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男人的声音,不是豹男。
许轻言被两个人架了起来,他们用力拖着她往前走。
许轻言挣扎了两下,发现是徒劳,干脆任由他们,但她忍不住问:“你们带我去哪里?阿豹呢,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许轻言没有大喊绑架,威胁报警,她再没见识,这点情商还是有的,在他们的地盘,喊警察,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我要见阿豹……”
“啪!”
许轻言整张右脸被打偏过去,火辣辣地痛。
“你再敢出声,我现在就做了你。”
冷喝声不带一丝人情味。
因为看不见,许轻言其他感官无形中敏锐起来,口腔里的血腥四溢,她强咽下血水,咬牙不做声。
“到了。”
她被一把推进去,一个踉跄,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未等她从地上爬起来,右前方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就是她呀,呦呦,大哥,你怎么这么虐待救了我们二哥的救命恩人呐。”
她话是这么说,语调却异常轻松愉快。
“三小姐,许医生确实救了二爷一命,若没有她,我们……”
三小姐慢悠悠地打断他:“阿豹,什么时候轮到你开口了。”
“属下失礼。”
“阿豹,你从哪找到这个女人的。”
这回事从左边传来的男声,低沉,平缓,但也只是寻问,没有多少真正的好奇。
阿豹毫不迟疑地说:“无意间遇上,我发现她是医生。”
“这么巧?”男人似有不信。
“是。”
男人又问:“你可知这次截杀你们的是谁?”
豹男的声音透着明显的紧张:“属下惭愧,到目前依然没有查到是谁走漏了风声。”
许轻言趴在地上不敢动,连豹男都如此紧张,可见这男人威压之大。
“大哥,先让她起来吧。”
许轻言闻声扭头朝向右边。
“小弟就是心软。”三小姐咯咯咯笑起来,“反正活不过今天,就让她死得舒服点吧。”
许轻言心头一突,全身的血液直冲脑门,她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强压下恐惧,面朝三小姐的方向道:“这位小姐,我出于医生的职业道德救了一个人,我现在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把我丢到几百公里之外,让我自生自灭好了,我也全当做了一场梦。”
“你竟然不怕诶,有意思。”三小姐惊奇地朝她走来两步,“可是,你已经看到过阿豹,还有二哥了。再来,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故意潜伏到我们社里来的?”
“既然他们要的是二爷的命,如果我真是潜伏进来的,要知道做手术的时候杀一个人,再容易不过。”
纵使在这样的情况下,许轻言依然能冷静地争取自己的生机,她看不见,所以不知道周围几个人微妙的表情。
三小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许轻言,她全身上下早已狼狈不堪,脸上污渍斑斑,右脸颊还有擦伤的疤痕,即便如此,她的背脊挺得很直,神态之冷静,语气之镇定,实在令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大哥,这个医生挺厉害的。”
“许医生。”
许轻言立即朝左边扭过头,她知道这个被叫大哥的人主宰着她的生死。
男人缓缓道:“你怎么证明,你是清白的?”
证明?何须证明,她本来就是清白的,还是被无辜卷入的受害者。可是,这些话,这帮亡命之徒会信吗?他们只不过想找个理由解决她了事。
可是,她不能就这样死了,她答应过一个人,不管怎样,都要替他活完这一生。
她深吸一口气,说:“我的相机里拍下了你们要找的人。”
“你说什么?”
她的胳臂被三小姐激动地拽起。
“许医生,你的包里没有相机。”
不愧是大哥,根本不为所动。
“我藏起来了。”
在这一日日焦虑的思索中,她想尽了所有可能保命的方法。依照她的判断,这次的袭击,二爷他们毫无防备,甚至不知道是哪个帮派要截杀他们,更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
那么,她可以搏一搏。
“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们。”
“许医生,我有几十种方法让你开口。”
许轻言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难道没有办法了吗,真的逃不掉了吗?
