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么?”孔莎迪问。
周斯越无所谓地表示:“想死就试试看咯。”
孔莎迪:“稀罕。”
回到位置,把纸条递给丁羡。
丁羡打开。
“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气,不管我错没错,行吧,我都说一句对不起,好了,你可以回来了。”
他这种无论什么都愿意迁就她的态度,偏偏又配上他那副玩世不恭的语气,差点把丁羡看哭,孔莎迪惊异地看着她,对着一张纸条表情丰富犹如电影明星,“不至于吧,到底写了啥?”想扑过去看,丁羡忙把纸条压起来,一只手捂住那行字,另一只手写:
“你先好好考试吧,一试加油。”
写完递给孔莎迪,叮嘱一句:“不许偷看。”
“切,稀罕。你俩真一个德行。”
一晃眼,半个学期过去了。
国赛成绩在贴吧上公布,周斯越跟何星文都没进国家队,只拿了二等奖和三等奖。
三中今年依旧没有斩获一等奖。
后来孔莎迪打听到,周斯越在一试的时候,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说有人举报他作弊,几位专家组的老师找公安调监控看了一天,才发现是个乌龙,杨为涛为了这事儿在办公室闹了很久,坚持称是有人故意捣乱,企图影响周斯越考试。
专家组一句话把人给顶回来:“真正有实力的人,会受这点影响”
杨为涛气得面色赤红:“你们相信我,他在数学方面是个天才!”
“可事实证明,他只拿了二等奖。”
“那是受了别人影响!”
“杨老师,我理解你的心情,是金子总会发光,明年也还有机会的,你应该跟我们一样相信他。”
……
周斯越翘了两节课。
丁羡找到他的时候,他站在篮筐下,宽大的后脊背微弓,低头运球,身旁站着刚下完体育课的杨纯子。
作者有话要说:高二内容不多,本来一章能写完,最近事情比较多,分两章了。
外公那边于明后天下殡,如果需要可能会请一天假,但之后会双更补回来的。
如果能抽空写完,就不请假了。
希望我能写完吧。
谢谢阅读,一百个红包。
第37章
岁月啊, 请你一定要善待这个少年。
――《小怪兽日记》
文科班刚□□育课,球场陆陆续续涌出一帮学生, 丁羡就在川流的学生中, 看见那俩难得站在一起的背影, 她收了笑,停了脚步,想转身往回走时, 肩膀被人一拍, 尤可可忽然从她身后窜了出来,目光往她身后意味深长地一探, 收回, 故意大声道:“丁羡啊, 你在这干嘛呢?”
果不其然, 身后两人齐齐转过来。
丁羡忙往尤可可身后躲,恨不得掐死这丫头,但尤可可丝毫不顾及, 冲她直眨眼, 小声说:“躲在这儿干嘛,宣示主权去啊,在我这儿倒是一点儿都不含糊,怎么换成她, 你就怕了?”
怕个屁啊,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说。
尤可可又道:“我可听说,你们家那谁谁, 以前跟咱们杨女神关系――”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抛了个你懂的的眼神。
丁羡心下凛然,再看过去,杨纯子已经拿着水往这边飘飘然走过来,经过两人的时候,她冲丁羡微微展颜一笑,温柔得像燕子的羽毛,一下又把丁羡的内心给击垮了,这么好的姑娘,她在这儿吃什么醋呢?
丁羡抬眸一笑,大胆回视,目送她出了球场。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一句:“装。”
丁羡乍然回头,看向双手交叉在胸前的尤可可:“干嘛呢?”
尤可可撅着嘴:“你不觉得她特假么?高兴不高兴永远都是一副表情,胜券在握,看了就让人反胃。”
“你跟孔莎迪真是可以当好朋友。”
“为什么?”
“一样的小肚鸡肠。”
丁羡说完,被尤可可狠狠拍了一下脑门,“靠,老娘在帮你,你还说我小肚鸡肠?”
丁羡吃疼,后知后觉意识过来尤可可是在为自己抱不平,忙又捂着脑袋给她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这么说你的,我只是觉得,你跟莎迪真的挺像的。”
尤可可哼唧一声:“像才不能当朋友,那只哑迪最近怎么样了?”
丁羡纠正:“是莎迪。”
“随便了。”
尤可可挥手,毫不在意地说,刚说完,余光撇到有人抱着球过来,十分识趣地摸摸丁羡的脑袋,“走了,下次再聊。”
周斯越抱着球,在她面前站定,一只手抄在兜里,居高临下地睨她一眼,“你不在教室上课,跑这儿来干嘛?”
丁羡仰着头,目光丝毫不回避,直直地盯着他:“你呢?两节课不上,你又在这儿干嘛?”
周斯越翘了翘嘴角,目光往别处瞥了眼,忽然用食指顶着篮球,抽出另一只手拍,一副是事可可的模样,在她面前表演起了转球,淡声道:“出来放会儿风,怎么了?这也要管?”
