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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最讨厌的你 第46节

致我最讨厌的你 Zoody 5526 2024-06-30 11:10

  岑蔚想她和岑烁还真的命里犯冲。

  她的出生毁了他的婚姻和声誉,他的死也把岑蔚的人生搅得一团糟。

  “我真的很奇怪。”岑蔚站在门口,一个人一边,像孤军奋战的亡徒,“我在这个家二十多年,你们没有一个人告诉过我他是我爸,等他生了病要我的骨髓,你们又一个个冒出来提醒我。”

  “不是我逼死他的。”她摇摇头,喉咙口发疼,从嗓子里艰难挤出一句,“但你们快逼死我了。”

  作者有话说:

  在这么甜蜜的日子发刀是我没有心,骂我。

  第32章 第三十二封信

  没有人说话, 屋里静得可怕,这个家现在的样子太丑陋了。

  老太太哀哀戚戚地哭起来,嘴里念着小儿子的名字,说他命苦。

  家里人又都来安慰她, 只有站在一边的杜芳琴冷笑了一声。

  岑蔚抬眸和她对视一眼, 也许现在只有她们两个能互相理解。

  岑悦彤走过来, 给她塞了把钥匙, 让她先开车回家。

  杜芳琴提起自己的包,说:“那没什么事我也先走了。”

  她一生无儿无女,人到中年风韵犹存, 红唇鲜艳, 身材紧致。

  屋里躺着的那具尸体是和她结婚三十年的丈夫,可她脸上没有半分悲伤。

  岑蔚和杜芳琴是一起下楼的。

  “岑蔚。”杜芳琴喊住她。

  岑蔚停下脚步回过头。

  杜芳琴说:“安眠药是我的, 也是我故意放桌上让他看见的, 最大的坏人是我。”

  岑蔚看着她, 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个。

  山城多雨,外头的天雾蒙蒙的。

  杜芳琴扬起下巴,看了看天空, 说:“真想放个烟花庆祝一下。”

  岑蔚看着她,扯了下嘴角。

  她其实挺佩服杜芳琴的。

  二十八年前发现丈夫出轨, 她第一时间去医院堕了胎, 为了这事奶奶怨她怨了一辈子, 说她害死了岑家唯一的孙子。

  杜芳琴没有选择和岑烁离婚,她说不会让出岑太太的位置,看他把小三和野种领进门合家欢乐。

  她就这么死磕着, 让岑烁一辈子对她有愧, 养着她, 供着她。

  她做出最大的让步就是把孩子送给岑烨夫妻俩养大。

  岑蔚问杜芳琴:“值得吗?”

  “不值得。”杜芳琴眉目放松,似乎是释然了,“但我得这么做,不然我没有办法活下去。”

  -

  开完会,周然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给岑蔚打了通电话,想问问她起床了吗,吃饭了吗,现在在做什么。

  等了半分钟,等到一声嘟音,刚要回拨过去,助理在门口喊他,周然放下手机起身。

  回家前他买了一束花,一瓶红酒,和两支新的高脚杯。

  戒指在他的外套口袋里,周然昨天就买好了,怕岑蔚发现,所以一直带在身上。

  他输入密码开门,屋里漆黑一片。

  他已经能分辨出这种情况是岑蔚在家睡觉还是出门了。

  周然站在门口,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一分一秒变得格外漫长,他的心脏不断收缩。

  “喂。”

  周然松了口气,问:“你去哪儿了?”

  “我,我回山城了,家里有点事。”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周然,我不回去了。”

  沉默许久,周然只是问:“怎么了?”

