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都受伤了她还没答应和好?”孟乐乐不可思议地说,“陶夭姐没那么大脾气呀,你做什么事情让她记了这么久?”
程牧蹙眉:“没什么事,先前随口凶了她两句。”
“啊?”孟乐乐表情很夸张。
程牧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没什么脾气?我倒觉得她脾气大得很,怎么惯怎么来。”
孟乐乐呵呵笑了一声,不说话了。
边上,孟琳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腔说:“夭夭才十九岁嘛,说起来比乐乐和安安也大不了多少,已经很懂事了。”
程牧笑了:“可不就因为她小,平时才多疼着点。眼下倒好,蹬鼻子上脸,管不住了。”
分明说着抱怨的话,可他眉眼间还满是纵容。
孟琳看着他表情,失语了。
其他人也有点失语。
这人平素可难得露出一个笑脸,更别提如此这般宠溺温柔地说话了,简直不符合他的人设!
他这几句话一出,病房里几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程沣无奈地笑着说:“说起来被叫了两次爷爷我都觉得自己老了,原来在使性子。人家姑娘小你十二岁,正是合该被娇惯的年龄,你妈那会脾气可比她大多了。”
“我知道。”程牧止了话茬。
陶夭端着洗干净的草莓进来,先让程沣和孟琳尝。
“果然挺甜的。”孟琳多看她两眼,笑着说,“夭夭这剪了头发比我们家明川都俊。”
“陶夭姐你演了什么电视啊,神神秘秘的。”孟乐乐捏了一个草莓递到嘴里,非常好奇。
陶夭微笑说:“演了个电影里的小配角,出场没一会就挂了。”
“什么电影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切,卖关子啊,讨厌。”孟乐乐这一会放开了许多,又拿一颗草莓递到了陶夭嘴边。
陶夭一愣,下意识含住了。
孟乐乐却在这一瞬突然察觉到一道视线。
她转头,对上程牧幽深的眼眸,那目光在她顿时觉得不自在的时候移开了,又落到陶夭身上了。
陶夭并未察觉,将草莓递到了孟安安跟前,请他拿。
“谢谢姐姐。”孟安安同学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看上去文静又乖巧。
陶夭朝他笑一下,抬眸对上了叶蓁蓁复杂的目光。
她略一犹豫,微笑说:“挺甜的。”
叶蓁蓁声音冷淡:“我不喜欢甜的东西,吃起来腻得慌。”
她说话带着一丝难以克制的情绪,边上一众人刚刚朝她看过去,就瞧见陶夭手腕一回,有些惭愧地接腔:“不知道叶姨的喜好,抱歉。”
“噗。”孟乐乐闻言顿时喷笑。
叶蓁蓁脸色又一次变得精彩纷呈难以描绘。
她叫自己什么?
叶姨?
自己哪里看上去像她阿姨了?
偏偏先前自己提起了规矩,眼下被这么叫一声也完全是按着辈分来的,根本没毛病。
叶蓁蓁气得不想说话。
陶夭没再看她,将盛着草莓的透明饭盒放在了桌上。
程牧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一眼,语气随意地说:“你不就爱吃甜的吗?又放下?”
“吃多了怕牙酸。”陶夭无奈。
两个人一问一答,稀松平常。可落在其他人眼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觉得程牧有了点烟火气人情味儿。
程沣觉得欣慰,不动声色地看了叶蓁蓁一眼。
大儿媳妇让他头疼。
先前老大和她闹出那种事,老二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他才意识到自己多年来有意疏远回避和两个孩子亲近实在不该,弥补起来却有点晚了。
叶家那边占理不饶人,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最终,老大办了婚礼娶了叶蓁蓁进门。叶蓁蓁进门多年也没生个孩子,老大又因为残疾的事情在后来越发暴躁,现在回想,这婚姻就是一场灾难。
眼下老大去了,叶蓁蓁这心思让他始料未及。
搁一般人,对上和自己有过往的小叔子,那理该远远躲开以求避嫌,她倒好,一副想重续前缘的架势。
这是想让人戳他脊梁骨!
