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斗得过池映梓?”
“他已经被抓住了。”
“殊月还活着。”
“本宫也会弄死她。”
你来我往几句话,颜千夏占不了上风,她迈出冷宫高高的门槛,抬头看向碧蓝的天空。
一定有什么办法的,可以不用离开他,也能治好他。她就不信了,老天爷就这么残忍,非得逼她一次一次失去所爱。
“你脑子进水了?”她指着天空,恨恨地骂了一句,“还是老婆跟人私奔了,所以才嫉妒我和他相爱?”
“贵妃娘娘,月娘娘有请。”一个小宫女在她身后福了福身,轻声禀道。
“她不是被锁在辰栖宫了吗?”颜千夏扭头看向她,满脸狐疑。
小宫女抬起头,小声回道:“是的,皇上正在令人浇铸辰栖宫,要将娘娘锁起来,所以月娘娘想请贵妃娘娘前去一聚。”
颜千夏盯着小宫女看着,在殊月和端贵妃之间,她宁可选择端贵妃,起码端贵妃是真爱着慕容烈的,而殊月根本就是池映梓的门徒。
她扭头看向了冷宫之门,端贵妃坐在那株大槐树下,也正抬头看向她,在爱情上,她们两个互不相容,可是在慕容烈这件事上,却一定要有人做出让步。
她没理小宫女,一个人慢慢地往璃鸾宫走去,茂密的竹林中,青石小道婉延穿行,她伸出手,一根竹子一根竹子地摸过去,根根都冰凉沁骨。
颜千夏很伤心,她的爱情,为什么总难修成正果?
――
慕容烈的脾气一日比一日暴躁,这几日的朝堂上,大臣们稍有顶撞,便会施以鞭刑、杖责,血腥弥漫,以往那个虚心听取谏言的慕容烈完全消失了,他的狂躁致使整个朝堂都笼罩在血腥之色中。
后宫里也安静得可怕,有一日他下朝,有宫嫔想在他下朝的路上碰碰运气,可他二话没说就让人鞭笞三十,娇滴滴的美人几乎送了小命,之后再没有嫔妃敢踏出宫门去触他的霉头。
邪火大盛的慕容烈,暴躁得让人不敢接近,只有在颜千夏面前时才稍微缓和一些。
他如今几乎不回帝宫了,下朝之后就直接来这里,和颜千夏说说话,倒是没再碰她,心里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他已经弄伤了颜千夏。
这种极力的克制,以及心里的邪火不停地纠缠碰撞,让他双瞳里的赤色越来越醒目。
正是因为如此,颜千夏才知道他对她的爱有多浓,他要多辛苦才能勉强维持着理智不崩塌啊,她绝对不允许他出事,哪怕用自己的命去换,也绝不许他出事。
这几日,她提心吊胆地陪在他的身边,他一上朝、他一熟睡,她立刻会召来太医,就在偏殿研究对策。
此时璃鸾宫门正大开着,远远的,数十位奴才们已经跪了下去,迎接他回来。
“晴儿又哭了?”他轻掀袍子,大步进来。
“是啊,想父皇了。”颜千夏抱着小公主迎过去,他接过了小公主,手指在粉嘟嘟的小脸上逗|弄着。
“小公主,今日父皇带你去个好地方?”
“去哪里?”颜千夏连忙问他。
“今日朕要送池映梓上路,你要去送他一程吗?”他扭过头来,盯着颜千夏。
颜千夏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若说不去,他会不会说她不舍,若说去,他会不会又说她念着池映梓?
“时辰已到,朕带你去送他一程,也算是师徒一场。”
池映梓死了,救慕容烈的方法也会消失,颜千夏的心砰砰乱跳起来,一时间不知所措了。他见她不动,转过身,一记凌厉眼波扫过来,颜千夏连忙抬步跟上。
刑场就设在宫外的生死场上,这里是对王公贵族行刑的地方,若能经历酷刑而不死,不仅能活下去,还可以官复原职。只是酷刑太残酷,几乎没人能逃出生天。此时,这里竖起了两根盘龙铁柱,池映梓被剥得只剩下白色中裤,用铁链拴成了大字型,悬于半空之中,下面设起高高的柴火堆,有侍卫举着高高的火把围站在柴火堆的旁边。
颜千夏跟在慕容烈的身后,抬眼看向池映梓,阳光下,他的肌肤简直欺肤寒雪的白着,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化了,头发太过乌黑,在这阳光下,反而有了些淡蓝的颜色,看上去让他格外地妖艳。
似乎是感应到了颜千夏的到来,他突然就慢慢睁开了眼睛,目光越过了慕容烈,看向了颜千夏,然后,嘴角慢慢、慢慢地上扬,勾出一丝魅惑的笑意。
“点火。”慕容烈挥手,低沉的声音响起。
侍卫们将手里的火把投向了柴火堆,干枯的柴遇上了火,迅速迎风猛涨,火舌直往上窜,炙烤着池映梓。
就在此时,有数支利箭刺向了慕容烈和颜千夏站的地方,支支都淬过剧毒,闪着幽蓝的光,慕容烈伸手拉住颜千夏,另一手挥动,以袍袖卷落利箭,暗卫们拔地跃起,迎向突然闯入的黑衣刺客。
碧落门人一波又一波地闯进生死场,完全置生死于不顾,终于有人扑到了池映梓的身边,砍断铁锁,池映梓接过碧落门人递来的长剑,甩掉剑鞘,那柔软的像游龙一般剑,轻铮出声,像雏凤初鸣。他挥剑扑上城楼,直刺向慕容烈的胸口。
就在此时,慕容烈突然摁了腰带,一柄软剑弹出,只听他低喝一声,猛地扑向了池映梓,
“池映梓,你真以为朕会中你的计,所谓邪魔之气入侵,让你得逞吗?”
“朕已布下天罗地网,今日倒要看看,你有多少碧落门人前来送死!你的蓝色之珠,朕已经丢进火里烧了,你就去地底下陪你的瑶华岛族民吧!”
慕容烈的剑,直刺向池映梓的眉心。一张银丝大网从天而降,将生死场罩住,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冲不出来。
几名暗卫站在银丝大网外,横刀护在颜千夏的面前。
“娘娘,请回宫。”
“你们下去帮忙,不要管我,不要让他受伤。”颜千夏一面往城楼下跑,一面对着几个暗卫大喊。
暗卫们没听,他们的任务就是护住颜千夏。
生死场上,暗卫和碧落门人,慕容烈和池映梓越斗越激烈。
“慕容皇帝,功夫不错。”池映梓唇角轻扬着,讽刺了一句。
“彼此。”慕容烈冷冷回道,一剑刺向池映梓的胸口。他若真的步步、回回都被池映梓算计,他就不叫慕容烈了。
从第一次弄伤颜千夏开始,他就开始完全相信颜千夏的话,合欢散他不是没有见识过,他不是没有节制的人,怎么会如此蛮横地对待女人,尤其是他深爱的女人?所以他才会令人将殊月锁进高墙,蓝色之珠也早已换成了普通之珠。他开始按时服用颜千夏的药,开始刻意沉心静气,颜千夏晚上悄悄起床去为他熬制汤药,他就会起来运功打坐,撇去心中日益深浓的浮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