他这轻描淡写又吊儿郎当的态度,一下子就把丁羡给惹怒了,直接一掌拍掉他手中徐徐滚动地跟地球仪似的篮球,周斯越愣了,看着球从他手中滚落,啪嗒落在地上,又连滚了几圈,缓缓停在他的脚边。
他双手抄进兜里,刚想要发作,就听对面的姑娘一声冷淡的:“你知不知道这很影响别人?”
“我影响谁了?”
他背光立着,每根头发似乎都染了色,少年英气十足。
“我……”丁羡忽然发现他微微眯了眯眼,不知道是被太阳刺的,还是听见她这句我给吓得,她微微低头,刚才的嚣张气焰全都不见了:“我……我们都很担心你,怕你……”
“怕我怎么了?怕我想不开?”
他蓦然一笑,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没这么脆弱。”
丁羡的担心不无多余,他从小被老师家长捧在手心里长大,一路顺风顺遂,从未受过波折,心理承受能力相比较一般的孩子会弱很多吧。
显然她有点低估了周斯越。
“我只想告诉你,没进国家队,没拿奖都没关系,这些都是暂时的,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个数学天才,你以后在数学方面一定会有自己的造诣。”
她说这话是认真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从她嘴里说出来有点怪异,听得周斯越都忍俊不禁,轻推了下她的脑门:“你个数学白痴,就别安慰我了。”
“……”
你才数学白痴,丁羡瞪他。
周斯越忽然弯下腰,大手罩在她的头顶,用力按了按,对上她的目光,“我呢,没你想得那么脆弱,人生本就无常,一时的高低并不能证明什么,我走竞赛这条路不是因为我有多喜欢数学,只是纯粹为了找解题的快感。”
解题的快……快……感??
你们学霸的形容词真是简单粗暴。
周斯越收回手,人站直,指尖挠挠眉,又道:“以前在书上看到一句话,现在想想还挺有道理的……”
“什么话?”
他瞥她一眼,笑:“人类就是这么奇怪,如果没有人同情,你就不会在乎伤口有多疼;如果没有人嘲笑,你就不会在乎伤疤有多难看;如果没有人比较,谁会知道什么是前途……”
丁羡惊讶于周斯越的通透,一个十八岁大男孩儿,对人对事的宽容度,让她彻底折服,在未来很长的岁月里,她似乎再也没遇上这么一个男孩儿,甚至后来在复读班里学习的时候,每当听朋友说起这是来自哪哪哪儿的风云人物时,被人勾起好奇心忍不住多看两眼,发现也是个普通的大男孩,也会因为考不好而大发脾气,也会跟人因为一道题的不同解法而发生争执,也会为了自己的自傲而做些伤害别人的事,但朋友还是被迷的气晕八素,“人无完人嘛,做到这样已经不容易了。”
丁羡摇摇头,在心里道:
你没见过他,没见过。
果然,人在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那将意味着你往后的一生,不过尔尔。
周斯越跟杨纯子和好了。
两人不再各种避着对方,偶尔在路上碰见了,还会随口聊两句,丁羡在路上撞见好几次,周斯越插着兜高大的背影往教学楼走,旁边站着以前永远不可能出现的杨纯子。
对于这个情况,孔莎迪的危机感比丁羡还足,“你再装大度,回家哭吧你。”
“他说他不喜欢杨纯子,我难道还像个三八一样追问人家,你跟她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他不想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你还真是体贴啊。”
孔莎迪冷嘲热讽地说。
之后周斯越让丁羡搬回去,丁羡一句话把人给怼回去,“搬什么搬,你以后跟我保持距离。”
周斯越气得想要一掌劈过去,咬着牙忍了忍,“又发什么疯。”
话虽跟孔莎迪这么说,但在那个敏感多疑猜忌的年龄里,理智不足以控制她的情绪,怎么可能不吃醋,但凡有人跟他多说两句,她就害怕,这么诚惶诚恐的心情,没人能理解,丢出一句:“刘老师说让我们保持距离。”
后来周斯越才明白,他俩被人打了小报告,现在在刘江的重点观察名单里。
那阵丁羡成绩下滑的很厉害,数学没了周斯越的监督,分数惨不忍睹,月考只打了105分,拿到卷子的时候,忽然就哭了。
周斯越打球回来的时候,她还在哭,伏在桌案上肩膀抽抽搭搭无不可怜。
周斯越没做停留,把球往框里一丢,收拾书包转身走了,丁羡听见走廊里一声很轻柔的:“夏思寒说一起吃饭。”
是杨纯子的声音。
“嗯。”周斯越极淡的嗯了声,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远。
原本哭到只剩啜泣的少女啊,忽然趴在桌上又难过的呜呜呜出声来。
混蛋。
混蛋。
混蛋。
七点,丁羡回到燕三胡同,灰暗起了皮的墙角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一株艳红的花朵,周身是一抹绿油油的青苔,像是在被人遗忘的角落里开出了一抹春。
丁羡望着那株花出神,身后忽然想起一道懒洋洋地声音,“这么晚?”
丁羡蓦然回头,路灯下,那道熟悉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单肩挎着包,双手抄在兜里,人倚着胡同口的老石头城墙,一脸闲散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