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速度一开始并不快,后来才慢慢快起来。
我坐的地方布置的非常柔软,几乎全都是由被褥组成的。躺上去,人就凹陷进去,虽然颠簸的厉害,但我受到的颠簸感不严重。
蒙托一直注意着不让我的身子有翻出去的机会,以撒也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着,还时不时的还帮我换个姿势。
他们的这番动作的确让我渐渐产生了“我并不是被绑架了,而是要出门度假”的错觉。
在柔软的垫子和有规律的颠簸之下,我竟然慢慢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人已经在船上了。
罗马是座海港城市,面临地中海。而一到了海里,那就不再是刺客的天下。
醒来时身上的乏力感已经消失了,我感到腹中空空,正饿得厉害,便听到敲门声。
对方不等我回答便推开了门,一个高挑逆光的女性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似乎还端了东西。
我疑惑的看着她,一言不发。由于背光,我看不清她的脸,待她走近了些才逐渐认的清晰。
看着这张有些眼熟的脸,我的表情从迷茫慢慢变为吃惊。
盯着来人看了许久,这人的名字在我脑海里总是模糊,觉得脱口要念出来,可到了嘴边又读不出。
对方见状冷笑了一声,走到我面前,“咣”一声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我看清楚那是食物,尽管腹中空空,我仍然没动,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盯着她。
“呵,果然忘干净了。好得很。”女人双手抱臂。
“阿蓓拉啊。”我终于想起她的名字,“你怎么在这?”
眼前这穿着风情万种希腊风格长裙的竟是阿蓓拉,在伊丹放俘的时候被哈耶克留下的维克林女人。
虽然问出口,但我对她为何在这也有了些许猜测。
阿蓓拉表情不善:“你现在可是落我手里了。等着吧,哼。”
说完她转身离开,临走还把门关上了。
我蹙眉想了下,觉得她应当就是那名暂时伪装成我的芝诺比娅口中的学生了。
她怎么会成了芝诺比娅的学生,还跟着她来了这里?看她不怀好意的样子,不会是图谋不轨吧?
话虽如此,不过我却并不怎么担心。
既然以撒要依靠的是伊丹,他必定会保证我的安危。尤其是,与阿卡德不同,尤拿严格意义上来讲没有财政主权,这几百年来一直被划为罗马的势力范围,帕拉提雅只能通过边境搅风搅雨,但对于是否要将其纳入版图,可能性微乎其微。因此,要抵抗强势的罗马人,他绝对不能得罪帕拉提雅人。
我把桌子上的东西拿起来,是面包熏肉还有酒,还有一串葡萄,在罗马已经算得上是丰盛的饮食。当然,和我在阿塞提斯家里吃的那些没法比。
她应该不会下毒吧?我想着,端着食物把门推开。
这是一艘中等大小的船,我的房间位于上层,从位置来看,是属于上等的房间。我愈加肯定了以撒对我的态度。
一出门,不远处就看到蒙托的背影,他正和阿蓓拉争吵什么,神色不愉。
“我劝你手脚干净些,不要对夫人那种态度。”蒙托冷冷道。
“你管的着吗?”阿蓓拉不甘示弱。
她个头高,快要和蒙托差不多,叉着腰梗着脖子说话气势十足。
“不要以为哈耶克找大人要了你,我就不能对你怎么样。”蒙托态度强硬,“虽然我不明白你是怎么混进来的,但我告诉你,我一直看着你,你最好收起你的小心思。”
“呵,我能有什么小心思啊。”阿蓓拉突然怪异的笑了起来。
她猛地向前一步,靠近了蒙托。蒙托站在桅杆旁边,她这么一靠近,他一时不防向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在船柱。
“唉,说实在的,这船上还要待好几天,我一见你就觉得旷的越发厉害。”阿蓓拉开口。
蒙托侧脸对着我,我看见他那只眼睛瞪大了,像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
女人向前一挤,本就暴露的衣物将前胸完全展现出来,玲珑的曲线几乎贴着对方。
我看着他们,已经不自觉的拿起一块面包塞进嘴里咀嚼着。
阿蓓拉这是在勾引蒙托?上一刻还在吵架,下一秒就能无缝切换心态了吗?
我正想着,就见蒙托一伸手朝前猛的一推。
就如刚才阿蓓拉的猝不及防一样,蒙托的动作也出乎她的意料,阿蓓拉竟脚下踉跄了一步四脚朝天的摔在地上,连裙子都掀开了。她裙下竟然空空,两条光溜溜的大腿暴露于前。
“你!”阿蓓拉摔倒动静不小,她意识到什么,气愤的撑着身子把裙子向下拉,遮住自己的臀腿。
阿蓓拉低声骂了一句,爬起来的时候瞟见我正一边咀嚼东西一边看,脸色因羞愤完全涨红。
蒙托俯视着她,冷哼了一声。他不再看她,而是转过身,一眼看见我。尴尬瞬间爬满他整张脸,我见他朝远离阿蓓拉的地方躲了躲,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绕了一圈朝我走来。
“夫人,你醒了…”走到我面前说了句废话。
我低头看了眼食物,抬头看他:“她给我端的,没问题吧?”
