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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击天下 第15节

晋击天下 湘南笑笑生 7350 2024-06-30 11:37

  司马珂又是一愣,这送礼还扎堆的。

  而一旁的陈金和小翠及一干婢女僮仆,更是别提多么惊讶了,他们想不到自家的公子,初回京师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然接连有贵人来送礼结交。

  不一会,纪家的使者呈上礼单。

  “新绢二十匹。”

  “黄金酒器一套。”

  “羊脂玉佩一对。”

  “西极良驹一匹。”

  司马珂一看这礼单,顿时惊呆了。

  前面几样也就罢了,关键是后面的西极良驹,可是极其贵重的物品。

  西极良驹,其实就是伊犁马,在汉朝最开始可是被汉武帝命名为天马,后来见到了大宛的汗血宝马,才改称伊犁马(乌孙马)为西极马,将汗血宝马称为天马。

  江南自来少马,所以公卿们出门都是乘坐牛车,一来牛车平稳,二来马匹确实珍稀。

  这样珍稀的西极马,抵得上司马珂半套房子,这礼物可以说实在太贵重了。

  秣陵纪氏,不愧为江东有名的世家,财力的确不一般。

  正惊叹之间,却听纪笙道:“听闻贤兄即将统领羽林骑,岂可无马,故以良驹赠之。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兄长日后必将公务繁忙,留此歌姬亦无用,不若送给愚弟解解闷。”

  司马珂:“……”

  第21章 君臣交心

  府邸门口。

  司马珂牵着那匹一人多高的西极良驹,满脸欣喜。那马四肢强健有力,全身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马蹄有小碗口那么大,从牙口来看,刚刚两岁,非常年轻。

  纪笙给它取了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飞羽”。

  纪笙很显然是想送给司马珂当战马的,马头的马辔和马镳,马背上的鞍鞯和马镫,马腹上的障泥,还有马脖子上的攀胸和杏叶,马屁股上的鞦、鞘和杏叶,都是一应俱全。

  临别时,纪笙还依依不舍的抱了那马一下,才登上牛车而去,当然也带走了司马珂尚未经手的歌姬。

  只是,司马珂没有看到,纪笙抱住马颈时,悄悄的擦了一下眼睛,也不知道这是纪笙今年行笄礼时,向父亲索要的礼物,是纪笙最心爱之物。

  司马珂望着马背上的双马蹬,轻轻的吁了一口气,不用自己来发明马镫了。

  有了马镫,骑马就相对简单了许多,不用像三国及之前的时代,全靠双腿夹着马腹维持平衡,很多骑兵夹成了罗圈腿,甚至还要一手扶住马背,一手拿兵器厮杀。

  唯一不足的是没有马蹄铁,纪笙珍惜这匹宝马,在马蹄上绑上了牛皮,但是很显然平时短距离跑一跑还可以,若是长途奔袭,用不到几天就磨没了。

  ……

  送走纪笙后,司马珂放弃了牛车,带上两名僮仆,直接骑马来到了端门前,一路收获了不少讶异的眼光。

  在这牛车满街走的建康城里,除了宿卫骑兵外,骑马出行的的确稀少。

  司马珂选择骑马出行,一来为了适应马背骑行,为日后驰骋疆场做好准备;二来新得良驹,不骑心里痒痒的;三来也是为了怕乘车出行,遇到热情的小姑娘、小媳妇、大姨妈们朝自己投掷瓜果。

  觐见天子,可不比不得天子召见,需要层层通报,直到得到天子的许可,再层层传递下来,至少都得半个时辰。

  但是因为张桓奉司马衍的旨意,给司马衍发放了三块不同腰牌,可凭腰牌过各路关卡,直达太极殿。

  当然,太极殿虽然是司马衍勤政之地,但是司马衍也不是无时不刻待在太极殿,更多的时候还是在寝殿——式乾殿。

  只是,今天运气好,司马衍尚未离开太极殿。

  司马珂在太极殿的偏殿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被张桓引到了司马衍的面前。

  司马衍正在书案前批示奏折,见到司马珂前来拜见,这才将手中的奏折一推,哈哈一笑:“皇叔不必多礼。”

  比起前几天所见,司马衍似乎气色好了许多,脸色红润,两眼神采奕奕,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宏亮起来。

  司马衍坐到茶案之前,司马珂跪坐一旁,有內侍献上茶汤,司马衍饮了一口茶汤,笑道:“皇叔又出新诗,一如既往般慷慨壮烈,如此以往,大晋文坛执牛耳者非皇叔莫属。”

