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里的李佩还在“喂喂”。
然后,连这样的声音也没有了。
她的电话里忽然一阵忙音,随即被切换成了一个,她想也没有想过的声音――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抱歉,叨唠了,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杀害你房间里这个男人的凶手。”
“……”
“从这一秒起,你继续装作和那个律师打电话,其他一切听我说,否则房间里的人都会死。”
李文森笑了一下,只当恶作剧:
“这就有点莫名其妙了,我怎么相信你?”
“你记得英格拉姆吗?”
“记得。”
“他死的那天晚上,我在你藏在他房间的窃听器里,给你留了一段语音,打了一个招呼,就是那句’你好,我是muller’。”
“……”
“很好,看来你相信了。”
女孩继续说:
“你看到路上走来的那个男人了吗?”
“看到了。”
“他叫乔伊。”
“……”
“他很聪明,可你不能嫁给他。”
“……”
“因为你被创造出来的目的不是结婚,而是死亡,你大约还有一个月能活,一个月后我就会按照十年前的计划杀死你……但你死前还要做两件事。”
李文森望向小径上乔伊的身影:
“什么事?”
“第一,无论你用什么方法,把这个男人赶出,否则我就杀了他。”
“你既然能杀他,为什么还要把他赶出?”
“因为他手上的资源有点麻烦。”
女孩思索了一下:
“我比较赞同你们的反战主义,如果能和平演变,为什么还要战争?”
“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因为我不止3d打印出了一把□□。”
寂静的夜里,晚风吹拂过漫山遍野的雪松。
她的男孩从远处朝她走来……而电话里,muller的声音可爱得像个真正的女孩:
“你知道英格拉姆是怎么死的吧?这片树林里至少藏了二十八把枪……如果你不照做,我现在就会噼里啪啦地,放烟花哦。”
……
晚风像放慢的电影,一帧一帧送入窗户。
素白色窗帘起起伏伏,如慢动作,李文森站在溢满蔷薇花清香的客厅里,仰起头,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下一秒,她把手里的手机,“砰”一声,摔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字数。这个进度。
感觉不久的将来不得不自杀了。=_=
第161章
“你为什么总是拒绝我的求婚?”
“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我是个同性恋。”
“……”
男人沉默了许久, 最后叹了一口气, 温柔地说:
“李文森。”
“又怎么了?”
“你可以拒绝我的感情, 但你不能侮辱我的智商。”
……
“咔嚓”一声,乔伊按下暂停键。
夜已经很深了。寂静的房间里, 这段对话被他反反复复地播放, 又反反复复地暂停――李文森的声音也就卡在最后那声呼吸上, 再没有后续。
这还是他之前向李文森第一千零一次求婚时, 不小心录下的。
他姑妈给他寄来了一个半世纪前的老收音机,他随手把它扔在书架上, 却因为年久失修, 自顾自地录起了音……后来李文森把这台收音机,连同他的墨水、照片, 包括他本人, 一起扔进垃圾桶, 又被他一样一样整理回来, 这才发现收音机里多了许多录音。
墙上的挂钟慢慢指向凌晨三点。
从他听完李文森和muller的电话后,客厅里就再没发出一点声音。
乔伊关上收音机,打开电脑, 在打字框里输入一段话。
j:她睡了吗?
隔了一秒不到, 一个署名为“宇宙无敌小可爱”的id,麻利地回复道:
“睡了睡了睡了。”
j:“她几点回的房间?”
宇宙无敌小可爱:“十二点回的房间,凌晨一点钟熄的灯,不过按照夫人失眠的尿性, 她应该两点半才能睡着。”
j:“你能不能听到她房间里的声音?”
宇宙无敌小可爱:“小可爱不能。”
j:“……你能不能改下你的id?”
“不改。”
宇宙无敌小可爱骄傲地说:
“打死都不改,伽俐雷这么可爱。”
“……”
和乔伊讨价还价的结果就是,他直接入侵伽俐雷的核心系统,把它的id永久性锁定成了“人工智能”,连“伽俐雷”三个字都没给它留下。
伽俐雷:“嘤嘤嘤嘤嘤嘤,夫人一睡觉你就不爱伽俐雷了。”
……抱歉,从未爱过。
乔伊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能不能启动红外线探测系统,查看她在房间里的位置?”
“可以,但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买家具时把她阳台上的栏杆换了,现在不是全封闭的,她今天情绪又不稳定,我担心她梦游从窗口跳下去。”
乔伊打字飞快:
“还有,她会把房间当成以前关她的地方,大脑潜意识会给她下’逃跑’的指令,这就是她总是梦游、喜欢睡沙发底和床底的原因,你在使用红外线探测系统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床底、桌底和柜子里。”
偌大卧室,只有窗台一盏孤灯,于是乔伊半边身子都沉在浓郁的光芒中。半晌,出去红外线勘察的伽俐雷传来回复:
“夫人正像一位睡美人一样躺在床上,楚楚可怜、等待采撷。”
乔伊松了一口气。
然而,还没等他这口气松到底,就见宇宙无敌小可爱忽然打出一长串惊叹号:
“等等!!不对!!睡美人起床了!!睡美人怎么会自己起床!!”
乔伊:“……”
“夫人开门了!天哪夫人现在到底是睡着还是醒着……哦,大事不妙,夫人她现在正朝您这里走来!!”
伽俐雷惊恐抱住头:
“怎么办!先生!怎么办!夫人好像想进来,不行,伽俐雷急得有点想上厕所。”
乔伊:“……”
忽略一台电脑居然会想上厕所这个诡异前命题。
它说的……的确是一个摆在面前的问题。
在李文森刚和他悔婚时,他真的相信了。
她一直以来的被动姿态,她对他们婚礼的冷漠态度,一切证据都摆在眼前,一切逻辑都无懈可击,他被她一手抛进熔炉,有那么几天,他根本没有办法冷静,也没有办法思考。
直到,他看见李文森那只羊皮小包。
小包上的定位器,原本藏在锁扣后面,隐秘不易察觉,却被人移动过了。背了多年的包,搭扣后总能看见一点污渍,他拆开时却不是这样,锁扣移动的痕迹还在,污渍却几乎没有。
唯一的解释,就是李文森找到定位器时,看见锁扣下的积累的油尘,下意识地擦干净了,现在些微的痕迹,都是从移动定位器后重新积累而成。
而按那些油尘的面积和厚度看,李文森发现他安装定位器,至少有两个月……两个月前他还没有和李文森求婚,甚至没有和李文森告白,也即,李文森是在知道他给她安装定位器的前提下,还答应了他的求婚。
那么悔婚,就成了一件不可理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