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艘没有。
这会儿河面上锣鼓喧天, 每一艘龙舟上的鼓手都在奋力地捶打着鼓, 那些划桨的参赛选手们随着鼓点在划动船桨,龙舟如同离弦之箭般飞驰向前, 赛况竞争简直进入了白热化的程度。
最前面的两艘龙舟,分别是洛家跟宋家的。
处在第一位的是宋家的。
但洛家人的龙舟也是紧随其后。
岸上洛家人不断地摇旗呐喊, 洛致远更是大声喊着,“快点,今天你们得了第一名,每个人赏银五十两!”
赏银五十两, 这可是他们每一个人在洛家做一年工的所得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眼见着洛家的龙舟已经追上宋家龙舟二分之一个舟身了。但宋家的龙舟在耿五的起劲鼓励下速度也更快了,他们想着把洛家人给甩开。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正在洛家龙舟上打鼓的那个叫胡溜的,忽然手一抬,袖口里就飞出来一犀利锋芒,那锋芒嗖地就直射出去,目标正对着宋家龙舟上正在敲鼓的宋云良。
“宋公子小心!”
耿五是练武之人,在奋力划桨的同时还警惕着对方使诈,却没想到,对方竟卑鄙到要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下手,登时急呼起来。
他这一喊,宋云良就感觉一股冷风袭来,他下意识的身子往旁边一闪,那锋芒没有正对他胸口,而是射中了他的右手手臂。
哎呀!
他一疼,手中的鼓棒都险些掉了。
他扭头一看,就看到洛家龙舟上那鼓手胡溜阴森森的冷笑,“小东西,你打那么起劲干什么?到一边歇着吧!”
宋云良怒了。
洛家人太卑鄙了,他们不择手段想要赢,就是要达到逼走宋家人的目的。
我绝不能让你们阴谋得逞!
好一个宋云良银牙紧咬,受伤的手臂时时传来麻痹的感觉,他嗖地一下从旁边耿五大哥的腰间□□一把匕首,将那匕首狠狠地戳中了他的手臂,疼痛让清醒过来,血,顺着手臂流淌下来,血色竟是黑乌色的!
“不好,宋小公子,那锋芒是有毒的!”
耿五惊呼。
“大哥,云良今日就是死了,也要赢,求大哥们成全!”
宋云良咬紧牙关,高高地举起鼓棒,更加奋力地敲打着鼓面,同时,他怒吼着,“来吧,洛家人,你们还有什么损招都朝着你宋小爷爷这边来吧,你宋小爷爷若是眨一眨眼,那就不是宋家的子孙,我是你大爷……”
血,一直在流,随着他大幅度地敲鼓,血流就更快。
宋小公子!
耿五几乎是从来不会落泪的汉子,哪怕是他被人打得鼻口流血,他都眼睛不眨一下,更不要说是落泪了。
但是今天,他想哭,为这个宋小公子!
小公子身上的堂堂正气鼓舞了他,他几乎是低吼道,“兄弟几个,咱们跟他们拼了,今日如是输给了这帮孙子,那就是老天也不会答应的!那天下还有公道吗?快啊,加把劲啊!”
本来在宋云良被洛家那卑鄙的鼓手暗伤后,宋家龙舟失去了锣鼓点的指引,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趁着这个工夫,那洛家人,还有两艘龙舟从他们身边超了过去,宋家的龙舟眼睁睁从第一掉到第四了。
但是,宋云良的这种誓死要赢的劲儿,把耿五他们的爆发力给激发出来了。
几乎是在分分钟,他们就应着宋云良的鼓点,跟耿五怒吼着,船桨划得跟飞一样快,在岸上看着的百姓们都惊呆了,他们的视线里,那宋家人的龙舟简直就不是在河面上行驶,而是在半空中飞啊!
速度太快,根本就是不沾水的那种――水上漂-龙舟啊!
毫无疑问,宋家的龙舟冲过了终点,取得了第一名。
两岸的百姓们的气氛简直都沸腾了。
无数人在鼓掌,在欢呼,就好像赢的不单单是临城宋家,也是他们自己一样。
辛娘哭了。
云凤哭了,就是云庆也是眼含着泪,攥紧了拳头……
洛家那边却冷了场。
不单单洛致远,就是洛家的女眷,下人们,也都傻眼了。
他们怎么能想到,洛家那么强大的龙舟竟会输给宋家这些乡下来的乡巴佬?
这……上哪儿说理?
呵呵,脸丢了,哪儿找去啊!
哼,废物!
洛致远的眼神冷冷地看向宋家人那里,宋家人的欢乐落在他眼底里,那就是针扎一般的难受,他恼羞成怒,一转身,对着身后某处扬了扬手……
一个黑色的身影倏地就掠了出去。
那身影是围着百姓们身后快步掠走的,所以,根本没人注意他。
眼见着,他就来到了宋家人身后,而后扬起手来,他的袖口中有东西猛然一闪,寒光就朝着辛娘的后心刺来。
云福的警惕性很高。
她其实心里盼着宋家赢了这场比赛,但又担心,担心主要是因为洛致远对这场比赛是志在必得的,他若是输了,那一定会穷途末路般对宋家下狠手,虽然知府大人当众说了,比赛之后,一旦洛家输了,那他们不能为难宋家。
但知府大人是向着洛家的。
如果真的洛致远出黑手了,估计知府大人就是看到了也会装着没看到的。
对于宋家人来说,只能自保,自保也是最安全的,求人不如求自己!
