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昭耳边音乐嘈杂,听不见门口的人说了什么,她就看见穆际云朝sara点了点头,又笑着在段骁耳边说了句话,段骁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楚昭昭叹了口气。
瞧吧,买谁的酒不是酒,人家sara服务还周到一些,一回头谁还记得你这个什么都不会的人。
说到底都是自己作的,如果他不是穆际云,怎么也不会让到嘴的肥肉都飞了。
楚昭昭发现自己在钱这件事上真的很没有原则,怕跟老师太多纠缠就把人给作走,完了又心疼钱……
穆际云他们走了不久,楚昭昭也到了下班的时间。
这个点没有公交了,也不可能走回家,所以楚昭昭每次都是走一段路再打车,这样能省一点钱。
走过这条酒吧街,就是这个区的商圈。
夜里的街道虽然比白天空,但还有许多24小时营业的店开着,比自己住的地方安全得多。
楚昭昭走过一家服装店,玻璃橱窗里的新款是牛角扣大衣,粉红色的扣子,粉红色帽子,袖子上还有一只憨萌的熊。
楚昭昭自动把塑料模特的脸想象成楚明明的脸,这么一看,可不得了了。
太可爱了!
楚明明比楚昭昭漂亮许多,她有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和尖尖的下颌,即便这几年没穿过什么漂亮衣服了也不能掩盖她的美,到现在还有男生坚持给她送东西就可知道她的魅力。
楚昭昭对着橱窗哈了口气,在上面画了个圈儿。
等着啊,姐姐来带你回家。
回去睡了一晚上,楚昭昭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回家去了。
她两周没回家楚明明就开始念叨,从昨天下午就开始催她早点回家。
楚昭昭这几天手头紧,什么也没给楚明明买,空着手回了家。
一打开门,头顶“砰”得一下炸开一堆彩条,纷纷扬扬地飘下来。
楚明明抱着一个盒子从门后面蹦出来,“铛铛铛铛!宇宙第一大美女楚昭昭生日快乐!”
楚昭昭扎了扎眼,接过楚明明手里的盒子,淡定地说:“一会儿记得把地扫干净。”
楚明明:“……”
“姐姐你怎么一点都不惊喜嘛!”
楚昭昭抱着盒子,慢悠悠地走到客厅里,躺下来伸了伸腿,把盒子放腿上,打开一看,里面是张没有裱过的素描。
眼睛还是那双眼睛,鼻子还是那个鼻子,五官,脸型都是楚昭昭,可她却觉得画里的自己漂亮多了。
“喜欢吗?”楚明明一脸期待地问。
楚家是没有余钱给她报课外班的,所以她休学的这两年一只在自学画画。一个本就聪明的女孩,又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学习,进步速度便惊人地快。
“我在你眼里这么好看吗?”
楚昭昭举起画,透过阳光,纸张上闪着细微的金光。
“对呀。”楚明明依偎在楚昭昭身边,“这张画我画了好久,等明年,我送你一张油画好不好?”
“好。”
此刻,楚爸楚妈正在厨房忙活,今天是楚昭昭生日,他们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了整鸡,又拿出亲戚送的松茸,给楚昭昭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
饭后,楚明明去洗澡,楚妈妈收拾厨房去了,楚昭昭本想帮忙,却被楚国华一把拉住。
楚国华晚饭喝了点酒,此时脸到了脖子,看样子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楚昭昭没去厨房,坐到楚国华面前,问:“爸,怎么了?”
楚国华弓着背,粗糙的手掌撑着脑门儿,一看就是干惯了粗活的人。
楚昭昭的爸爸妈妈都不是什么文化人,也干不了什么精细活。妈妈一开始在酒店里当清洁工,后来经理见她做事细致,干了这么多年一直没出错,就让她做了个小主管,手底下管着几十个清洁工。
楚国华则是一直在打零工,有活的时候就四处奔波,没活的时候只能在家附近做点小活。
这样的家庭,虽然不富裕,但养一个孩子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养两个孩子就捉襟见肘了,偏偏其中一个还得了个富贵病。
楚国华的手掌顺着额头,薅了薅头顶的头发。
他抬起头吸了几口气,眼眶微红,“昭昭,你怨爸妈吗?”
