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人喜欢动手,一句不得她开心,巴掌就招呼过来。
老王妃也曾为了这事跟她大吵一架,可她说了,这是管教下人。
后来,被她打的婢女,打完了之后,还会被她威胁。
久则久之,打也就打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时间一久,林子珍这人,习惯性的伸手就来。
仅有的吃亏,也只有上回沈月萝赏她的一脚。
林子珍在愣了几秒之后,突然大哭起来,“天哪,这还有道理吗?一个贱丫头也能骑到我的头上,老祖宗,你要为我做主啊!”
史老太君又开始拿着拐棍往地上重重的戳,“反了反了,沈月萝!怎么你一来就非得惹事,三番四次的殴打长辈,你真是不把伦理纲长放在眼里吗?”
吗?”
这时,听见动静的龙昊,跟刚刚回府的龙震天也走了进来。
龙昊看见自己母亲倒在地上,急忙跑过去扶起她。
龙震天则是走到自己母亲身边,小心的扶住她,“娘,您怎么又生气了,大夫都说了,您不宜动怒,要安心养身子。”
有了他们两个的出现,史老太君跟林子珍立刻腰杆又硬了几分。
林子珍指着自己的脸,对龙昊跟龙震天哭诉,“老爷,昊儿,你们瞧见没有,这是沈月萝打的,她还没进门呢,就已经对我动手,这要是真让她嫁进王府,我还有活路吗?”
史老太君也气呼呼的跟着骂道:“这个沈月萝,就是个养不熟的贱蹄子,震天,你眼里要是还有我这个娘,就赶紧毁掉这门亲事,永远别让她进这个门,龙璟要娶的媳妇,只能是妙香丫头,沈月萝,她不配!”
龙璟上次虽将她们关了起来,但龙震天怎么能同意让自己老娘受苦。
所以很多时候,龙璟睁一只眼闭一眼。
这也让史老太君,更自以为是,更加有了主掌一切的想法。
龙昊也气的手都在抖,阴狠的视线看向沈月萝,“你敢将我娘打成这样,是谁给你的胆子,大哥吗?难道这个家里容不下我们母子,非要赶尽杀绝吗?”
龙震天被他们吵的头疼,再加上他本身对沈月萝也没什么好感,心中对沈月萝的不满愈发深了,“这都是在干什么!龙璟的婚事是他自己决定的,我说了不管用,你们也是,沈月萝!既然你跟龙璟就要成亲,那么你就该知道,这个家里不只有你们两个人,老太君是你祖母,该有的尊敬,你必须要做到,以后的再让我听见你对老太君不敬,你就等着家法吧!”
秋香跟冬梅吓坏了,冬梅懂眼色,乘着没人注意,飞快的朝御兰院跑去。林妙香何等的精明,看了眼身后的婢女,那婢女也很快离开,追着冬梅而去。
“你们骂够了没有?”沈月萝收起多余的情绪,冷冷的看着对面的四人。
她孤身一人站在那,身后是干净蔚蓝的天空。
只一个身姿,却有种冷傲绝世的意味,对面那几人瞬间就显得渺小几分。
“如果没骂够,你们继续骂,我可以站在这里听你们骂,因为我只当你们是一群乱吠乱叫的犬类!”
“你!”
“你闭嘴!”沈月萝冷喝,目光阴冷的瞪着林子珍,“在这里,你最没资格说话,你有吗?你凭什么?以为凭你那点小伎俩,就可以把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可笑,之前你成功,是因为你遇到的人,跟你一样蠢笨!”
说到这,沈月萝目光带着嘲讽看向龙震天。
想必,即使她不说,龙震天心里也跟明镜似的。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住口!”林子珍想制止她说下去。
沈月萝挑眉冷笑,“怎么,怕我提起你那些丑事?既然是丑事,我也不想多说,今儿我只说我的问题,请问老祖宗,你们乘我不在王府,弄了个女人进来,还口口声声说要将她纳给龙璟做小妾,你们问过我的意见吗?难道就因为我出身不好,不像她这般会装,我的尊严就可以任你们践踏!”
