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啊。”
皱眉扫了一眼,他闷声道:“太甜了,不喝。”
李怀玉很是惊奇地看着他:“你竟然不爱喝甜的?那你的嘴为什么尝起来还那么甜?”
“……”
这种没羞没臊的话,她怎么就能说得这么自然呢!江玄瑾要气死了,瞪眼看着她,气得一时都忘记了外头正在搜人,只想拿线将她嘴给缝上!
怀玉双眸带笑地看了他一会儿,凑到他耳边来低声道:“你知道自己脸红了吗?”
“闭嘴。”
“还红得特别好看,像雪山尖儿上飞了晚霞。”
“我让你闭嘴!”
声音吼得越大,越显得害羞心虚。
怀玉嘿嘿嘿地笑,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侧,然后便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端着甜汤自己喝,一边喝一边盯着他看,像是在思考甜汤和他的嘴唇哪个更甜。
江玄瑾低咒一声,伸手撑着眉骨挡着眼,脸上一阵热过一阵。
没过多久,外头翻找的动静渐渐小了,柳云烈进来主屋,在他面前站定便皱眉看着他。
该来的还是要来,江玄瑾抬眸,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同他解释青丝的事情。
然而,柳云烈沉默半晌,开口竟然说的是:“下官冒失,还请君上恕罪!”
嗯?江玄瑾一愣,往他身后一扫,就见厉奉行脸色铁青,一声不吭。要是抓到了青丝,他一定会开口挤兑,可他没有,那就说明……
一抚衣袖,江玄瑾瞬间严肃了神色,寒声道:“柳廷尉行事向来稳重,何来冒失之说?”
这语气,又是反讽又是微怒,情绪拿捏得十分到位。
旁边喝着甜汤的李怀玉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柳云烈有些尴尬,腰弯得更低些,硬着头皮道:“下官听信人言,未曾核实便贸然来君上府上拿人,实在不妥。”
要是拿着人了,那还有说话的余地,没拿着人,那可就是罪过了。方才听厉奉行说得那么信誓旦旦,紫阳君也没开口解释,他以为是十拿九稳,不曾想竟是扑了个空。
念及此,柳云烈很是恼怒地回头看了厉奉行一眼。
厉奉行很委屈,拱手道:“之前青丝的确是在君上手里的,可不知君上藏去了何处。”
“你有证据吗?”柳云烈皱眉。
“这……下官不曾撒谎。”
空口无凭,有什么用?廷尉衙门一向是用证据说话的地方!柳云烈收回目光,心里对厉奉行已是不满得很,可眼下还得先跟紫阳君认错。
“此事是云烈之失。”他叹息,“还望君上大人有大量。”
江玄瑾冷眼轻哼,看起来就是一副很难哄的模样,不管柳云烈怎么赔罪道歉,他都无动于衷。
最后柳云烈只能道:“下官回去就让人把府里的孤本佛经全送来。”
“好。”他这回应得倒是挺快。
哭笑不得,柳云烈赶紧趁机道:“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大人慢走。”江玄瑾颔首,把旁边的人拎起来,一起送他们到了门口。
怀玉看着那一群人走得飞快的背影,忍不住感叹道:“幸好走得快,不然全留下来要喝甜汤怎么办?”
江玄瑾侧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人呢?”
“什么人?”她装傻。
转过身来面对着她,江玄瑾眯眼道:“这院子除了我,只有你能让他们听话放了青丝。”
“你说青丝啊。”怀玉恍然,接着就朝身后的灵秀道,“把她请回来吧。”
请回来?这是个什么说法?江玄瑾很纳闷,还待再问,却不经意瞥见了她脖子上的几点青色。
微微一愣,他伸手就想将她高高拢着的衣襟拨开。
“你干什么?”怀玉吓了一跳。立马抬手捂住,江玄瑾的动作却是麻利得很,一只手将她两只手都钳住,往自己面前一拉,另一只手飞快地就伸到了她的脖子上。
青色带紫的指印横在她的脖颈间,看着很是刺眼。
“怎么回事?”他沉了脸。
李怀玉挣扎两下,可怜巴巴地道:“站着好累哦,人家脚疼!”
一把将她横抱入怀,他皱眉:“说!”
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怀玉笑嘻嘻地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先前去劝青丝的时候没注意,越了线,被她抓着了。”
“胡闹!”江玄瑾抬步就往屋子里走,“我不是同你说过不能越线?”
“可也不亏呀!”她邀功似的道,“我说服了她呢,她不仅没有杀我,反而觉得愧对我,连锁链松开也不跑。”
这怎么可能?江玄瑾摇头。青丝一旦被放开,是一定会逃的,也就这傻子会信人家当真会因为愧疚留下来。
进屋找地方坐下,他顺势将她放在自己腿上,然后抽手就去仔细查看她的伤势。
蹭在他怀里,怀玉很是高兴地问:“我帮你这么大的忙,你奖励我什么?”
