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程晨城立马起身,回到家中拿了一件外套就准备出门。
“你这是要去哪?你病还没好全呢。”阿姨拦住了她。
程晨城咳嗽两声,摆摆手:“我去一个地方,一会儿就回来。”
“晨晨,晨晨!”
程晨城小跑着出了家门,打了车往世纪大厦去。一下车,她就跑着到了大厦的门口,但是整座大厦空无一人,大门落了锁。程晨城体力有些不济,靠着大门慢慢坐在了地上。她拿出手机给沈西泽打电话,可是却始终无人接听。
程晨城又给谢采萱打了过去,谢采萱接了起来:“晨晨?你好点了吗?”
“沈西泽这几天有没有去过学校?”程晨城直截了当地问道。
“什么?”
程晨城咳嗽了两声,没有说话。
谢采萱有些犹豫:“他……”
“他怎么了?”
“他……他已经过世了。就在上个月,我们昨天刚刚参加了他的葬礼……”
程晨城耳边一阵“嗡嗡”的耳鸣。
“我知道你喜欢他,所以没有告诉你,对不起啊,晨晨……晨晨?晨晨?你在听吗?你怎么了?”
程晨城的意识越来越不清楚,渐渐的,她的手无力地垂在了一旁,手机摔在地上。
整个世界最终归于一片寂静的黑暗中。
第16章 番外一
小西泽的后背紧紧贴在墙壁上,体温与墙壁已经融为了一样的温度,他的额头摔破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额角流淌下来,染脏了他的衣服。
如果父亲是个疯子,母亲软弱无能,那么,就算家财万贯又有什么用。
“杂种,躲什么躲,过来啊!”他的父亲,人前是一位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绅士,谁能想到他会暗藏着这么凶险可怕的一面。
而他的母亲,正蜷缩在角落里,满目恐慌,看着被丈夫施.暴到奄奄一息的儿子,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小西泽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凶恶的男人,漆黑的眼眸深处黯然无光。
不只是恐惧,现在的他连憎恶都没有了。明明正被这样粗暴地对待,但是灵魂好像与*分割,去往了另外一个时空,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恐慌、害怕、难过。
什么都没有了,一片空白。
他的童年就是这样度过的。阴郁而暗无天日。这座别墅远离城镇,在偏远的郊外。被选来服侍的佣人们大都经历过层层筛选,严谨、高效、口风严实,最重要的是极度理性,不会感情用事,也无需怜悯心那种无用的东西。
比起“家”这个代称,这里更像是一个屠宰场。屠灭人性,成为“理想人类”。
“弱小是不被需要的,就像你和你的母亲。”他的父亲曾不止一次地这样对他说道。
在他尚且年幼的时候,曾经特别喜欢蝴蝶,但是他不喜欢去打扰它们,只是静静地看着它们飞来飞去。也许是因为他得不到,所以才会对自由的生物有一种天生的好感。
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他的父亲知道了他这种“娘娘腔爱好”,并且嘲笑他“像个小女孩一样心慈手软,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成就”。
第二天,佣人们将耗费整个晚上捕捉到的蝴蝶全部制作成了标本,一个个包装成精美的礼物,被送到了小西泽的房间。
那些僵硬的、可怖的、一动不动的蝴蝶标本。几乎成了他儿时最大的噩梦。
从那之后,他再也不会轻易喜欢某样东西。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当初那个脆弱无力的小男孩终于长大了。他有了和父亲一样高大的体格,就算是他的父亲再失控发起狂来,他也再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轻易被打了。
与此同时,为了证明他不是父亲口中那个“一事无成的蠢货”,他开始迎接一切挑战。西洋剑、格斗术、围棋等等等等,他每一项都尽全力去做到最好,不允许一丝一毫的失败。
可是不够。
远远不够。
内心的那个空洞与缺憾并没有因为他所掌握的技艺越来越多而被填满,反而越来越大,越来越空虚。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真正想要的,从来都只是小时候的那只可以自在飞翔的蝴蝶。不是标本,不是费劲心思去证明他是有用的人。
尝试过种种之后,他逐渐丧失了全部的热情。无论哪一个他所擅长和突出的领域,都再也无法引起他的兴趣。所以他索性伪装起来,变成一个“一事无成的蠢货”,不要别人的瞩目,也不要别人的夸赞。
反正一切都无所谓。就算真的是一个蠢货也无所谓。
高一正式开学的那一天,九月四号,星期三。
他刚走到c中的分班布告板前,就听到前面的女孩子在念着他的名字。
“沈西泽。”
她的声音很好听。具体的沈西泽也说不上来,如果非要找一个形容,那就是――她是不同的。其他的人在他的眼里都是一模一样的,一样的面孔一样的声音一样的无聊。
但她的声音却很好听。
“抱歉。”她回头的时候才发现身后的他,并且为他们之间过分接近的距离而道歉。
他装作害羞地样子接受了她的歉意。内心却隐隐有一种缺憾。
――但是那个时候他还并不明白那样的感情叫做缺憾。
很快他们又见面了。并且这一次,她成为了他的同桌,只需要侧一侧身,他的手肘便可以碰到她的桌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