蒙托变了脸色,低声开口:“我没让人给您拿食物……”
“没事,我估计没问题。”我要是出了点毛病,有我的指正,阿蓓拉怎么着也会落个被丢进海里的下场。我不觉得她会笨到那种程度。问也只是随口一问。“以后你给我拿吃的吧。安全些。”
我把食物消灭掉,饥饿的胃部总算好了些,而后又问以撒和约伯人在哪。
芝诺比娅想来应当是不在船上的。四处打量,船上也没别人,堆了不少货物,或许是花钱买的货船,伪装成了商船。
每日罗马港的商船吞吐量巨大,地中海沿岸水运四通八达,一艘小货船实在是不起眼。等马卡斯发现我不见了再去找恐怕难了。
“他说您醒了让我带您去见他。”蒙托说。
我见他眉眼间不见尊敬,语气平和,就知道他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去吧。”我说。
以撒在另一间房间,也在上层船舱,位置是在我的对面。
进屋时看到他正坐在桌前看着什么。化名帕尔卡的约伯也在一旁。两人都换上了普通客商的衣服。
“好了,你可以详细说说你要做什么了。”我走到他对面,伸手敲了下桌子,“还有,这是去哪?”
以撒抬头看我。我瞥见桌上那些是信件,看他没避着我,想来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东西。我还是极快的看了一眼,但看到上面都是不认识的文字后我无奈作罢。
以撒从那堆羊皮卷下面抽出一张放在最上面,那是一张海图,有着陆地的大致轮廓。
“往叙利亚的方向去,途径墨西拿,克里特,塞浦路斯。”他解释的很干脆。
我望着他,沉默的思考着。
想了半晌,我开口道:“北方区是你大堂兄阿基拉的地盘,据我所知,他于约半个月前拦了我丈夫的军船。”
以撒神情微动,和一旁的约伯对视了一眼。
“你拿什么做了交换?”我说,“虽然有干涉尤拿的局势,进而影响罗马的利益在前,但我听说你早就和帕拉提雅人联系上了,怎么联系上的?”
“您知道的还挺多。”以撒不置可否的撇嘴。
“是巴尔瓦克・伊扎克吧。”我说,“他在帕拉提雅与罗马的边境经营多年,对着叙利亚,阿拉比亚、塞班、阿卡德这些地区插手也不奇怪。”
“是。”以撒承认。
“尤拿王将财产平均的分给了三个儿子。”我盯着他的眼睛,“这是你的主意吗?”
以撒瞳孔微缩。
“有意思。”我笑了起来,“他竟然听了。可能他也是这么想的。”
以撒沉默不语。
“你想得到什么?王位?”我问道,“继续和前任一样,两面欺瞒,两头讨好,继续做个长袖善舞,巧舌如簧的国王,和周围国家的国王称兄道弟……”
不等我说完,以撒摇头。
余光里,我看到一旁的约伯脸色不善。想起他的特殊身份,我心下有了几分推测。
以撒一时没有说话,周围静谧之中,唯有海浪拍击的声音。
“您亲眼见过吗,六年前的那场战争。”
安静了片刻,我听到他开口。
我愣了一下,在脑子里缓缓过了一会那是什么,而后开口:“你是说和腓尼基人的灭国之战…”
“对,没错。”以撒开口。
我摇头:“没有。怎么了?”
“那您应该听说过小韦鲁斯做了什么吧。”他说。
我皱着眉头看他,他指的难道是阿塞提斯代替元老们做出的那些铲平土地,屠杀四十万人的事……?
“所以,如何呢?”我说,“你想说明些什么?”
“您和我提的那些,诸如成为一个国王之类,我并不敢想。”以撒开口却转移话题,“我并没有想的那么具体。”
我挑挑眉,望着他露出诧异的表情。
“当然,若是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我也希望这么做。”以撒摊手道,“但是,在这之前……我想的也不过就是,保住我的族人。”
我转身找了个椅子坐下。
“我无法阻止他。”我说,“你这是痴人说梦。”
“他要做的不是灭国这件事,而是种族灭绝,信仰的屠杀。”以撒说,“他想要将那片土地上主的子民赶尽杀绝,然后从外地再迁入移民。重新划定界限。”
我愣了愣:“你是在说韦鲁斯吗?你这是听谁说的?”
“如今的腓尼基人就是尤拿人的明天。”以撒说,“我们几百年来无论王朝如何更迭,总是被索取着财富,尽数供给于你们,却不想临到头居然要被彻底绝种的地步。”
我沉默着,再次回想阿塞提斯曾经对我说过的要将尤拿变为行省的想法。
不论怎么想,我都觉得,他哪里也没透出要这么做的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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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西:怎么,这是又开始莫名其妙被抢来抢去了吗
仔细想了想,觉得其实故事在神代那个篇章完结比较合适不过因为后面还有想写的内容,所以没有标完结
后面的内容当番外看也行,一开始只明确了要写的几个主题,主线其实是比较松散的,没有所谓最终目标,类似于生活在这里遇到的各种事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