“你这不算帮忙。”江玄瑾漠然地摇头。
怀玉瞪眼:“那算什么?”
伸手抚着她脖子上的痕迹,他冷声道:“算将功抵过。”
胆子大到去招惹青丝,还差点把自己小命交代了,这等大过,让她这么轻轻松松地抵了都是便宜她了!
怀玉耷拉了眉头,小手地抓着他的衣襟,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他装作没瞧见,接过御风递来的药膏,冷漠地替她上药。修长的手指一下下地抹在她的脖颈间,带着点冰凉,又很是柔软。
怀玉身上起了层颤栗,下意识地就咽了口唾沫。于是江玄瑾按在她喉咙上的手指,就清晰地感觉到指下一动,一股起伏从上而下,滚进了衣襟深处。
他抹药的动作突然就僵了僵。
“小姐,人来了!”出去请人的灵秀回来,清亮地喊了一声。
怀玉一惊,连忙就想起身,结果脚刚落地,腰肢就被身后的人抓着按了回去。
“别动。”他低声呵斥,声音有点哑。手一收,将她重新抱进怀里,死死按着。
有点哭笑不得,怀玉睨他:“不是说要仪态吗?这样见人还像个样?”
闷哼一声,他道:“我说了算。”
这一副霸道又蛮横的模样,跟谁学的呀?怀玉还想揶揄他,可身子往后一靠,抵着个什么东西,她一僵,话全噎在了喉咙里。
屋子里倏地安静下来,两个人的脸突然都有点红。
青丝低眉顺目地跟在灵秀身后跨进主屋,本想朝自家主子行个礼,结果抬眼看了看屋子里的情形,她愣住了。
软榻上两个人相拥而坐,一个扭头朝着左边,一个扭头朝着右边,脸上神色都很古怪,身子偏生还贴得紧。
这是什么意思?青丝皱眉,也不行礼了,就站着看着他们。
李怀玉轻咳一声,笑着朝她道:“我同君上说你不会跑,他还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青丝看向紫阳君,眼神依旧很不友善,但却老老实实地站着,没有其他动作。
江玄瑾掰回头来看她:“你想通了?”
青丝冷冷地点头。
“为什么?”江玄瑾很不解,这是一件完全让人没法相信的事情,毕竟之前这个人可是宁死都要取他性命的。
青丝觑他一眼,转头看向李怀玉,目光顿时温柔下来。
怀玉笑着跟他解释:“这姑娘本性善良,你只要同她好好说,她怎么可能听不进去呢?先前你关着她,没告诉她你想替丹阳翻案,也没告诉她你不会杀了她,她可不得对你抱着敌意吗?我同她解释了一番,并且告诉她你是个好人,她信了,自然就想通了!”
杀人工具一般的青丝本性善良?江玄瑾冷笑。
助纣为虐是非不分的江玄瑾是个好人?青丝也冷笑。
被这一前一后两个冷笑夹在中间冲了一下。怀玉一顿,不满地问:“我哪里说得不对吗?”
“没有。”两人齐声回答。
“那好。”拍了拍手,怀玉看着江玄瑾道,“她既然不跑也不杀你,还愿意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那能不能别关她了,让她洗个澡吃个饭睡个好觉?”
此话一出,旁边的乘虚先吓了一跳:“夫人,不可啊!”
“怎么?”
“这青丝武功极高,任她在墨居里游走而不关押的话,实在太过危险!”
“谁说她要四处游走了?”怀玉道,“身子这么虚,自然是要找个厢房养伤的。你们要是不放心,手镣就先不取了。”
顿了顿,又朝抱着自己的人眨眨眼:“好不好?”
软软的语气,带了点撒娇。
江玄瑾冷声道:“你以为这样说话就有用?”
乘虚连连点头,他家主子这么慎重的人,怎么能被女色所迷,答应这么危险的事情呢?就算眼前青丝看起来很温顺,可谁知道她是不是想让大家松了戒备。然后再找机会刺杀君上?以君上的睿智稳重,一定……
“手镣和脚镣都不许取,乘虚,带她下去找间厢房,沐浴更衣再喂些吃的。”
“……?”后头的话还没想完,乘虚被自家主子的话一砸,僵在了原地。
“怎么?”见他没反应,江玄瑾侧头,“没听见?”
“听……听见了。”
“听见了便去做吧。”他道,“等人收拾好了,再提来问话。”
“是。”
看着乘虚那震惊的表情,怀玉捂着嘴偷乐,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她说什么来着?美人计果然是有用的,陆景行还不相信!
屋子里的人都退出去了,李怀玉翻身就攀着江玄瑾的身子,挤眉弄眼地道:“你觉不觉得咱俩方才的言行就是一个词?”
“什么词?”
“红颜祸水啊!”她拍着大腿道,“紫阳君为美人一笑,不顾自身安危也要纵她放开刺客――这要是传出去,我可不就成了妲己褒姒之流?”
认真地打量了她两眼,江玄瑾摇头:“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