所以,在那道寒光朝着娘亲去的时候,她是察觉到了,她大喊一声 ,“娘亲,小心!”
而后伸手推了辛娘一把,辛娘猝不及防就被推到了云庆的身边,云庆反应也快,一把就拉住了辛娘,把她挡在了身后……
那黑影眼见着一招不成,顿时恼怒,飞起一脚,直踹云福。
云福全部的心思都在辛娘身上,满脑子只想着,不要娘亲受伤,不要任何人伤害娘亲,她一把推开了娘亲,见云庆护着娘亲了,心底里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唇角抿过一抹笑意,却却独独忘记了她自己也是在那黑衣人的掌控下的,所以,那黑衣人一脚就踹中了她,她身子一个趔趄,而后整个人就从那河岸上一个倒栽葱掉了下去。
黑衣人低低地狞笑了一声,旋即几个起跃就从人群中消失了。
云福!
宋云庆惊呼一声,奔到河坝边缘。
但已经来不及了。
云福这会儿已经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垂直落下。
“哎呀,云福啊,都是娘害了你啊!”
河岸距离下面的河面足足有五米高,一旦掉下去,那云福根本就是个不会水的啊,何况她坠落的姿势根本就是会水,那自救也是不可能的……
辛娘哭了起来。
云凤也哭着喊着,姐姐,姐姐,谁来救救我姐姐啊……那声音真的撕心裂肺,让人不禁跟着默默地垂泪,叹息。
宋云庆爬上了河坝就也要跟着跳下去救人。却被旁边百姓死死抱住,“小子,你妹妹已经掉下去了,你再这样跳下去,若有跟好歹,你让你娘怎么活?”
可是没有了云福,我更没法儿活啊!
宋云庆挣扎,愤怒,“你们让开,我要救云福……云福……”
旁边的妇人们都在暗暗地同情这宋家人,陪着辛娘一起抹眼泪。
岸上乱成一团的时候,其实河坝下也乱了。
有人惊呼着,“快,有人掉下来了,护主子……”
云福落下去的地方,正对着那艘大船,好巧不巧的也正对着那黄罗盖伞。
如此,一旦她砸破了那黄罗盖伞,而后砸中的就是黄罗盖伞下的那个人了。
眼见着就将一次事件,害了两个人。
上面岸上百姓们傻眼了,下面大船上的人也慌了阵脚,不知道怎么改变这眼睁睁就要发生的惨剧了。
第35章 凶险(捉虫)
但就在这时, 千钧一发,有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河坝上掠来,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他跟长了翅膀的白色大鸟一样,飞到了黄罗盖伞的上空, 就在云福的身子马上就要落在黄罗盖伞上的时候,他手臂一伸一揽, 就把她给抓住了,再一个回身翻,动作干净利落地落在了那艘大船的甲板上……
“干爹,您怎么才来啊?”
饶是云福胆子再大, 性子再淡定,也被这突发事件给吓着了,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 还是倒栽葱, 这就是血溅当场,脑浆迸裂的预兆啊!
尽管来之前干爹连世誉跟她说, 丫头,你甭担心, 干爹我就在你左右呢!
但她还是怕了。
经历了一次凶险,再见到干爹这慈祥的面容,她一时绷不住就哭了。
眼泪一串一串的,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倒是把连世誉给吓着了, 紧张得直问,“丫头,你哪儿疼?摔着哪儿了?”似乎我也没让你落地啊,这是咋回事?
“呜呜,干爹,我哪儿也不疼,我就是……害怕……我怕……”
她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连世誉简直心疼得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这些混蛋洛家人,太特么气人了,把我闺女吓成这样,闺女,你等着,干爹我给你报仇去,老子杀了他们一家……”
说着,他就手把云福往旁边的凳子上一放,人就要掠上岸去,找洛家人报仇。
就在这时,那伞盖下有人喊了一声,“连世誉!”
啊?
连世誉听了这个声音,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他难以置信地回转身去,看着声音的来处,正是从那黄罗盖伞下面,那里端坐着一位女子,面遮着淡金色的轻纱,衣饰华贵,气质雍容,就那么喊了他一声,却是威仪无比。
他愣住了。
云福本来也是想要拉住干爹,不让他去找洛家人的,但却看到干爹停下来了,身子似乎在微微地发抖,“干爹?”
她喊了一声,但连世誉好像压根听不到她的话似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黄罗盖伞,之后,身子笔挺着就跪了下去……
“主……不,属下给您请安了,不知道是您,惊了您的驾,属下愿意以死谢罪!”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