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凤栖便说道:“虽说奶娘稳妥,可到底你才是平安的娘亲呢,再是清白的人,亦不能放松了警惕。”
平安可是大昭唯一的小皇孙呢,他的那个皇伯伯景子默,如今还未成亲呢!
说到这个,屠凤栖便又忍不住问道:“近来怎不曾听说傅虹影的消息了?”
她在王府中安心地养胎,对于外头的事儿,除去景璇玑与空青提起的,旁的竟是不曾听说过了。
也是忽然想起了景子默此人,方会想到了痴恋景子默的傅虹影来。前世直到她死,傅虹影仍是对景子默念念不忘的,甚至为着得到傅虹影父亲的支持,景子默还将傅虹影给纳为侧妃了。
她仍是记得,傅虹影方成为侧妃的时候,还曾趾高气扬的到自己的跟前炫耀过的。但后来……
她们这些女人啊,都不过是景子默脚下的垫脚石罢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 大历叛徒
“她啊――”凤妩用一种颇为风轻云淡的语气道,“她已经嫁人了。”
屠凤栖侧目:“她嫁人了?”
似乎因着她的重生,前世许多事情竟都偏离了原本的轨道了。
本该是早便病死了的景璇玑,如今正念着一个白程宁,健康活泼得不得了。本是成为了一个商人老头子的妾室,最后惨死的凤妩,眼下正满目柔和地望着自自己的儿子。
而如今,竟是连傅虹影的人生,都改变了么?
“她的夫君,还是四皇子挑的。”凤妩嘴角嘲讽地勾起,傅虹影痴恋四皇子,到头来竟是落得如此狼狈,却也不知晓该去怨谁了。
屠凤栖仔细听着,方是理清了事情的始末。原是在年前,傅虹影大抵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只说四皇子到底还是会娶一个于他的未来有利的女子。她原也最是个合适不过的,如今却是因着贤妃,整个傅家都落败了。
她自十多岁起,便已下定决心,此生是要非四皇子不嫁了。傅虹影偷偷地去见了景子默,怎知景子默竟是狠心地将她给推开了,还说了一番有些伤人的话。
傅虹影自是心如死灰,偏景子默还不肯善罢甘休,唯恐傅虹影会如当初的龚如心一般,设计自己出现在她的床榻上。景子默亲自挑了一户人家,远远的将傅虹影给嫁了出去。
“听闻是嫁到了很远的地上,至于到底是哪里,却是无人知晓了。如今傅家不过是昭都中的一个笑话罢了,谁还会费心思去在意傅虹影到底如何了?”凤妩道。
只她眼中的嘲讽,却不是针对傅虹影的,傅虹影是可悲,真正卑鄙的人,是景子默!
屠凤栖微微点了点头,思绪早早便飘远了。景子默到底是个靠旁人上位的贱人,这些年傅虹影能够被他容许跟在身边,自是许了不少好处的。只如今傅家不能再帮着他了,他便狠心将人给送走了。
何其相似的命运?
屠凤栖抓着迎枕的手微微收紧,她前世为着景子默筹谋算计,好不容易帮着他坐稳了储君的位置了,却是被景子默给丢到了破院子中,最终死于非命。
至少如今的傅虹影,还是活着的,这便比她前世好了不知多少。
不过是感慨了几句罢了,说到底景子默是心狠,只傅虹影看错了人,亦是她自己的选择了。本便是没什么交集的人,屠凤栖亦不会惦念着她太久。
但此时的屠凤栖还不知晓,到最后来,反倒是这个不被她惦记的人,救了她的性命。
自然,这是后话了。
凤妩本想在战王府待得久些,只平安却是哭闹了起来。凤妩只得带着平安回去了。
又过了十来日,便在云州刺史终于从云州被押送至昭都的时候,战王府的小主子却是足月了。
屠凤栖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汤圆儿的满月宴上,请的皆不过是些熟识的人罢了,只仍是有不少人挑了礼物送来。
直至夜幕降临,战王府方是能够安静下来。屠凤栖换了一身粉色的寝衣,乌黑的发丝皆是散落在肩头上,正趴在汤圆儿的小床边上,拿一根手指头逗汤圆儿,玩得倒很是尽兴。
“汤圆儿可好玩了!”屠凤栖的手指晃来晃去,汤圆儿的眼珠子便随着她的手指头转来转去,偏他脾气好,虽是被娘亲逗弄了,亦只是软软糯糯地抿唇笑,那模样乖巧得不得了。
屠凤栖恨不得将他抱在怀中逛上一圈儿。
司湛在一旁看着母子二人嬉闹,小人儿咯咯发笑,那个已经当了娘亲的姑娘,亦是弯着一双杏眼,笑得开怀。
这是他毕生要守护的人。
司湛的薄唇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来,偏还被屠凤栖给逮着了。
她闹着扑过去,司湛忙伸手将她给接住,正欲开口训她两句,她却是瞪着一双明亮的杏眼,笑着嚷道:“便知晓湛哥哥定是会接住我的啦!”