最后几句她说的很大声,本来不想撕破脸的。
要怪就怪他们招来了林妙香这个祸害,这样也好,有什么话一次性挑开了说,她心里才能痛快些。
龙震天不说话了,史老太君脸上微有不自在的神色。
关于这一点,他们的确做的不妥当。
这是事实,但在史老太君看为,即便他们先做错了,那也不能成为沈月萝放肆的理由。
“说实话,我真不想跟你们这些妇人斤斤计较,没劲透了,我整日在外面奔波,为了震灾的事,忙的焦头烂额,你们可倒好,躲在家里挖我的墙脚,如果这就是老太君为人处事的准责,那么,我也无话可说,老王爷,我对你更失望,对母亲的眼光,我深深感到怀疑,既然这个家里,你们成了一国,那你们自己过好了,我跟龙璟带着母亲搬出去住,又不是没钱建府邸,何必跟你们在这里浪费口舌!”
沈月萝失望的看了龙震天,失望是真的,这老头带着偏见看人,真不知道他是如何管理的永安。
龙震天心中震撼,更多了几分愧疚。这几日,沈月萝的所做所为,他看在眼里。
可是早已形成的偏见,让他无法真正的认同沈月萝。
刚刚一进门时,又看见老娘气的脸都紫了,一时嘴快,什么都顾不得想,便说了。
但是当听见沈月萝说要带着孙芸,搬出去住时,他还是慌了,“绝不可以,龙璟是永安王,他只能住在王府,哪也不能去!”
林子珍心中暗喜,她巴不得龙璟跟孙芸搬出去住,那样的话,这个王府就是她的了。
龙璟像一阵旋风似的刮了过来,身影一闪便站在了沈月萝身边,抓住她的手,眸光冰冷的看着那几人,“谁说不可以,永安王府自然可以重建一处,以后这里就是老宅,我们再不会回来!”
他拉着沈月萝,转身便要走。
“王爷,万万不可,”林妙香急了,她要的不是这个结果啊!
她扑上去,想要抓住龙璟的袖子。
手还没碰上,人就已经被龙璟甩飞了出去,撞在花坛上,重重的跌了下来,口吐鲜血,这回是真重伤了
是真重伤了。
龙璟连个施舍的眼神都没有留给她,冷冷的命令,“让她丢出去,以后再让本王看见她,一次剁手,两次剁脚,直到她变成人彘为止!”
没有人质疑他的话是否玩笑,不需要,只一个眼神所有人心里都有一个声音。
惹怒了龙璟别说人彘,就是千刀万剐,都不稀奇。
婢女将林妙香扶起,她捂着胸口,压下胸间的血气翻涌,绝望的望着龙璟的背影,“为什么?她有哪里比我好!”
关于这一点,林妙香死也想不通。如果不把这个问题弄懂,她死也不甘心。
龙璟脚步停住,转身却不是看着林妙香的,而是龙震天,“之前我就说过,接手王位,你便不能再干涉我的事,你失言了,今日的事,如果再发生,休怪我手下不留情,要了他们的命,也不是不可能的!”
说完,他才将多余的目光,扫向林妙香,“本王做事,不需要向你解释,不过既然你们都很好奇,本王也可以告诉你,在本王眼里,你丑如无盐女,让本王看了就恶心,这样的说法你还满意吗?”
不得不说,龙璟打击人很有一套。
瞧瞧林妙香惨白的小脸,双眼空洞无神,僵硬的坐在那,跟死人没什么两样。
“小姐,小姐!”小如抱着林妙香,哭的眼睛都红了。
沈月萝耸了耸肩,看来不需要她出手了,虽然是龙璟,但她也感觉到了痛快,这样也就够了,她还省了口舌呢!
孙芸也刚刚从外面回来,正迎上要离开的龙璟跟沈月萝,看着气氛不对,她立刻知道出了问题,“这是怎么了?月萝,你们要去哪?”
