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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继承一间怪谈剧院 第111节

  游西雀皱起眉,小心翼翼地在屋里走着,试图寻找程小蔓存在的痕迹,然而她找了一遍,却始终没有见到那个女孩。

  她走了?

  可能这样轻易地离开吗?

  游西雀抿起唇,她来到餐桌边,上面放着一杯凉了许久的白开水。

  杯子是黑色的陶瓷杯,即便过了很长时间,依旧光泽明亮。

  游西雀下意识拿起杯子扫了一眼,下一瞬,她身体蓦地一僵。

  透过玻璃杯上映出来的影子,她看见自己肩头,似乎挂着一缕头发。

  游西雀放下杯子,而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下,不知什么时候,汇聚了一小片血泊。

  这个家太久没有人清理打扫过了,地面都是厚厚的灰尘。

  她刚才在屋里走动的时候,每一步,落下脚印。

  而在她的每一个脚印后面,都跟着一对,血脚印。

  作者有话说:

  饥饿的盒盒并不知道自己在冷酷的雀雀心目中再次变成了大饭桶!

  第91章

  后悔药

  背脊传来阵阵凉意。

  游西雀轻轻地喘了一口气, 然后才缓缓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玻璃。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已经黑了。

  窗玻璃像一面镜子, 将屋内一切清晰地映照在内。

  游西雀先是看见了自己, 她的脸色苍白, 更衬得双瞳乌黑明亮,但她身上似乎隐隐约约萦绕着丝丝缕缕的黑雾, 整个人如同被诅咒笼罩,充满了不祥气息。

  除此之外,镜子里什么也没有。

  她的身后空荡荡的,并没有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但是好湿。

  游西雀下意识抬手擦了擦自己的脖子, 好湿,哪里来的水?好湿、浑身好像被雨淋过一样。

  连她的衣服都快被泡湿了。

  终于,游西雀难耐地拧了一把自己的衣角,哗啦, 液体湿漉漉的往下淌。

  但这水越拧越多, 似乎没有尽头。

  雨水和脚下的血水混在一起,空气里散发着铁锈和土腥味,间或夹杂着那股怪异的香气。

  游西雀看着地上的水泊, 动作一顿, 心跳声大得几乎连她自己都能听见。

  一双细瘦的腿, 幽幽立在她的身后。

  再往上看,身体畸形的女孩与她背贴着背, 两肩嶙峋突起, 湿淋淋的头发淅淅沥沥滴着水, 这水黏着游西雀的背脊, 蔓延着蔓延着, 将游西雀的衣服浸湿一大片。

  游西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低声问:“你这样,值得吗?”

  那男人抛下你就不见踪影,留下你孤苦伶仃在雨中行走,众叛亲离。

  值得吗?

  程小蔓没有应声。

  她痴痴地哼着歌,这首曲子年代久远,是非常温馨的童谣,许多妈妈常常用它来哄自己的孩子入睡。

  但这曲子却被程小蔓哼得阴阳怪调。

  身后忽然变得很沉。

  冷汗从额头落下,游西雀咬了咬牙,挣扎着拉开门走出去,就在这时,利光一闪,程小蔓的头一百八十度转过来,手臂扭转,高高举起手术刀,眼看就要扎下来――

  游西雀眸光一沉,蓦地偏开头,抬起手中的短刀,正欲与手术刀相接。

  就在这时,忽然,楼下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哒哒哒的脚步声着急地跑上楼,但在楼梯间的时候,倏然一顿,又哒哒哒跑下来,快去朝着游西雀这边的方向奔来。

  又在快到的时候,脚步猛地停住。

  而后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游小姐,是你吗?”

  女人的声音里带着期盼带着泪意带着彷徨。

  游西雀一怔。

  随即压在心底的巨石破碎。

  下一瞬,身上的桎梏也随之松开,仿佛触电般,程小蔓愣愣地睁大眼,神色困惑茫然,又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哐啷。

  手术刀应声落下。

  女孩踉跄了一下,快步跑出门外,在看见门外的女人时,如遭雷击,瞬间钉在了原地。

  见状,游西雀松了口气,她捡起手术刀放进背包里,突然,指尖碰到了什么东西,她有些困惑地将那东西拿出来。

  这是一个小泥人。

  似乎是陈瑞玲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放出来的。

  游西雀眨眨眼,片刻,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整理衣服,面带微笑地走出来。

  “您就是程小蔓的母亲吗,你好,第一次见面,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半个小时前。

  “你说什么?你这里有小蔓的东西?你见过她?你真的见过她?”程妈妈的声音发颤,哽咽地问。

  游西雀看了一眼窗外,低矮的房屋近在眼前,马上就要到程妈妈给出的地址了。

  那里就是程小蔓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也许到了那里,就能弄清楚大半真相。

  游西雀漫不经心把玩着手里的项链,却没有正面回答程妈妈的问题,“对,麻烦您在天放晴后,到附近的公交站等我,到时候我会过来把项链交给你。”

  那片住宅区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程妈妈过去毕竟不安全。

  天不知什么时候缓缓放亮了。

  游西雀看了一眼天,土腥味退去,似乎再过不久就要变晴,不知不觉间,竟然只变成了蒙蒙细雨。

  远处的天边开始泛红,夕阳眼看就要从云层间冒出来。

  雨天即将离去。

  游西雀没有想到程妈妈竟然来到了这里。

  女人瘦得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头发极其凌乱,乱七八糟地遮住了那张憔悴的脸。

  她看起来真的很虚弱。

  发青的嘴唇微微颤抖,脸上的皮肉因为没有营养支撑,难看地垂下,这使得她整张脸几乎比她本身的年纪老了十多岁。

  即便如此,在看到游西雀出现的时候,她的眼睛还是倏地亮了起来。

  像一个濒临死亡的人突然看到了救援,瞬间变得生机勃勃,仿佛要燃烧尽最后一点生命。

  “游、游小姐你好。”和电话里一开始烦躁的样子不同,这个时候的程妈妈,拘谨且忐忑。

  不等游西雀出声,她又急急的,几步走上来,一把握住游西雀的手,紧张地问:“你说你有小蔓的项链,是真的吗?不好意思,我也知道应该在外面等你,但我实在太着急了,那孩子、那孩子……都是我的错,以前我没有时间照顾她,总是让她一个人,才导致了后面的事情……”

  她咬了咬唇,将嗓子里的哭腔咽了下去,“当初我应该好好跟她谈,不该把她赶走,那孩子年纪那么小……”

  忽然,她声音一顿,用一种极其恐惧的眼神看着游西雀,低声问道:“小蔓现在……健康吗?”

  游西雀心一沉。

  她没有直接问,但游西雀却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她真正想问的是:程小蔓还活着吗?

  时间过去这么久,孩子一点消息也没有,程妈妈等过找过痛苦过,问完那句话之后,她的眼神渐渐清明,现在的她,只想知道最终结果。

  漫长的折磨,早已做过无数种设想。

  游西雀脸上没有表情。

  这时,天彻底放晴。

  乌云散去,夕阳红光漫天。

  女孩阴沉沉地站在不远处的地方,那里没有阳光,她整个人隐没在黑暗中。

  光明再也与她无关。

  即便如此,她仍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想靠近又不敢,期待又害怕。

  妈妈为什么在这里?

  妈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原谅她了吗?

  她……可以回家了吗?

  可即便她走到妈妈面前,妈妈也不会看见她的。

  她已经死了。

  寻常的活人怎么能看得见死人呢?

  游西雀没有应声,她把程小蔓的项链从包里掏出来交给程妈妈,迟疑片刻,低声问道:“她那样伤你的心,你……愿意原谅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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