司湛被她闹得没了脾气,只捏着她那张愈发柔嫩的小脸,随口说了句,“不许胡闹。”
屠凤栖却是低下头来,捏着自己有些长肉的腰肢嘀嘀咕咕,“还是胖了些,看来是不能多吃了。”
她从前还是个有杨柳般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肢的呢!
“咳咳!”连翘在外头猛地咳了两声。
房中的二人神色不变,司湛松开手,屠凤栖理了理衣裳,喊了一声“进来”。
连翘走进来,手中却是拿着一个小孩儿戴的金锁。
“这是什么?”屠凤栖皱着眉头。
连翘将金锁给翻了过来,二人方是见着,原来金锁的底下,竟是刻了字的。
司湛只一眼,便看清了上头的字,脸色蓦地变了变。
“写了什么?”屠凤栖将金锁给取过来,正好见着上头的字――
“你们以为能瞒多久?大历的叛徒!”
这话说的是谁,不必细想,便能知晓了。
屠凤栖冷下脸来,“谁送来的?”
知晓司湛身世的人不多,敢明目张胆地将东西送来的,想必亦不会只那几人罢了。
“丞相府。”连翘应道。
屠凤栖双眸一眯,果真是丞相府了!不过依着玉丞相的性子,想必这东西不是他叫人送来的。
果真,连翘继续道:“丞相府的管家也送了东西来,是一套用金子打的碗筷。后来又有人送了这个金锁来,说是漏下的。云娘方才在前头,说那个送金锁的人,正是追杀白公子的人。”
那便是凤淑了。
“你先下去吧。”屠凤栖示意她知晓了,顺便将金锁给丢到了连翘的怀中,“我似乎记得,凤淑家因着没了外祖父的支持,如今过得很是艰难?正好,这个金锁你差人送过去,告诉他们凤淑便在昭都中。”
到底是一家人来的,如今凤淑飞上枝头了,自然是不能落下家人了。
连翘连声应是。
待到她出去后,屠凤栖方是上前挽着司湛的胳膊,“湛哥哥不必在意她说的话。”
司湛揉了揉她的脑袋,却是不说话。
他不是在意凤淑的嘲讽,而是觉得,凤淑似乎知晓他的父亲是谁。
☆、第五百四十二章 前世猜测
“凤淑她定是见不得湛哥哥与我开心,方是这般。”屠凤栖撅着嘴巴低声哼了哼。
凤淑将这等消息送来,未尝不是在示威,只是更多的,应当还是不甘心。
屠凤栖抱着汤圆儿,坐到了司湛的身侧。怀中的小人儿咿咿呀呀的吐着泡泡,白嫩嫩的小脸上满是天真无邪,那张小脸,俨然便是司湛和屠凤栖的完美结合。
怨不得今日来看汤圆儿的人都说,这孩子一看便是爹娘很是出色的。
“湛哥哥在大昭长大,若说是叛徒,那更应当是凤淑了。”她安慰了司湛几句,司湛却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神色了。
方才她吩咐了连翘将东西送去给凤淑的家人,她的第一反应仍是顾及自己的心情。
他的身世如何,其实也不是这般重要的事儿了。他自幼在大昭长大,父亲是大昭的王爷,母亲是大昭的皇后,妻子亦是大昭的郡主。大历……不过是他心里的某些不大愿意提起的无奈罢了。
“我没有难过。”司湛将一大一小的人儿搂入怀中,汤圆儿已经能认出他的脸了,见着他低下头来,只弯着眼睛笑得又傻又甜,“无论如何,只要你和汤圆儿在,我便只是你们的丈夫、父亲。”
他亦是不怕凤淑将他的身世给捅出去了,毕竟皇上是知晓他的身份的。如今比他更想要瞒住这个秘密的,却还是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了。
只要有他在,大历便不至于会贸然的进攻大昭。皇帝远比他自己更想要瞒住他的身世,更何况,此事事关皇室的颜面。
