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筱根据她对魏劫的了解,这男人一定会霸气地改变规则,让人按着他的道道来。
若是猜到了上一世他是靠什么法子赢的,这一世岂不是迎刃而解?
魏劫果然很没有耐心跟福娘子学这个,一伸手,便将那牌九扫落在地,迳直拿起桌子上的两个骰子道:“赌也有千百种法子,何必弄得那么复杂。摇骰子猜大小,也节省了彼此的时间。”
福娘子闻言,似乎有些为难。
小筱决定使用魏劫的法子,便也帮腔道:“既然是赌,就要讲求个公正公平,各凭本事。这骰子简单明了,很难出老千,就是不知尊下有没有水晶琉璃盖子,让人清楚地看着也免了做手脚……”
福娘子笑着道:“我这岛上的宝应有尽有,区区透明骰盅自然也有,只是您二位确定了要用这个法子来赌?别怪我没有提醒二位,你们可是选了各种赌法里最难的一种。”
第97章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自是不信了。
就没听说过摇骰子比玩牌九还难,这应该是各种赌法里最不需要过脑子的法子了吧?
福娘子说完之后,又问道:“这位姑娘提议,大家都同意吗?”
那牌九实在复杂,更容易被人动手脚,至于骰子,就算他们不是赌徒,但都有真气之力,用来操控四个骰子,简直轻而易举!
相比较之下,还是投骰子要稳妥些,所以叶易和秦凌霄都点头表示同意。
福娘子微微一笑,再次在桌面伸手一挥,只见桌面出现了个水晶雕琢的透明骰盅,还有四个鹌鹑蛋那么大的骰子。
当她将骰子放入骰盅时,微笑着问:“你们谁先来?事先说好,一注需得修为十年!先买定,再摇骰。”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皆是为之一变。
对于修真之人来说,一年的修为往往也是需要日夜苦修,逐渐积攒。而这十年的修为,往往就是内丹初结和金丹已成的区别。
这个岛果真邪气,不但能剥夺人的寿命,竟然还能以修真者的修为为赌注。
福娘子是庄家,需得闲家先买。
秦凌霄看魏劫和叶易公子全都不吭声,便是冷笑了一下,大声道:“我先来!不过我不要神像,只要那颗魔珠!”
父亲现在已经羸弱得不行,他实在是等不及了。这十年的修为意味着父亲的性命,他不赌也得赌!
秦凌霄走到了桌前,看了看透明骰盅里的骰子,此时骰子都是一点那一面冲上,一共四点为小。
秦凌霄先前在洛邑城时,竟然被魏劫灵气震荡得衣衫尽碎,狼狈而逃。
这次他也是有心给自己找找场子,于是便押了大,立意要要摇出个二十四点来彰显自己的实力。
福娘子微笑着拿来了一个本子――黝黑的纸面,上面用类似血一般的墨色写着押注十年修为,愿赌服输。
秦凌霄先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需要按手印画押。
可是却没有红泥,而福娘子笑着说只需按上即可,不必蘸红泥。
当秦凌霄用手指按上他的名字时,突然觉得手指一阵刺痛,他拿起手指一看,手指竟然被纸面刺破,正冒着血珠。
而纸面上则留下了秦凌霄一个血红的手指印。
福娘子见已经押好了修为,便让秦凌霄拿起那骰盅来摇,可当他伸手去拿的时候,才发现那骰盅重若千斤,竟然拿不起来。
秦凌霄暗吃一惊,不由得问:“这骰盅为何这么重?”
福娘子吃吃一笑,妩媚说道:“重的是这里面的骰子,这是用盘古开天辟地的斧头熔铸成的骰子。能摇动它的,必须有真神之力!凡人是摇不动的……”
小筱听得瞪大了眼睛:“这等神铁,当真闻所未闻,要制成骰子是不是也很难?”