“芸儿!”龙震天紧张的不行,出口唤她。
沈月萝将手从龙璟的手中扯出,走过去抱着孙芸,“母亲,此处不留人,看见了吗?他们才是一家人,咱三个都是外人,既然如此咱也别死赖着了,您去我的小院里住吧,虽然小了点,简陋了点,但总好过遭人白眼,而且啊……”
她悄悄附在孙芸耳边,将香水的事跟她说了。
孙芸原本心情,糟糕的要命,可是听她这么一说,眼睛唰一下亮了,“还有这样的好东西,要是真弄出来,肯定能赚大钱,咱们现在就走,我得看着冬梅,让她尽快弄出来才行,哦,对了,御兰院里的葡萄酒也快酿好了,不能便宜他们!”
龙璟瞥了眼那边石化的四人,冷声道:“没有本王的允许,谁都不能进御兰院,擅入者,格杀勿论!”
临走时,孙芸还是看了一眼龙震天,对他的失望没法再补救了。
特别是这几日他亲娘回来,孙芸受够了他的无奈讨好。一边跟她道歉,一边又替史老太君说话,整日将孝顺一词挂在嘴边。
不管谁对谁错,都一个劲的让她忍下,让她别惹老太君生气。
可那老太婆的脾气,岂是忍了让了,就能罢休的?
对于这样的龙震天,孙芸能不失望吗?
眼见孙芸要走,龙震天急了,迈步就要追上去。
史老太君飞快的伸手拽住他,“追她干什么,哪有这样为人妻的,连离家出走这等事都干的出来,你又不是非她不可,子珍也是你的妻,以前不是,以后就是了!”
她的意思是要将林子珍扶正了,大丈夫何患无妻。
相比孙芸的暴躁脾气,她更中意林子珍这样的媳妇。
就像她看中脾气温和的林妙香,而不喜欢性子固执,嘴巴又厉害的沈月萝一样。
龙震天真急了,一把甩开老太君的手,“娘,好好的日子不过,你非得弄的鸡飞狗跳吗?龙璟要跟沈月萝成亲,那是他们的事,你非得插一脚,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干什么,我跟孙芸,几十年的夫妻了,听听您刚才说的是什么话!”
龙震天对自己的亲娘,真的是又爱又恨。
自己的亲娘,当然要爱了。可是对于史老太君的为人处事,顽固偏执,他也恨的要命。
也许龙震天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顽固偏执,何尝不是遗传了自己的亲娘。
“你……你……你这个不孝子,连亲娘都敢骂了,不孝啊……”
老人家一声长啸,眼珠子一翻,人也跟着往后倒。
龙震天想要追出去的脚步,最终也只能硬生生的收回来,跑回去,又是扶,又是叫郎中。
林子珍看了眼空荡荡的王府大门,心里那个得意劲,不甭提了。
终有一日,她也能将孙芸母子撵走。天地可鉴,她等这一日等了有多久。
总算老天开眼,没让她等到白头。
小春,秋香,冬梅三人,追着龙璟他们。
福伯也追出来,老人家年纪大了,跑几步便直喘气,“王爷,王爷,您等等老奴!”
龙璟将沈月萝跟孙芸送上马车,回身道:“你不用跟来了,以后就留在老宅,这里需要你,本王身边不缺人。”
福伯一脸苦色,“王爷,老奴说句心里话,今儿这事不怪沈姑娘,老太君对沈姑娘有偏见,老奴相信日久见人心,老王爷夹在中间,也是难为他了,您总归是龙家长子,老太君会明白的。”
龙璟看向府门,“明白与否,全在于他自己,僵持了这么多年,总归是要爆发的,你好生看管府里的一切,账房的钥匙,不管林子珍如何说,都不要给她,龙昊也是,他心胸狭窄,也记恨
窄,也记恨我很多年了,我这一走,他肯定要惦记着掏空王府的家底。”
福伯叹气,“幸好您早有远见,这王府里留的东西不多,否则老奴真不敢担此重任。”福伯也怕林子珍来硬的。
“无防,我会派人暗中守着,有事情你让人通知我,就这样吧,”龙璟转身也上了马车。
这辆马车是龙璟的坐驾,秋香跟冬梅,以及小春,一并上了根生赶的马车。
随身用的东西,不必非得从王府里带出来。
福伯目送着两辆马车走远,眼睛渐渐浑浊。
当年林子珍以卑劣的手段,嫁进王府的时候,他也猜着会不会有这一天,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
世子没出来之前,王妃表面看着没事,其实心里一直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