“等一下。”
许轻言愣了愣,有些茫然地看向前方。
这个屋里出现了第四个男声。
“替她松绑。”
这个声音不似大哥的低沉,也不似小弟的轻柔,带着金属质感的冷意,和些许沙哑的磁性。
很快,许轻言的手重获自由,而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她不得不紧闭双眼,忍受过初时的酸痛后,她立刻擦去眼角的泪水,逐渐适应灯光。她缓缓抬起头,眼前的景象从模糊变为清晰。
这是一间大得离奇的卧房,入眼的全是蓝,深蓝的羊绒地毯,藏蓝的皮质沙发,就连壁纸也是流动的海蓝色。许轻言不敢过多打量,视线直直地看着前方,她的正前方便是一张大床,床上靠坐着一个男人,他的姿势很随意,面露倦色,但看上去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他面容她已经很熟悉了,不是非常突出的帅气,却有种耐人寻味的英俊。不过那时候他还在昏迷,现在他睁开眼的模样有些不太一样――他的瞳孔极黑,里面似是有一个漩涡,能把人吸进去。但他的神态闲散,有点出乎意料的随意。
“你这是要把我二哥看出个洞来吗?”
许轻言一怔,立即扭头,这位三小姐不知何时凑到她面前,眨巴着眼睛,仔细地盯着她。
许轻言张了张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二哥,你看看,现在她都把我们看清楚了,何必这么麻烦,按老规矩来得了。”
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三小姐笑眯眯地说出残忍的话。
许轻言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下,饶是她再胆大镇静,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都市里的小老百姓,谁有不怕死的。
三小姐身后一直不怎么出声的年轻男子却说:“可她毕竟是救了二哥一命的人。”
许轻言不禁朝他看去,这个年轻男子大概二十左右,正是少年初长成,长得很是俊秀,内双的眼睛令他看起来有些文气。
“许轻言。”
许轻言忙回头,床上的男人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的身份证,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微曲,指间点拍,每一下都似打在许轻言心上。
他缓缓抬眼朝她看来,黑色的瞳孔透着淡淡的冷光。
作者有话要说:大佛醒了
第4章
许轻言迎上他的视线,过了会,这位二爷神色淡淡:“可惜,在我身上动刀子的人,都不能活命。”
也就是说,害他的,救他的,都是一个下场,这是什么逻辑!
这人好狂妄。
“我知道是谁要害你。”许轻言不能放弃,她要最后一搏,“你不想知道吗?”
“你会告诉我?”二爷斜眼睨着她。。
许轻言正色道:“让他们都出去,我只告诉你。”
话音刚落,从左手边站出一个人,厉声朝她斥道:“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许轻言认出他就是那晚前来营救的男人,好像叫酒哥。
许轻言面不改色,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二爷,生怕错过他一丝微妙的表情。纵使他这么说,但她心里明白,在这个房间,能让她活命的也只有这个人,她感觉得到。
二爷还是沉默,就这短短的几秒,令许轻言仿佛在地狱门游走了一回。
过了会,他突然抬手挥了挥:“都出去。”
从在场所有人均是不同程度的惊讶,一直站在床边装雕像的豹男也露出诧异的表情。
可是,二爷的话就是铁令。
紧接着,第一个起身离开的,竟是老大,他身边的人也紧随其后。随后,少年面有担心,看了看二爷,又看了看许轻言,默默走出房门。三小姐虽不愿意,但还是嘟着嘴走了。他们的随从也都跟着离开。
“阿豹,你也是。”
豹男愣了下,他也要离开?但他不敢反驳,立即应下,快步离开。
屋里只剩下许轻言和二爷,她看他的同时,他也在看她。
清秀的面庞,眼睛内双的弧度很美,眼尾处微微狭长,瞳孔里的光芒,冷静警惕。她的鼻梁挺秀,唇色偏淡,整张脸,衬着齐耳的短发,看起来有点冷。
有种花叫雪莲,好像挺衬她的。
二爷没再多看,若无其事地说:“好了,你可以说了。”
“我说了,你能放我一条生路吗?”
“这二者有必然关系吗?”
“……我需要一个承诺。”
“我从不给人承诺。”
二爷虚虚一笑,许轻言的大脑飞速地转动,强压下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艰难。眼前这个人看起来漫不经心,但她知道他绝不可能如外表这般人畜无害。
究竟是选择威胁还是求饶?短短几秒内,许轻言做下了一个不是死便是活的重大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