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了,我们走吧。”叶影幽揽住白夜的腰一把把她捞进怀里,“外面的事,他们可以解决的。”
“他们?”
“任遗玉和那家伙会处理好的。”叶影幽知道,这个任遗玉和竺遥风、花弄月是不同的,这个人不似竺遥风的游戏至上的性格,也不似花弄月风流不羁的脾性,任遗玉,这个满心只为无色宫、只站在无色宫角度考虑事情的石头人,四阁主中大概只有他最靠谱,所以在他的协助下,那个小家伙一定能很好的收尾的,就像当初笃信她一样。
见叶影幽神色有些轻飘,白夜赶忙问道:“那家伙又是谁?”
“无色宫真正的宫主。”
“啊?”无色宫真正的宫主也来了吗?她怎么一点也没发觉,“无色宫未来的宫主不就是你吗?”怎么又突然蹦出了一个人,真是奇怪之极。
“不久你就知道了。”对白夜现在的好奇心,叶影幽只一笑置之。
“那我们现在去哪?”被叶影幽拐带着一路疾走,方向直指殿内的密道口。
“回缥缈峰。”不等白夜反应,叶影幽继而说道:“你家受伤的暗卫,还有你家亲人应该都在那边等着救治了吧。”说道“亲人”二字时叶影幽刻意将语调加重了几分。
他家暗卫说的该是小刀,那么亲人说的该不会是圣阡陌吧,“啊……”白夜暗叹不妙,她突然想起了刺出那一剑时所说的话,这叶影幽果然……是个记仇的家伙。
62、第二十三回 真正的宫主 ...
旭阳峰大殿本就是开山建造而成的,大殿建在山顶,殿前一片空旷的开阔地也是伐林而建的,正方形的空地两旁依旧环绕着绿林树丛,大片绿林树丛之后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唯一一条活路便是和殿门正对的山道,可是这条上山道路已经被沈霄云率领的部众占领,于是被包围在中间的人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杀出一条血路要么通过殿内密路后撤。
在白衣少女和蓝衣男子未出现前,沈霄云几乎以为自己是胜利的一方,叶影幽已死,叶影幽所属的人偶四杀也处于无人操纵的假死状态;花弄月、竺遥风还有无色宫其他杀将又迟迟不现身,郡主所带来的暗卫正在和他手下激战根本都无暇顾及到她,而唯一被余下的便是那位恐惧又绝望、愤怒又无奈的郡主,如此状态下的她对他根本构不成威胁,而且比起得到无色宫,亲眼见证叶影幽的死亡才是最最重要的。
比起为父报仇此等荒唐的理由来,他还是觉得亲眼看着和自己齐名的家伙死在面前这样的理由最让自己值得兴奋,没有了叶影幽的无色宫就等于坍塌了一半,残余的一半似乎都提不起他的兴趣,虽说那个早死给予了他生命的男人他见都未见过,不过从结果上来说这也算是为父报仇了吧,毕竟叶影幽是杀死他父亲的那个男人唯一留在世上的血脉。
叶影幽死了,叶家的血脉也就断了。
为父报仇了,他母亲留给她的阴影也好彻底剔除了。
从今以后,他沈霄云也终于可以全心全意为自己而活了。
可是……
轰轰,殿前空地平整的地面上留下了一个一个凹凸不平的爪印,那些爪印把地面击出许多大小不一样的坑,碎石乱溅,坑洞周围还泛着丝丝黑烟,在阳光的照射下,那缕缕黑烟显得特别刺眼。
而不管他的攻击有多快,那个白衣披发的少女则像个幽灵一般,瘦削柔软的身体卷裹着一块忽隐忽现的黑幕布在空中随意翻转,时而消失的渺无踪迹,时而手握利刀在黑幕布上划出一道道裂痕,阳光反射在寒刃上露出妖艳的光芒,光芒一出即可化解他凌厉的爪势,交战多个回合,他依旧对少女时而飘渺时而犀利的攻击束手无策。