  司马珂一惊,心想谢安这幕后推手果然挺快的,不到两天的时间,就把自己的诗传到了宫中。

  不过司马衍并没过多的谈及这首新诗,大概是这首“少年行”虽然词句壮烈,但过多的只是少年的尚武和豪迈,并没提及报效国家,便将话题转到羽林骑组建的事情上来。

  司马衍微微叹了口气,道:“皇叔初来乍到,组建之事自然不能以皇叔为主导,羽林与虎贲,原属光禄勋之下,理应由光禄勋筹建。奈何光禄勋颜公,垂垂老矣,屡屡告老致仕,羽林骑一事,尚无着落。”

  司马珂急忙道:“颜公已过古稀之年,的确不宜操劳过度,但羽林骑组建之事须趁热打铁,不可缓之。恕微臣斗胆直言,颜公既请致仕,何不准之,以拜壮年之忠良继之?”

  司马衍望向张桓,问道:“朝中何人,可担当此大任?”

  他知道司马珂初来乍到,对朝廷官员都不太熟悉,所以直接问了张桓的意见。这种事情,以往他都是问王导的,但是他组建羽林骑的目的,就是要建立属于自己能掌控的兵权,很显然不想去问王导。

  “散骑常侍孔坦、丹阳尹何充、尚书令陆玩,皆为忠直之臣,可当此任。”

  司马珂听到何充的名字,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跟何充素未谋面,但是听到张桓和谢安都推荐这个人,想来这个人的确是刚直不阿的忠臣了。

  而张桓的确算是个聪明的人,司马衍问他,他会列出三个名字给司马衍选,而不是只单单推荐一人,规避了宦官干政的嫌疑。

  司马衍眉头微皱,陷入沉思之中。

  司马珂见他久久不说话,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组建羽林骑,需大量人力及物力支持,且大半兵马须从外军抽调,需得各方配合才可便宜行事。微臣听闻丹阳尹何充,为人刚直不阿,忠心耿耿,素无私心,且其乃庾征西之妹婿,王司徒之亲甥,又与郗司空交好,亦为……陛下之姨夫,不若迁其为光禄勋,则组建羽林骑必事倍功半矣。”

  司马衍奇怪的问道:“皇叔初到京师,如何知晓如此清楚?”

  司马珂倒也不隐瞒,老实答道:“得谢太常家三公子安指点。”

  司马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太常家三公子,朕素有耳闻,的确是难得的奇才,皇叔既与其亲近,也是幸事。如此,便依皇叔之言,迁丹阳尹何充为光禄勋,着令其从速筹办羽林骑。”

  谢安四岁时就出名,得到桓彝的称赞,说他风采神态清秀明达,不会比东晋名士王承差,故在整个建康城也是小有名气的,后来更是得到王濛和王导的称赞,自然也传到了司马衍的耳朵里。

  关于光禄勋人选的计议已定,两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重建羽林骑,建立一支真正属于小皇帝的亲兵,借此星火燎原,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但是没有得力且可靠的人支持恐怕难以成事。

  毕竟东晋皇帝这个职业,苦手中无兵久矣。

  饮完茶汤,司马珂看看天色已经快要到了申时,再过一个时辰便要关闭宫门,正要告退,却听司马衍道:“今日朕甚为高兴,皇叔陪朕到华林苑走走罢。”

  ……

  华林苑,观日台。

  观日台高达四丈,是建康宫内最高的建筑。

  站在观日台上,全城风景尽收眼底。

  夕阳照耀下的建康城,如同沐浴在金光之中。几条主要街道上,两旁商铺如林,货摊如云;街道上熙熙攘攘,百姓接踵,挥手如云,挥汗如雨;即便是那些分支街道,也是热闹非凡,摊铺林立,不比主街道的人流量少多少,在建康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即便篱城一扩再扩,依旧很难找到空置和破落的地方。

  最繁华的地方,自然是青溪和秦淮河两岸,妓寨、酒肆、客栈、绸缎铺、胭脂铺等商铺一家紧挨着一家,如同两条长龙一般在两岸蜿蜒而行。河面上五彩缤纷的画舫来回穿梭,隐隐传来婉转清丽的歌声和悠悠悦耳的琴声。

  司马珂望着这一城的繁华如梦,不觉有点迷醉了,回过头时,却看到司马衍望着西北面出神,神情极为落寞。

  见到司马珂过来,司马衍这才指着远处道:“夕阳落下的地方,便是石头城……”

  司马珂朝那边望去,只见如血的残阳的照耀下,远处城墙逶迤雄峙,石崖耸立,那便是依山而筑的石头城了。城下江水浩荡,使得石头城如同虎踞龙盘,扼守秦淮河与长江的交汇口,成为保障建康城的军事重镇。

