的不是汽车站，是火车站。”
“不对吧，火车站也不经过呀。”
“咳咳，他是老年痴呆，搞不懂这些，所以我才这么着急，明白了吧？喏，这是额外给你的，赶紧跟上，他老人家要是走失了，我就去跳楼了，所以现在是两条人命攥在你手里，你赶紧动起来好不好。”
说着他掏出100块来塞给司机。
当然，今天这些钱是昨晚好不容易才从董倩倩那里要来的。
本来董倩倩一分都不给，可一听说少了两万块钱之后也慌了。
当即给了李欢一千块钱，让他无论如何要尽快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司机还挺仗义，把钱推了回来。
“这就不合适了哥，我能让你这么孝顺的人多花钱么，这不是打我脸么？你放心，保证给你追上就是了，坐好了，走着。”
说着，一脚油门窜出去了。
李欢的后脑勺子又撞了一下，眼前直冒金星。
一路追，一路跑，最后张二狗总算在一处公园附近的站牌下车了。
下了车，他踱着步子慢悠悠往公园里面走去。
司机纳闷了。
“哥，你爹看着挺正常呀，瞧他老人家这不紧不慢的步子，一点不像是跟你赌气要回老家，倒像是来公园溜达的。”
“你不懂，喏，钱拿好，谢谢了。”
“用不了这么多。”
“不用找了。”
“哎，哥，哥...我去，跑的这么快，我看老头子挺正常，你倒是该去医院看看脑子了。”
...
进了公园，李欢继续不远不近的跟着。
很快，他发现张二狗了。
张二狗既不晨练，也不溜达，就干巴巴坐在一个木凳子上。
一看就是在等人。
很快，孙美绒来了。
俩人有说有笑的聊了起来。
李欢没当回事。
因为这个孙美绒看着实在太年轻了，他还以为张二狗不过是在和她说几句客套话。
但是很快，他的眼珠子差点惊的掉下来。
只见他俩手拉手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这一刻，李欢百分百确定张二狗让这女的给骗了。
因为他俩差太多了，而且就这女人的年纪和样貌，完全能很轻松的找到一个比张二狗好一百倍的。
她能看上张二狗？
不可能。
唯一的解释就是骗钱。
正愣着，他俩越来越近了。
李欢来不及躲，直接窜旁边的小松林去了。
谁料他俩竟然也冲这边来了。
还好，在离着李欢只有不到五米的时候终于停下了。
只见张二狗很兴奋的搂住了孙美绒的腰部，孙美绒则亲了他的脸颊一口，之后俩人又搂搂抱抱的腻歪了几秒钟，往公园西门去了。
李欢长叹一声。
恶心。
恶心至极。
然后继续跟了上去。
....
他俩人出了公园，去了附近一家早餐店。
李欢不敢跟进去，幸好这店是落地窗，因此在外面也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他在附近的摊子上买了个肉夹馍，然后监视起他俩来。
店里面，他俩人还是有说有笑。
同样没有引起周围人的关注和反感。
因为他俩实在太像父女关系了。
张二狗虽然脸上在笑，但是心里很慌。
今天是他主动约的孙美绒。
约她的目的是想让她还钱。
但是一见面，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孙美绒倒是聪明，一下子看出来了。
“老张，你是不是急用钱啊？”
张二狗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真不好意思啊美绒。”
“没事儿，都有紧张的时候嘛，当初你能借给我我就很感激了，你放心哈，我马上就给你筹钱。”
说着她就开始打电话。
说是打电话，其实就是自导自演的闹剧。
拨的全是空号，对面也没人接听。
但她就能这么一本正经的演下来。
“哦，你最近也挺困难啊，没事儿，我再找找别人。”
“就用两万，你也拿不出来？帮个忙啊赵哥，真不行啊？那算了。”
“是啊，谁说不是呢，最近都缺钱，那你能借给我多少?最多以一千啊？那也行..”
就这样，打了一通电话，总共“借”了一千块钱。
“老张，我也没想到朋友们最近都不景气，你看，只有一千块钱，这样吧，你先拿着，我再给你想想办法。”
张二狗听了面露难色。
一千实在太少了。
杯水车薪。
他知道再不把钱还回去，很快就要东窗事发了。
“一千...”
“我知道一千是少了点，你放心，我这几天一定给你凑够了，其实都怪我，本来嘛我儿子这几天跟他女朋友分手了，也不用再买新房子了，腾出钱来了，打算还给你的，可是他听说我找了个老伴儿以后很高兴，非得给咱们买一套小房子，说是给咱们养老用的，所以这钱又紧张起来了。”
张二狗一听立马上当了。
“你儿子给咱们买房子？给咱们养老的？”
“是啊，本来打算等咱们领了证之后再跟你说的，毕竟咱们都这个年纪了，不能总是租房子住吧。”
张二狗那叫一个兴奋。
孤苦伶仃半辈子，老了老了有了一个完整的家。
有这么好的老婆，还有愿意给自己养老的儿子。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可以彻底离开孙志了。
“你儿子...愿意咱们在一起？”
“愿意，他可懂事了，我把你的情况跟他说了，也把你的照片给他看了，他说不在乎你的年纪，人活着就图个高兴，只要咱们俩高兴，他什么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