“你是谁?报上名来。”双腕一转,爪势一次又一次的重重击出,前仆后继朝少女扑去。
爪势如飞蛾扑火一般奋不顾身朝着白影飞去,白影腰身一转,黑幕布即刻包裹上来,然后一束寒光穿幕布而过,一柄太刀急刺了出来,寒光飞散,把袭去的爪势劈得分崩离析。
随着爪势的分崩离析,在那些碎光的笼罩下,白影脚踏幕布轻点而上,身体一横朝着沈霄云斜荡了出去,飞行间一手执刀一手手指捏呈兰花状不停弹动,“等你成为我手下败将的时候,我便会告知你我是谁。”少女的声音一出,犹如剑鸣。
那一刀,起落间团身聚光,寒光劈下溅落出无数的光刃,光刃四散而开坠到一定高度又重新聚合击向一点,沈霄云见光刃袭来,避闪间快速拢手,双手交叉成爪,提力凝气拆爪,从爪中打出的万千爪子如游龙一般朝光刃奔袭而去,轰轰,光与刃的撞击,让白昼晴空开出了无数朵光影之花,花束万千,纷飞妖娆。
如此胜景,就像一场特意燃放的烟花盛宴,巨大的光亮一度让时间静止。
沈霄云眯眼望着那簇簇释放的光亮,心里激荡万分,本以为叶影幽死了,他便再难觅对手,可没想到这一个突然出现搅乱了他好心情的无名少女居然让他在百招之内占不到一点优势,他静默的心开始沸腾了,同时也期待着少女还能带给他再刺激一点的惊喜。
“受死吧。”
沈霄云心念才起,未消散的光亮背后就响起一声叫人颤栗的嗓音,柔碎又深邃。
随着这一声调,一道黑幕布从亮光中拉出一道黑芒,幕布旋转着停留在半空,沈霄云见幕布顿在半空,嘴角浮出了诡异的笑容,他甚至不等幕布旋停便早早出手,他知道少女定藏身于黑幕之后,只要打碎了黑幕,少女就躲无可躲,那么他就可以彻彻底底地领教她的刀术了。
突突,黑幕被爪势击中,幕布中央被击穿了两个大洞,可从破了的大洞看去并未看到少女的身影,沈霄云见状眉头一拧,还不等他继续发招,顿住的幕布突然急旋起来,比刚刚升空旋转的速度要快许多,沈霄云不知道少女在玩什么把戏,但是他知道最好的防守便是主动进攻,于是身子一旋,轻飘飘靠近,嗖,不客气地一爪子下去,黑幕从中裂了开来。
“怎么回事?”黑幕后还是不见人影,沈霄云心中甚为疑惑。
“后面。”
高扬的语调突然冒出,闻声,沈霄云突感不妙,急急回头,不见人影。
“糟了……”后面没人,他上当了。
没有任何声音发出,亦没有任何预兆,当沈霄云再次回过头想看黑幕情况的时候,被他撕裂的黑幕中间突然飞出来一个人影,看不清人影五官,只感刀风劈来,近距离拆招他的幽冥鬼手可谓占尽优势,自然这一刀也被他的爪势截住。
还不等沈霄云得意,身后又传来了刚才的女声,“都说在后面了。”嗓音微微的漂浮却透着一股蔑视之情。
滋啦,沈霄云敏锐的耳朵听到身旁有人弹拉细线的声音,随后眼尾的视线便扫到自己肩膀处却是出现了几根细而透明的丝线,对于这种丝线,沈霄云曾经专门研究过,它是叶影幽操控银针或者操控人偶的工具,因为无色宫第一任宫主便是江湖人称黑幕傀儡师的堇,它戏耍丝线控制傀儡的技巧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想必叶影幽也是尽得真传,可叶影幽已经死了,这丝线……
