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去唇角一弯,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年节之前我肯定回来,对了,我寄回去的东西你收到了吗?”
楼道尽头的卫修洛张了张嘴,伸出一只手在玻璃窗上画起圈来:“收到了”他顿了顿:“巧克力很好吃。”
邵云去想起橘猫抱着巧克力啃的满嘴都是糊糊的模样,轻哼一声:“你喜欢就好。”
“那你现在还在港市?”卫修洛问道。
“嗯。”邵云去转过身来,背靠着墙壁:“之前出去玩了几天,不愧是游乐天堂,治安方面没得说……”
他慢悠悠的说着,从景点到风土人情,从美食到购物……
楼道里悄寂无声。
卫修洛细细的听着,他抬头看向眼前的玻璃窗,凑过去长吐一口气,玻璃很快模糊了一大片,他伸出手指,上面写卫修洛,下面写邵云去,最后画上一个圈圈起来。
这些事情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可他偏爱听邵云去用润润的声音讲述关于他的一切。
“好了,现在已经很晚了,先休息吧,改天再聊。”邵云去松了松衬衣扣子,转身返回房间。
“好。”卫修洛看着玻璃窗上彻底消失的水雾,抿了抿唇,“那,晚安!”
“晚安。”
……
确定房间里的邵云去已经沉睡过去,橘猫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将脱下来的衣服塞回邵云去的行李里,最后窜进自己的小窝。
一室寂静。
它长吐一口气,蹭了蹭身下柔软的布料,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
床上的邵云去眼睑微动。
晚安,小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橘猫:就是这么自信!
蠢作者:你们猜我为什么更的这么晚,绝望脸!
第101章
邵云去焦急而清闲的日子没能维持几天, 方士元病重。
起先只是一场小感冒,谁也没想到不过四五天的功夫,病情就恶化到了下半身瘫痪, 整个人昏迷不醒的程度。
方家家大业大,并未把方士元送进医院, 而是请了七八位港市有名的老医生组成了专门的医疗团队,相关医疗器械一件一件的往别墅里搬。
最终也不过是换来老医生们一句油尽灯枯, 回天乏力。
方先觉红着眼眶,像是揪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求到邵云去这儿来。
病床上的方士元两眼紧闭, 带着氧气罩, 面色惨白
邵云去收回搭在他左手上的食指和中指,不禁摇了摇头。
“邵小爷……”方先觉一看,眼泪立时就下来了。
邵云去只得安慰道:“半年多前我就曾说过,方老先生身上的气运早就被那养尸地窃取的一干二净, 这才祸及阳寿。想来你家这半年来应该是以他的名义做了不少好事,得功德护体,庇佑他活到今天,已经是——大幸了。”
“其实你也可以往好的方面想, 总归老先生一辈子英明,行善积德不在少数,下辈子定能投上一个好胎,又是一世富贵不是吗?”
方先觉擦了擦眼角,低着头,声音哽咽:“邵小爷说的是。”
邵云去点了点头, 站起身,伸手揭掉了方士元脸上的氧气罩。
站在他身后的一干老医生当即就要出声制止,却被反应过来的方先觉挡住了。
邵云去摸出一枚养气丹,掰开方士元的嘴塞了进去。
而后回过头来对方先觉直言说道:“方老先生最多还能再活半个月,尽人事听天命,人肯定是救不回来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清醒过来,暂时恢复他的健康,起码也要叫他走的不那么痛苦。”
方先觉鼻子一酸,连声应道:“说的也是,那就拜托邵小爷了。”
邵云去当即招来保镖,送上纸笔,他斟酌着开了一张药方,又来来回回的修改了三遍,确认无误之后这才将药方递给方先觉:“方老先生过会儿就会醒来,这张方子你且拿去,找齐了药材,每天给方老先生熬上一剂,保他一天安然无恙不成问题。若是还不放心的话,便给他多吃些补品。”
“欸,多谢邵小爷。”方先觉颤抖着双手接过药方,转身便跑了出去。
方先觉离开没多久,在一干老医生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方士元醒了过来,紧接着掀开被子下了床。
当下便有一位老医生走了出来拦住邵云去,神情激动的想请邵云去再拿出一枚养气丹来,供给他们研究,说了一堆无外乎造福人类的大道理,又许以重利。对上老医生眼底的炙热,邵云去一脸感动的拒绝了他。
好在有方家的人看着,他也不好过多纠缠,邵云去这才得以脱身。
方先觉放出了消息,接下来的几天,来方家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多是方士元的一些门生旧故又或是方家的姻亲,有的甚至是从海外千里迢迢的赶过来,不过是想见方士元最后一面,倒是叫方先觉忙得脚不沾地,也让他收获了一笔不错的人脉。
还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的打探邵云去的消息,毕竟能叫垂死之人转眼恢复如常,这样的手段,他们自问从未见过。
方先觉倒是知无不言,但是邵云去没发话,他也不会贸然将人带到邵云去面前。
这天下午。
邵云去抽空将画好的十张护身符给陈子恭两兄弟分别送了过去,回来的时候,方士元父子正在待客。
“方伯伯,我之前病了,在医院里住了几天,所以到现在才来探望你,你可别怪罪。”钱馨宁在助理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坐到沙发上,满是歉意的说道。