入夜后,屠凤栖躺在床榻上,她的双手紧紧地搂着司湛的腰,偏她却仍是低声呢喃,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儿一般。
“不要!”她猛地睁开了双眼,从床榻上弹起来。
司湛亦是被惊醒,只看着她双眸通红,一副受到了极大惊吓的模样。
“湛哥哥。”屠凤栖一阵哽咽,钻入了司湛的怀中,“湛哥哥,我害怕。”
她方才梦到了自己前世的灵堂,她飘在灵堂的上空,听众人议论纷纷,司湛竟是被砍掉了双手,又瞎了双眼。
无缘无故的,大历人为何要砍断了司湛的手?
屠凤栖隐约觉得,她大抵是忽略了什么。前世她已经被关在院子里头了,为何大历人会这般凑巧,正正好儿的在司湛听闻她死讯的时候进攻?
“别怕。”司湛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往日那个笑眯眯的姑娘,竟是在她怀中颤抖不已。
他知晓,她定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是四皇子。”屠凤栖脑中灵光一闪,不禁想到了前世景子默的背后,同样是有丞相府支持的。
如今玉丞相似乎还想要扶持景子默登上帝位。毕竟那个位置,不仅仅对皇子又诱惑力,对旁人亦是同样的吸引人的。
她的目光暗了下来,怨不得景子默非是要除掉镇国公府了,原不仅仅是因着她是镇国公的外孙女儿,更是因着镇国公府世代忠良,若是叫外祖父他们知晓了景子默的心思,外祖父焉能容他继续作祟?
“湛哥哥,我知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她从床榻上坐起来,目光渐渐变得清明。
司湛看着她,眼中带着的俨然是信任。
屠凤栖深吸了一口气,“我知晓了,玉丞相定是想要扶持景子默登上帝位,日后他却成为真正掌控了大昭的人。只是他本便是大历的人,虽说他有心想要独吞了大昭。”但在前世那等情况下,很显然玉丞相是失败了,而大历却是最终掌控了大昭。
屠凤栖将心中的想法一一道出,若是景子默当真成为了大昭的储君,而玉丞相偏又斗不过大历的圣上,那么玉丞相与大历的圣上,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皆是会除掉镇国公府。
再者,司湛是大昭的战王,前世鲜少回昭都,在边关很是有一番威名。只是后来他会被大历的将士给伤着了,定也是景子默与玉丞相设计的了。
但再往深处想,为何大历的圣上非是要除掉司湛?这其中之一的缘由,自是因着镇国公府没了,唯一能坚守大昭的人,便是司湛了。但要除掉他,多的是旁的法子,偏大历人却是亲自动了手,可见司湛的身世,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了。
“在你的梦中,我应是被景子默与玉丞相给设计了,方会受伤?”司湛抚摸着她的头顶。
屠凤栖便似乎是一个急切的想要得到认可的小孩儿一般,连连点头:“如若不然,湛哥哥为何早不知晓我身亡的消息,却是偏在战场上?”
司湛面上露出一抹深思,他自是相信她的梦是真的,也许那个本便不是梦。
只是若是大历的圣上,当真这般想要除掉他,那他的身世便是真的不简单了。
偏细想一番又觉得这才是最合理的猜测了,毕竟当初的先皇便已经很是个叫人心动的男子了,再有父王对比着,太后又怎会看上了一个寻常的男子?
“湛哥哥,定要防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