  司马衍望着那雄踞建康西北的石头城,幽幽的说道:“都说建康城固若金汤,谁能想到苏峻仅凭两万兵马,便直捣建康宫……”

  说到这里,司马衍突然泪流满面,说不下去了。

  很显然,当年苏峻攻入建康宫时,被苏峻关到石头城的一个黑暗潮湿的小仓库中,生母不堪其辱而自杀,是小皇帝司马衍人生最恐惧、最无助、最黑暗的一段经历,那一年他才八岁而已。

  见到司马衍这般神情,司马珂心中也稍稍有点难过,低声道:“逝者已逝,陛下节哀。”

  司马衍缓缓的抬起头来,眼中的哀伤更浓了:“朕视舅舅们为最亲近的长辈,然彼等只知争权夺利,不以大局为重,才致苏峻之乱。”

  “朕视王司徒为亚父,百般敬重,然则朕已行冠礼,依旧朝政不能做主,形同傀儡。”

  “公卿满朝,明争暗斗,追名逐利;将士如云,临阵瑟瑟,乌合之众。”

  司马衍迎着夕阳,将一肚子苦水向司马珂尽情的倾吐,司马珂无语,只能静静的听着,偶尔安慰一句。

  司马衍诉完苦水,似乎心中舒服了许多,脸上又逐渐恢复了血色,轻轻的拍着司马珂的肩膀道:“满朝文武,皆不可信,幸得天赐皇叔与显道于朕,方慰朕心。然则显道五体不全,虽然忠心耿耿,足可信任,却难成大事,朕之所望,全在皇叔一人耳。”

  司马衍说的显道,是宦官张桓的字。

  想来想去,司马衍也算是真的可怜,自从母亲去世之后,能够信任的,竟然只有一个未及弱冠、刚刚恢复宗籍的宗室子弟和一个在这个时代注定翻不起浪花的宦官。

  司马珂突然想起,历史上的司马衍,22岁英年早逝,恐怕绝非正常病逝,其临终之前的那一时刻,该是何等的悲凉,心中不禁一阵恻然。

  第22章 搅动江湖的鱼

  乌衣巷,王导府上。

  此时的建康之内如同火城一般,暑气腾腾,然而府上的东花厅因为绿树环绕,将炎热和喧嚣隔绝在外,阴凉而舒适。

  王导身着短褂懒洋洋的躺在花厅的卧榻上,卧榻之后两个俏婢轻摇着团扇扇着风,左侧身旁一个身材较为丰满的婢女则在替他推拿全身穴位,认穴极准,手劲儿也适当,用了自家调配的药油,涂抹在掌心,又在王导身指压、推拿、按揉一番,王导虽然闭目养神,并未入睡,不时的哼唧一声,那神情模样显然是被按得很舒服。

  在他的右侧旁边,摆着一张黄梨木的茶几,摆了四色时鲜蜜果,一壶十年陈的黄酒,还有一叠冒着冷气的冰块。

  花厅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身绛衫的王悦缓步而入,低声道:“父亲找我?”

  王导示意身旁的女婢停止按捏,缓缓的坐了起来,将手伸向旁边的茶几,又摆了摆手止住要帮忙向前的婢女,示意婢女倒了两樽酒,

  王导举起斟满美酒的银樽,轻轻的摇了摇,摇得酒杯里叮咚轻响,叹了口气,说道:“陛下恩准颜弘都致仕了?”

  颜含,字弘都,拜光禄勋,今年七十二岁。

  王悦正端起酒樽,听到这话手不禁抖了一下,问道:“如此光禄勋一职何人继任?”

  王导轻轻的抿了一口,将酒杯放下,笑笑:“你那次道姨兄。”

  何充,字次道,任丹阳尹,王导姐姐的儿子,即王导亲外甥,王悦的表兄,不过那时的称谓不叫表兄,姨的儿子,称姨兄。

  王悦疑惑的问道:“父亲举荐的?”

  王导又抿了一口酒,笑而不语。

  王悦恍然,又问道:“何人举荐?”

  何充虽然是王导的外甥,也是庾亮的妹婿,举荐何充只能说对王家没有坏处,但是未必有太多的好处,毕竟朝廷中枢一向父亲在掌控,要举荐也会举荐一个完全体己之人。

  王导缓声道:“举荐者乃司马珂。”

  王悦一愣,满脸震惊和不可思议的神色:“司马珂?”

  王悦之所以震惊,主要有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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