沈霄云丝毫不敢怠慢,且不先不管这丝线出自谁之手,真正的对手这次可是在身后,暴露出背后就表示露出了破绽,他得速速解决身前劈来的刀刃不然背后的对手再出招就来不及了,就在沈霄云欲抽回手的时候他也看清楚了从黑幕中飞出来的人影的模样,那人双手握刀斜飞在空中,握刀的手枯槁犹如皮包骨且泛着青黑色,人脸也犹如手一般吓人,双颊深陷双眼凹凸,面如死灰就跟一个死人没什么区别。
“这难道是……”沈霄云心里大惊的同时还发现,这个人手肘处居然是被丝线牵扯着的,那些丝线就和刚才瞥见的一模一样,滋啦,耳畔再次传来刺激的声响,震得沈霄云心里一空。
回眸一刹,白影少女从沈霄云身后飞身而起举刀劈来,出手一刻刀光绽出犹如星芒璀璨的银光,肃杀的寒风刮过沈霄云的面颊,嘶啦,肌肤被划出裂口的声音彻底隔绝了他全部的念想。
血的气息,充斥着沈霄云的五感,那一刀之后,他忘了自己是怎么从空中脱身落地的,落地之后,他只见那个穿着白衣一脸素洁的少女正高昂着头看着她,清澈的大眼中蕴着浓重的笑意,那个少女正在嘲笑他。
“好气魄的一刀。”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不住想称赞那个少女。
染血的太刀横在少女之手,偶有被风垂落的血滴,坠到地面中发出清澈的滴答声,而少女的右手则扯着几根丝线,丝线那头则锁着两个人,不,应该是两具无痛无感的人偶,那具女人形态的人偶便是刚才在空中分散沈霄云注意力的那位,那么女人身边的那个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侵我无色宫者,死。”少女以胜利者的姿态重复着她出场时警告过他的话语,呼,手中太刀一挥,脚边立刻多出一道血线,少女挥刀指向沈霄云道:“现在,你尝到滋味了吧。”
哧,血雾,像泉水一般从沈霄云割裂的肩头迸发出来,血脉迸发的沙沙声响,竟然会像拂过麦田的微风声,也像雨打落叶的摇动声,沈霄云捂住失血肩头的手不由地颤抖,喉间发出极快的吞咽声,受伤的身子禁不住的又摇晃了几步,有多久,没有受过伤了,有多久,没尝过被人砍伤的滋味了。
沈霄云感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从肩膀处裂开的口子中喷涌而出,他摸摸肩膀的伤口,眼睛眯紧了起来,焦距全定在一动不动的少女身上,这个少女身上有太多太多吸引他的要素,他定要好好瞧仔细了。
一袭白衣一头披散的长发,一双眼睛犹如寒星,晶晶亮还闪烁着嗜杀的瞳光,那飘逸的青丝和瞳孔中挥洒的冰芒,刀刃间欲滴的鲜红,让这个少女看上去如复活的修罗一般鬼魅,可当少女收刀安静说着话的时候,嘴角总是会浮起一抹隐秘的笑,微微的笑着,让她眼睛以下的脸庞都透着些许狡黠,天真又邪气;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那双眼都不该配那样孩子气的笑容,可偏偏这个少女就能把两种极端的表情协调的呈现出来,就、就像是一个天使与恶魔的结合体,矛盾着却存在着。
他记住了这个少女,死了一个叶影幽,又来了一个丝毫不差的对手,很好,好极了。
“呵呵呵呵呵。”沈霄云抑制不住地颤笑起来,连他的衣袍都随之飘摇,衣袖上鲜血开出的花朵从某个角度看过去给人一种错觉,那些花朵在风中摇曳成了一张张诡异的脸。
“域主――”看得目瞪口呆的属下们不知过了多久才反应过来,他们不知道他们的主人为何而笑,担忧的同时也开始恐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