程沣沉着脸想着,没一会,心里罕见地升起了一股怒气。
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众人突然沉默的原因,陶夭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她看着程牧笑着说:“我一会要出院,过去收拾东西,之后就不过来了。”
程牧看她一眼:“去吧。”
陶夭朝其他人笑笑,出了病房门。
她一走,程沣等人也没有多待,没一会离开了。
出了住院部路过楼下花园的时候,程沣看了叶蓁蓁一眼,突然感慨说:“人老了,一进医院总觉得伤感。”
叶蓁蓁微微愣一下,没接腔。
程沣又道:“老大走了也有半年时间了。你还年轻,论起来也没有牵挂,有些事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他语重心长,就差明着说让改嫁了。
叶蓁蓁又是一愣,低声说:“爸,这也才半年时间。”
“你自己考虑。”程沣笑了一下,“爸只是觉得这世事无常,光阴似箭,蹉跎不得。”
“嗯。”叶蓁蓁情绪一瞬间低落下去。
众人到了停车场。
她按动车钥匙解了锁,朝程沣说自己去街上买点东西再回。
几个人坐三辆车来了医院,程沣闻言应了一声,和孟琳坐进一辆车,先出了停车场。
叶蓁蓁坐在驾驶座发呆。
程牧刚才那些话,应该是故意讲给她听的吧?
她是他的初恋,应该也是唯一交往过的女朋友,他离家多年回来都不曾带人,可见并没有忘记她。
他那么冷漠高傲的人,一旦爱了,肯定该是一辈子。
陶夭算什么呢?
叫她姨?
说起来不过是黄毛丫头一个,哪里有她温柔和软,她当年名满香江的时候,那丫头还不晓得在哪里玩泥巴呢!
叶蓁蓁胡思乱想了好一会,突然又下了车。
――
病房里。
程牧难得清静,拿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下午两点多。
徐东消失大半天了。
他随意地将手机撂在桌上,在饭盒里捏了一颗草莓,送进嘴里,眸光有点深沉,情绪莫测。
病房门突然被人敲了两下,他抬眸:“进。”
叶蓁蓁抿着唇进了来。
程牧一愣,下意识蹙紧眉头,阴沉沉看了她一眼。
叶蓁蓁委屈地唤:“阿牧。”
程牧冷声:“出去。”
“我不!”叶蓁蓁看着他的冷脸,情绪有些激动地问,“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当年那件事我已经解释过很多遍了,是你哥强迫我的。我心里的人一直都是你,你别对我这么冷淡好不好?我受不了。”
程牧抬手在眉心里按了两下,面无表情地朝门外看了一眼。
叶蓁蓁意识到他想唤保镖,连忙转身抵住门,哀求说:“你别这样,要怎么才能原谅我,我都依你。”
程牧气笑了,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问:“你哪来的自信?”
“我知道你爱我。”叶蓁蓁咬紧了唇,看着他一字一顿说,“那一次你分明想要的。因为我害怕才克制了自己。要不是因为爱我,你怎么会因为顾及我的身体,同意将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
程牧:“?”
他完全没有印象。
叶蓁蓁提醒他:“就在高考前那几天,你喝醉了。”
程牧蹙着眉回想了一下,依稀有了点印象。
他醉酒在外面会所里,不知道谁通知了叶蓁蓁,叶蓁蓁赶来的时候将他往起扶,扑在了他身上。
有了他唯一主动的一个吻。
事实上,两个人在一起也没亲过几次。
叶蓁蓁性子矜持,又一向有淑女的名声在外,跟了他之后自然以女朋友自居,又劝他别打架又劝他少抽烟,跟个八婆似的。她主动亲了自己一两次,蜻蜓点水的吻落在他下巴上,没什么感觉。
人在酒精的驱动下可能比较亢奋,具体怎么回事他忘了,只记得叶蓁蓁突然哭出声,说了两个字:“不要。”
他连她衣服都没扯开,这句话后也清醒许多。
他那会有些烦躁地挥开了哭哭啼啼的她。
叶蓁蓁流着泪说了一通话。大抵就是她年纪还小,家里管得严,这种事对女生伤害很大,她怕,将第一次留到新婚夜好不好,给她点时间,她完完全全都是属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