福娘子微微一笑:“姑娘所言极是,制成这骰子不可用人间刀斧雕琢,乃是天劫雷电打磨棱角,雕琢花纹。
可是老天并非日日都有这等雷霆,所以制成一颗就需百年光景。”
小筱一脸敬畏道:“做这骰子的,一定赌瘾很大,真是有耐心啊!”
秦凌霄听了这话却压根不信邪,他运气凝神,再次去拿那个筛盅,只见他头顶真气缭绕,已然是使出了十层功力,却依然拿不起那个骰盅。
秦凌霄握着骰盅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这他妈的是什么公平押赌?福娘子早知凡人摇不动这骰子,却不明示。可恨他拿都拿不起来,而那骰子现在一共才四点,那他岂不是……输了!
可恨他现在这具身体的年龄连十九都不到,若是被拿走了十年的修为,简直灵台空虚,一朝便回到孩童之时了啊!
此时此时,秦凌霄急得冷汗全都冒了出来,瞳孔也如那些顷刻倾家荡产的赌徒一般,缩了又缩,一瞬间血丝遍布眼球。
就在他无计可施之时,突然觉得胳膊肘似乎被什么力量托起,竟然能微微抬起那骰盅了!
秦凌霄惊诧之余,微微扭头,却发现一旁的叶易公子正单手伸出两指,在轻轻地往上运力轻抬。
秦凌霄懂了,原来是叶易在凭借上神之力帮衬着他。
秦凌霄不由得感激万分,赶紧凝神运功,端起了那骰盅。
在叶易神力的帮助下,他终于可以摇起那盅,过了一会便摇出了十二点。
福娘子摇盅,却只摇了十一点。秦凌霄凭借一点的优势险胜。
当看清福娘子摇出的点数,秦凌霄重重松了一口气,激动抱拳向叶易表示感谢。
魏劫挑眉却问:“他借人之力,不算是作弊吗?”
福娘子微微一笑道:“先前并没有说不能借他人之力,既然事先没有说明,那就算不得作弊……秦公子,这是你赢的魔珠,拿去吧!”
看来这福娘子还真是言而有信,说到做到,很痛快地给了魔珠。
当那颗紫红色的魔珠转到了秦凌霄的手里时,他看了看已经衰老得不成样子的父亲,咬了咬牙,赶紧一试。
没有办法,父亲已经撑不住了,就算这魔珠有诈,他也别无其他路可选。
秦凌霄知道如何化用魔珠的法子,立刻盘膝将那珠逼入了父亲的身体,引导着魔性游走全身。
秦贺是鬼宗的底子,对魔性适应得很好,很快皮肤褶皱便舒展开仿佛一下子年轻了三十岁。
当他睁开眼时,也是面露狂喜之色:“凌霄,我……我觉得自己的修为似乎都提升了许多!”
秦凌霄一看魔珠果真管用,也是如释重负。
福娘子微笑着看着父子二人:“我说过这魔珠来历不凡,自然事半功倍……怎么样,剩下的二位谁先来赌?”
叶易微笑着道:“神像只有一座,而我们两个都想要,谁若是先赢了,另一个岂不是赌都未赌就输了?怎么能算公平?”
福娘子点头说:“这位神尊所言有道理,那么我们该是如何来赌才公平?”
叶易指了指魏劫:“我与他对赌,这样两人同时下场,谁的点数大,谁就赢了这奖杯?魏劫,你敢是不敢?”
洞渊不愧是狡诈的上神,脑筋转得自然比凡人快。他舍弃了庄家福娘子,而与魏劫对赌,他作为上神的胜算自然更大。
毕竟魏劫的神格已经碎裂,不像洞渊只不过轻微受损。
说这话的时候,叶易的一双俊眸里满含挑衅,若是魏劫不敢应承,他势必要出言嘲讽。
男人就算成了神,也是爱斗气逞狠的种儿!
魏劫冷笑一声,压根不顾小筱拉扯他的衣袖子,毫不犹豫地应承了下来。
气得崔小筱狠狠地在他后背上锤了两拳。
福娘子这时却说:“你们改了规则,要两人对赌,那抵押的东西自然也要更贵重些,对你们二位来说,修为可并不算是什么金贵的东西……所以这次,你们要抵的是命!”