“哪里的话,我这都是快入土的人了,你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怎么会怪罪。”说到这儿,方士元眉头微皱,“不过说起来,你怎么又病了,这隔三差五的进医院,我看着都心疼。”
“没办法,”钱馨宁苦笑着说道:“早些年没注意保养身材,结果吃出了一身肥肉,现在想减也减不下去,还弄的一身病症。”
她也是累了,谁想一年到头的和医院打交道,可看看她的病历本,脂肪肝、高血压、心脏病、糖尿病……零零散散的写了七八条,稍不留意,说不定她这条命就交代出去了。
“唉。”方士元叹了一口气,安慰她:“好在怀信对你始终如一,从来没有半句怨言。前几天他来看过我,三句话不离你,大概是担心你的病情,整个人清减了不少。现在看来,你当年为他寻死觅活,他现在能这样待你,也算是没有辜负你为他做的一切。”
想起十几年前的往事,钱馨宁面上不禁浮起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她说道:“那时候年纪小不经事,闹了不少贻笑大方的事情来,让方伯伯见笑了。”但是她并不后悔。
方士元看着钱馨宁浑身上下遮掩不住的幸福气息,面上一缓,也是,个人各有个人的缘法。他当年并不看好钱馨宁和吴怀信的婚事,但谁能想到吴怀信如今能为钱馨宁做到不离不弃。
“对了,”钱馨宁接过秘书手里的一只礼盒,递给方士元:“这是家父留下来的一只五百年人参,听说方大哥正在满世界的求购珍惜药材,正好送给方伯伯补补身体。”
“不成,”方士元连忙坚决不受,“我一个没几天活头的老家伙用这个纯粹是浪费,反倒是你,身体不好,吃这个补补再好不过。”
钱馨宁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我这身体,虚不受补,这人参放我手里也没什么用,倒不如送给方伯伯。说起来前两年要不是方伯伯关照,我三天两头进的医院,我家怀信怎么可能立得住。方伯伯把我当亲侄女,我自然也把方伯伯当亲伯伯,侄女孝敬你也是应该的。”
明明是一番情真意切的话,方士元却从中听出了‘托孤’的意味。他没几天活头了,钱馨宁拖着一身病痛,也不像是会长寿的样子。他今天收了这支人参,往后方先觉能不帮衬着点吴怀信?
但看钱馨宁一副看开了的样子,方士元叹了口气,接过人参:“好吧,那这只人参我便收下了。”
谁让当年钱老爷子在手术台上救过他去世的第一任妻子一命呢,虽然妻子已经死了几十年,但这份恩情,他不能不认。
钱馨宁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面上的笑意更真切了几分。
都是苦心人啊!
方士元看着钱馨宁,心下忍不住的摇了摇头,一抬眼,正好看见邵云去抱着橘猫走了进来。
他当即站起身来,眉开眼笑:“邵小爷。”
“方老先生。”邵云去走到沙发前:“您有客人在呢?”
说着,他转头看向钱馨宁
“咦?”
“喵?”
一人一猫齐齐惊呼了一声。
钱馨宁一脸迷茫。
“怎么了?”方士元不禁问道。
邵云去上下打量着钱馨宁,她就好像一堆肉山坐在沙发上,脖子和下巴已经连到了一块,腰围足有三个卫修洛宽,并不宽松的裤子勒出三层轮廓。
他的视线落在她枯松的头发上,问道:“不知这位女士是?”
方士元当即向邵云去介绍道:“这位是钱馨宁,是我一位老友的女儿,别看她现在病了,她和他丈夫可是七年前就一起入了福布斯港市富豪榜,虽然名次不算靠前,可全港市大半医院和药厂都是他们夫妻俩名下的产业,也算是我港市新一代商业领头人了。”
邵云去微微颔首:“钱女士。”
方士元随即转过头看向钱馨宁:“这位便是邵云去,邵小爷。”
钱馨宁眼前一亮,当即躬身说道:“原来是邵小爷,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原也是个苦命人!
看着钱馨宁,邵云去却是动了恻隐之心,他说道:“方才听方老先生说,钱女士病了?”
听见邵云去语气中毫不掩饰的怀疑,钱馨宁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说道:“是,病了有两年了。”
“谁说的?”邵云去淡淡说道。
钱馨宁懵了,“医、医院检查出来的。”
方士元灵光一闪,瞬间领悟了邵云去的话,他语气急切:“邵小爷的意思是,馨宁她不是生病?”
“什么?”钱馨宁下意识的惊呼道。
邵云去招来身旁的保镖:“去,找一碗鸡血和两勺盐来。”
说完,他回头看向方士元,顺便将手中的橘猫放到沙发上:“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没一会儿,保镖匆匆忙忙的从厨房里跑出来,将一碗鸡血并一包食用盐交给邵云去。
只看见他将拆开食用盐的包装袋,往鸡血里撒了一小把盐,没一会儿,鸡血渐渐凝固。
他抬头看向钱馨宁:“钱女士可否给我几根你的头发。”
钱馨宁当即点了点头,伸手就从脑袋上揪了七八根下来,她一脸紧张的递给邵云去。
邵云去直接将头发揉到一起扔进碗里。
钱馨宁等人齐齐看向鸡血碗,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十几秒之后,头发动了。
发尾处的一小截在慢慢的变大,半分钟之后,七八条小指大小的黑色蠕虫扭动着身体,在血碗里钻来钻去,显然是在享受大餐,并随之分泌出白色油状物。
钱馨宁等人的脸顿时就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