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宏宇听了,也没有任何异议,淮南王和淮南王妃上了年纪,听闻淮南王妃身体也不好,更不适合舟车劳顿,长子和长媳作为晚辈去看望长辈是应该的,长子有这份孝心他也欣慰。
他颔首道:“也好,王爷和王妃也就见过你小的时候,还未见过长大后的你,到了淮州,也替我向二老问好。”
晏景舟点头应声:“好。”
话音落下,晏宏宇也不知该与长子再说什么,虽是父子,可是对长子却不知如何亲近,他们父子之间始终有一道无形的鸿沟,长子不愿过来,他这做父亲也越不过去。
父子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忽然陷入沉默,其他人面面相觑,仿佛前一刻其乐融融的画面,因为他们夫妻俩的出现而变得尴尬。
晏景舟倒没有觉得尴尬,闲适自在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且看冯氏母子三人谁先沉不住气说话。
沉默片刻,冯氏讪讪然地开口打破沉默,道:“你们兄妹几个也有些日子没有聚一聚了,不如你们自己去玩?有长辈在,你们也放不开。”
晏湘云不愿看到母亲尴尬,含笑应道:“也好,难得大哥和大嫂今日回府,不如我们几个去投壶?大叶子牌也行。”
说罢,就给晏景明递了个眼色。
晏景明也附和道:“二妹妹这个提议不错,我记得大嫂投壶不错,不如今日就投壶?”
两位嫡兄和嫡姐都已表态,晏湘玉不动声色地看了长兄一眼,见长兄始终脸带笑意,似乎对此事不反感,便跟着附和。
难得继子没有拆台,冯氏诧异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正要打发他们出去玩,就听得继子淡声道:“二弟,二妹妹,三妹妹,我们下回再玩吧,今日我与你大嫂回府有事要办。”
话音落下,冯氏的心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她微微眯了眯眼眸,眼神戒备地看向晏景舟。
晏景明和晏湘云兄妹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头,每当这种时候,就是他们那白眼狼大哥要搞事情的时候,这回也不知道想玩什么把戏。
晏宏宇微怔,下意识问:“景舟,你有何事要办?”
“有件事需要求证一下。”晏景舟说罢,扫视了眼一旁侍候的丫鬟,又道,“爹,不如让她们先下去?”
晏宏宇一听便知此事下人听不得,便应允,对丫鬟摆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站在一旁的丫鬟应了声“是”,而后福身退下。
等丫鬟全部退下,晏宏宇又问:“景舟,你到底要求证何事?”
“跟我娘亲有关的事。”
晏景舟说着顿了顿,淡漠的眸光落在冯氏身上,直把冯氏看得心惊肉跳,见冯氏心虚瞳孔一缩,他勾起一抹含嘲带讽的笑,做过亏心事的人就是不一样,就被这样随随便便看一眼,都会感到心虚,甚至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你娘?”晏宏宇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长子说的娘亲是生母,便道,“景舟,你有什么问题直说便是,若是为父知道的,必不会瞒你。”
冯氏被继子那抹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盯得心跳加速,袖子里的手紧紧紧握在一起,与裴氏有关的事,她首先就想到裴氏的死,最近她频繁梦见浑身是血的裴氏,心底越发恐慌。
晏景舟看得出冯氏在紧张,便不再绕圈子,开门见山地问:“爹,我娘是您的原配,您觉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愣,他们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之事,没想到竟是这么个小问题。
晏宏宇不明白他问这个问题做什么,只当他是思念母亲,便如实答道:“你娘她才情出众,端庄娴雅,温婉贤淑,无论为人妻还是为人儿媳,亦或是为人母,都做得极好,她怀你的时候,明明被孕吐折腾得辛苦,却还撑着精神给你做衣裳。”
言毕,晏宏宇刹那晃神,脑海中闪过原配妻子裴氏的音容笑貌,他娶裴氏的时候,是喜欢裴氏的,只是这份喜欢随着裴氏的离世而消弭殆尽。
裴氏才情极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与他也有话题,不似冯氏,只能与他说说家事以及孩子的事,其他风月雅事都说不上,但冯氏有与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分在,虽然不能与他吟诗作对,但也能在生活上体贴他,给他无微不至的关怀,让他安心拼搏前程。
后来他遇上郑姨娘,郑姨娘是秀才的女儿,与裴氏一样有才情,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纳郑姨娘为妾后,他也对郑姨娘很好,颇为宠爱,只是郑姨娘竟与家仆私通,让他颜面尽失。
冯氏看到丈夫状似在回忆,脸色微微一沉。
晏景舟又问:“爹,若是我娘还活着,你会不会辜负我娘?”
他话音落下,冯氏蹙了蹙眉头,这话无疑是在打她的脸,叫她难堪,不会辜负裴氏,难道要辜负她?
晏景明和晏湘云兄妹眉头紧锁,面色不虞地睨着晏景舟,眼神里带着责备之色。
晏宏宇脸色僵了下,见长子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似乎一定要知道答案,便随了他的愿,回道:“你娘是个好女子,若她还活着,我自然不会辜负她。景舟,你好端端的,怎么会问这种问题?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冯氏听了他的回话,脸色一白,这么说,如果裴氏当年不死,丈夫也会像对她那样对裴氏?瞬间,嫉妒占据了她的思维,她的心堵得慌的同时,又庆幸裴氏已经死了。
晏景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问:“爹,既然你不会辜负我娘,那我是我娘唯一的孩子,也是您的嫡长子,我若受到欺负,您会不会为我作主?”
庄婉卿听了这话,转眼看他,见他神色淡然,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默默同情冯氏片刻,冯氏的手段在晏景舟这里是不够看的,晏景舟步步算计,每走一步都埋下陷阱诱人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