  听筒那头没有声音,岑蔚匆匆忙忙地挂断了电话。

  她在微信上发消息给他:对不起,我现在不想谈恋爱也不想结婚,这段时间谢谢你了。

  过了几秒,岑蔚又发来一句:真的很谢谢你,周然,别再打给我了。

  等周然再拨过去,机械女声告诉他:“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顾不上换鞋,丢下手里的花和袋子,脚步匆匆地跑上楼梯。

  也许只是岑蔚和他开的玩笑。

  衣柜空了一半,洗手台上没有她的化妆品,跑步机上也没有她随手乱扔的衣服。

  但柜子上的杯子一只没少,玄关上的两瓶蓝色香水挨在一起,墙角的快递箱还在那里。

  周然站在客厅,胸膛剧烈起伏,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胸口像是缺了一块,冷风灌进来,堵得他没办法呼吸。

  他的人生平稳行走了二十多年,重新遇到岑蔚的一个月却这么跌宕起伏,他这次是真的招架不住了。

  -

  家里给岑烁请了僧人超度,他生前是风光无限的建筑公司老板,死后丧事却一切从简,来追悼的人也很少。

  第三天,一大清早他们就去了殡仪馆。

  棺材送进火化炉里,家属们在接待室等候。

  岑蔚穿着一身黑衣服,坐着那里看着窗外的绿树发呆。

  这几天,大脑除了一片空白的时候,她总会想周然。

  想到他的时候岑蔚就能喘口气。

  奶奶突然走过来,拉着她的胳膊,强硬地把她拽起来。

  岑蔚被她用力推了一把,踉跄一步站定。

  火化炉最高能有九百度,可还是有些骨头烧不毁。

  那些会被工作人员挑出来,另作处理。

  “你就一点也不伤心吗?”

  岑蔚垂下睫毛,不说话,她这两天就没这么开过口。

  一点都不伤心吗?

  先不说有种叫血缘的东西在身体内折磨着她。

  在知道自己是岑烁和小三生的之前,岑蔚最喜欢的大人就是小叔。

  他总是西装革履,温文尔雅,每次来家里都会给她和姐姐带很多玩具和零食。

  他会陪着她画画,会带她去游乐园,会给她买漂亮裙子。

  很小的时候他偷偷让她喊过一次爸爸。

  岑蔚没喊,她说她不是有爸爸吗,小叔是小叔。

  大人们总是觉得小孩什么都不懂,连说话也不会刻意避开他们。

  小时候岑悦彤性子皮,总是吃饭吃到一半就跑出去玩了,只有岑蔚会乖乖坐在桌上。

  姑婆们的闲话家常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件。

  一次两次,听得多了,她就渐渐知道了。

  现在的爸爸妈妈其实是大伯和大伯母。

  她是小叔和外面的女人生的。

  所以婶婶一直不喜欢她,奶奶也是。

  老人家快把眼睛哭瞎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最是伤心。

  她一拳一拳砸在岑蔚的身上,不疼,她哪还剩下什么力气。

  岑蔚能理解她,虽然她没有做过母亲,不过她想要是哪天她最爱的人性命垂危,只有一个人能来救,让她下跪磕头她也会愿意。

  现在奶奶只能来怪岑蔚,不怪她,奶奶也会活不下去。

  岑蔚也不是真的不愿意捐,如果换成岑烨或顾可芳中的一个,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同意。

  她只是想,她和岑烁不能因为彼此再更不幸了。

  不知道算不算父女连心,他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所以选择了这种方式帮她做出选择。

  岑悦彤去给大家买水,才一会儿功夫没看着,又不安宁了。

  她拔腿跑过去,把岑蔚拉到自己身后,顾不上殡仪馆要保持肃静,喊道:“你要打打我!你打她你儿子就能活过来吗?”

  岑蔚拍拍她的胳膊,摇摇头,想说“我没事”。

  岑悦彤抱着岑蔚,吸吸鼻子,心疼地撅嘴哭起来。

  从小到大,姐妹俩总是这样,一个挨骂两个抱头一起哭。

  雨雾蒙蒙,山上空气潮湿,脚下泥土软烂。

  骨灰盒下葬的路上,顾可芳拉了拉岑蔚,让她哭两声,送送那个人。

  岑蔚没有反应,不哭也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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