楚昭昭感觉像喝了一大口老陈醋,腌得她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扯出一个笑,说道:“我怨你们做什么,爸你喝多了。”
楚国华只是揉扯着自己的头发,声音不成调,喑哑地说:“是我们没考虑你的感受,对不起……对不起啊……”
“爸,我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你别想太多了。”
“昭昭……”
父女俩沉重的话题在楚明明出来的时候戛然而止。
楚明明头发吹得半干,乱糟糟地散着,她看到楚国华神色不好,便坐到他身边,双手搭上他的肩,“爸爸,我给你按摩。”
楚国画笑了起来,眼角的褶子比树枝还粗糙,“臭丫头,赶紧去把头发吹干,一会儿该感冒了。”
在家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楚昭昭又该回学校上课了。
周五早上,她和室友去食堂吃了饭,随后一人买了杯豆浆,一边走一边喝。
路上,楚昭昭的手机响了几下。
她加的一个兼职群里有人问:“今天中午!月亮湾,力加健身房发传单,四十块钱一个小时,午饭高峰期发两个小时,有没有人?!”
这条消息连续发了三遍,看来比较急,楚昭昭看到了立马就私聊那个人:“我有时间。”
那个人回她:“好,下午通知你。”
楚昭昭立马对室友说:“一会儿下课不跟你们去图书馆了,我去发传单。”
“这么冷的天?!你疯了!”甘甜惊呼道,“你知道今天多少度吗?!”
楚昭昭干笑,“发传单又不是什么力气活。”
“今天室外已经零下了啊昭昭。”秦舒月也帮忙劝她,但是语气柔和得多,“要不你就别出去了吧,要是缺钱,我先借点给你,不着急还的。”
“对啊,真的太冷了,别出去了。”另一个平时话不多的室友也说,“你流感才好,别回头又生病了。”
“真的没关系啦。”楚昭昭说,“反正我也闲不住的。”
楚昭昭这时候后悔一下子把自己发传单的事情说出去了,早知道就随便编一个理由,也好过还要口干舌燥地说服室友。
这几个室友们平时似乎并不过多地关注楚昭昭的生活,实际也是在维护她的自尊心,并不代表她们不关心她。
平时楚昭昭的辛苦她们也看在眼里,所以今天得知她要出去发传单,再也掩饰不住心疼了。
直到上课铃打响,几个室友才闭上了试图劝说楚昭昭的嘴。
穆际云来上课,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突然,甘甜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声问楚昭昭:“你最近缺钱,是不是因为穆老师搞黄了你的奖学金?”
这话不仅楚昭昭听到了,身旁另外两个室友也听到了。
还不等楚昭昭回答,她们三个就达成了思想上的一致性。
“嗯,一定是他。”
讲台上的穆际云看到底下几个女生嘀嘀咕咕的,心下不悦,正想用眼神提醒提醒她们。
谁知道自己没甩出眼刀子,却被三个女生齐齐整整的瞪了一眼。
整齐划一,铿锵有力。
穆际云皱了皱眉。
莫名其妙。
*
下课后,穆际云直接回了办公室。
大四学生的毕业选题结果已经出来了,他登陆学校内网看了一眼选他的学生名单,心里大致预估了一下工作量就关了网页。
拿上车钥匙,起身――
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又坐下来打开网页,仔细地看了看。
选择他的学生名单里,确实没有楚昭昭。
穆际云叹了口气。
这小丫头,挺记仇的。
穆际云离开办公室,去开了个教研会,结束时已经快一点了。
回家路上,外公突然打来电话,让他过去吃晚饭,下午一起下下棋。
外公家在另一个方向,穆际云立马调了头。
倒车的时候,一辆车卡在他前面,他只能等那辆车慢慢挪出去。
等待的间隙,穆际云往车外看了一眼。
一个穿着枣红色大衣的女生,裹了厚厚一层围巾,正在风雪里发传单。
雪天行人并不多,来往匆匆,几乎一出了店门就直接上车,或者在地下停车场就开走了,所以大多数时候她只能站在雪地里望着面前的空气。
有人经过时,她就伸出那双冻红的手递出一张传单。
穆际云记得,楚昭昭有一双漂亮的手。
他没有特意观察过,只是有一次楚昭昭上黑板做题,青葱般的手指捏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字。
字迹行云流水,那纤纤十指更夺人眼球。
可现在,那双上帝的杰作却被寒风冻得红肿。
*
楚昭昭掂量了一下手里的传单,心想幸好老板厚道,按小时算不按分量算,不然这个天气她就算在这儿发一整天也挣不了几块钱。
这么来看,其实她也挺轻松的,站几个小时就能挣到好几天的饭钱,不过就是冷了点儿。
时间过得也挺快的,还有几分钟就结束了,八十块钱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