此话一出,魏劫和叶易同时眯缝起了眼睛。
福娘子却看准了这二人对神像的势在必得,意味深长地笑道:“不赌得大些,如何尽兴?赢了的那位,是一举两得,既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神物,又可以手不沾血地除掉劲敌,这笔买卖,可真划算啊!怎么?二位怕了,想要反悔?”
魏劫和叶易互相深看着对方,似乎都等着对方反悔改口,可是到了最后,还是谁都没有不要面子,先退一步。
最后叶易笑道:“连这点都不敢,魏劫,可别让我瞧不起你!”
魏劫冷哼了一声,淡淡道:“你敢赌,就先画押好了。”
福娘子立刻拿上了那个能吸人血的本子,让他们二人签字画押。
崔小筱眼尖,一下看到了叶易写下的名字是叶易,而不是洞渊!
这个胎生的上神,当真是狡诈无比!他写的是叶易的名字,画押时用的是叶易的血,到时候万一输了,自然抵的是叶易的命!
至于洞渊,随时可以再找个人身附着,所以他简直是毫发无损全身而退!
想到这,崔小筱立刻大声喊道:“不公平,你为何写下叶易的名字,而不是洞渊!”
叶易挂着他气死人不偿命的万年浅笑,悠哉道:“我在人间就是叶易,总之这身体里如今有两条命,你管我赌押上的是哪条?怎么?你们这是要找借口反悔?那样也好,那就没有人跟我争这神像,我跟福娘子对赌,也是一样的!”
魏劫冷冷道:“谁说要反悔了?把本子拿来!”
崔小筱急了,红着眼,一把扯住了魏劫要签字画押的手:“叶易是万无一失,他输了也毫无损失。可你不一样,你的命只有一条!你若是输了……可就没命了!”
魏劫却如阴鬼上身,迷了心窍一般,执意要写上自己的名字。
小筱拦也拦不住,气得她躲到一旁,默默流下了眼泪。
看来这个赌一旦沾染上,真是叫人发疯失去理智,魏劫现在怎么也不听劝,立意要跟叶易赌一赌气运!
不过两个人谁先投掷,又成了问题。毕竟先投掷者的先机更大。这四个骰子最多能抛出二十四点,若是先抛者为二十四点,后摇者肯定被动,心中的压力也倍增。
所以二人各自坐在桌子一侧,还没等福娘子的话音落下,就开始争抢那透明的骰盅。
二人转瞬之间便过招无数回合,根本看不清你来问我往的招数。
叶易瞟见一旁一直在默默哭泣的崔小筱,突然伸出手指,朝着她的方向一点。
魏劫果然分神,回身去护小筱。就在这须臾的功夫,叶易已经将桌上的骰盅轻松操握在手。
就算是上神,洞渊现在也只是寄居在叶易的凡人之躯里,而且他神格刚刚受损,按理说持握起来也应该有些吃力。
可是当年驰骋三界的三位骁勇神将之一,其实力岂是他人能随便估量的?
只见他动作潇洒,轻松地晃动手臂,那四只骰子在透明的骰盅里摇得飞快。
当叶易姿态优雅地将骰盅放在了桌面上时,四只骰子六点冲上,直接二十四点!
也就是说,就算魏劫能够摇动这骰盅,也绝不会摇出比叶易更多的点数了。
秦凌霄看了,眉眼间却是有些喜色――魏劫这一世并不是他的杀父仇人。
就算他有杀魏劫的本事,也不好名正言顺地出手。
可是如今,魏劫因为赌命而死,罪过全是他自己,怨不得旁人了。
想到这,秦凌霄不由得抬眼看向了崔小筱。
崔小筱这时候好像认命了,她已经擦拭了眼泪,可眼圈还是红红的,显得眼角的那颗红痣愈加鲜艳欲滴,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