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那次我和她一起看到我母亲和她的丈夫在一起,是她拦住了我,不许我出去让他们难堪。而她自己却因此流产。”
“许诺,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女人流那么多血,而且,好象会随时死去的样子。我抱着她,疯狂的冲进了医院,然后,医生告诉她,孩子没有了。那年,我21岁。”
“许诺,我恨她。却没办法和别人说,我恨她的理由。”顾子夕看着许诺,眼底的恨意却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么浓――第一次,将压在心底的恨意和害怕说出来,他觉得再想起满眼是血的那一天、再想起辛兰的时候,似乎没有那么痛苦和愧疚了。
“我记得,你和顾梓诺说过,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我们不能阻止,只能尊重。你母亲选择了你叔叔,而你婶婶选择了成全,你何苦再为难自己。”许诺看着他柔声说道:“你恨,是因为你替父亲不值;你不能原谅,是因为你认为你母亲的行为害死了一个小生命。”
“可是,你父亲若深爱你母亲,必然希望她幸福的,如果她嫁给你叔叔是幸福的话;你婶婶主动选择了成全、选择了退出,那个小生命也只是意外,你母亲连知都不知道啊!”
“所以,子夕,上一辈的事情,我们没办法理解,也不能苛责,对不对?”
顾子夕看着她,轻叹了口气,低低的说道:“我不知道什么叫真爱,若是我有那么一天,我肯定希望你快乐,却肯定不能看着你嫁给别人,不能看着你和别的男人拥抱、接吻、甚至上床。”
“干麻又说到我身上。”许诺一听见上床两个字,脸不由得就红了,边掀开被子下床边说道:“烟味儿真的有些大呢,我去顾梓诺房间去睡吧。”
“不许。”顾子夕也跟着下了床,拉着她一起往洗漱间走去:“我去刷牙,你监督。”
“喂,真的啊。”许诺侧脸看向他。
“当然了,哪儿能被你嫌弃了。”顾子夕伸手揽着她的腰,边走边说道:“这些事儿,放在心里久了,越放越沉。今天说出来,感觉轻松多了。”
“听你那话,总感觉自己象个罪人似的,其实,和你什么关系啊!”许诺轻轻摇了摇头:“你说是不是?”
“恩。”顾子夕只是轻应着,并没有回答她――十几年的心事,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只是,有个人说说,也是另一种解脱吧。
那年,他和蜜儿还在热恋中,却从没想过要和她说――潜意识里,是不想让自己心爱的人,知道自己家里这么混乱的状态吧;
又或者,他不希望她承担太多。
而现在,他却那么自然的都告诉了许诺――是因为信任?相信她不会嫌弃?
还是因为无所谓?就算她嫌弃了、就算她恶心离开,他也不在乎吗?
“你干麻这样看着我?想吻我?还没刷牙呢?快刷!”许诺看着顾子夕看着她沉沉的目光,轻笑着说道――一如既往的爽朗;一如许诺特色的明媚。
“我在想,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如果把你给吓跑了怎么办?”顾子夕认真的看着她。
“因为你这么自信、这么狡猾、这么奸诈,吓跑了你也追得回来呀。”许诺叹了口气,很认命的说道。
“那是自然,就算用绑的,也要把你绑回来。”顾子夕看着她笑了,笑得爽朗而肆意――这个女人,怎么能就这么懂他呢?
他对她的爱,就是这样的自信而霸道着;他对她的爱,从一开始,都没有考虑过她若不接受的状况、也从没考虑过她拒绝的状况。
他只想过,他顾子夕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不论用什么手段、无论用什么方法。
是因为更自信了吗?还是因为更想得到?
他不知道,只是这样的认知,却让他非常的愉快――这个女人,如此的懂他啊!
“傻了啦你。”许诺看着他笑得莫明,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也跟着笑了起来。
“许诺,我爱你。”顾子夕氏下头,突然来了句表白。
“顾子夕,你神经不轻了。”许诺转过身,快步往洗漱间走去――这个男人的突然表白,通常会接着突然袭击,她的唇现在还是麻的,这会儿还是不要好了。
“可能有点儿,也不算重。”顾子夕笑着,跟在她的身后,指使着她为自己拿牙刷、挤牙膏、倒水,然后才开始刷牙――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只是?
为他做着这样的生活琐事,却又有种淡然幸福的感觉在心头萦绕。
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平淡中的幸福?
许诺抱臂靠在门口,看着他刷牙时半分风度也无的样子,只觉这样平常的顾子夕,她也是喜欢的;这样居家的顾子夕,让她感觉暖暖的;这样本色的顾子夕,让她觉得自己是他的家人一样。
很平常、很温暖、很――喜欢。
“洗完了,来,闻一下还有没有烟味儿。”顾子夕转过身来,对着许诺张开双臂。
许诺笑笑,自觉的搂住了他的脖子,仰起鼻子在他的唇上:“我闻闻看?”
顾子夕张开嘴,用力的哈了一口气,笑着问道:“还有没有烟味儿?”
“这才差不多,比刚才的烟味儿好闻多了。”许诺笑着点了点头。
“那你偿偿,味道是不是也比刚才的烟味儿好多了?”顾子夕笑着,趁势低低的吻住了她。
在这样暖暖的讲着心事的夜里、在这样透着微光的房间,他们就这样轻轻的相拥在一起,柔软的亲吻着彼此,没有霸道、也没有矫情,只是这样缠缠绵绵着,许久许久,也没有松开……
而在不能更近一步拥有的压抑和克制里,这样的吻,似乎成了他们表达爱恋的唯一方式,所以,总觉得不够、总想吻她、再吻她更多一些;总想牢牢的镬取她所有的甜蜜,让她的芬芳在自己的唇间全然绽放……
……
“还有故事要讲吗?”回到床上,许诺轻轻的打了个呵欠,有些困顿的问道。
“多着呢,这样吧,当睡前故事,每晚讲一个好了。”顾子夕伸手将她圈到胸前,笑着说道。
“那你是准备时间顺序、还是按轻重缓急,可别尽讲些不好听的,哄我天天陪你。”许诺趴在他的胸口,微眯着眼睛笑着说道:“不过,你就算哄我,也就这两天了。”
“倒是。”顾子夕将手放在她的背上轻轻的拍着,低低的问道:“回国了,搬出来住可好?”
“当然不好,你是头大灰狼,天天一起,哪天把我吃了,我都不知道呢。”许诺摇了摇头,慢慢的闭上眼睛,趴在他的胸口睡着了。
“不是说过了吗?在能给你一段婚姻的承诺之前,不会吃你的。”顾子夕轻轻的笑着,也不知道睡着的她,将这话听进去没有。
而她的话,却让他开始想回国以后的事――如果,能够共同生活一段时间,是不是,他们对于婚姻、对于未来的定义,会有所改变?
那些想象中的障碍、那些埋藏最深的感情,会不会在彼此的相处里,变得不再重要?
“许诺,要不要,我们试一下?”顾子夕看着睡着的许诺,眸光慢慢的亮了起来。低头在她唇间轻吻了一下,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
第二天早上,许诺一睁开眼睛,便看见顾子夕正含笑看着她――似乎这个男人一夜未睡似的:她睡着的时候,他也是这个表情呢?
只是?
感觉到他圈在自己腰间的大手,心里仍有着暗暗的心惊。
“早上好。”许诺不着痕迹的将他圈在自己腰间的手移开,心里想着:若再多几次这样,自己一定会被吓得心脏病的。
“早上好。”顾子夕轻瞥了一眼自己被她移开的手,浑不着意的问着早安。
“我起来了?我怕顾梓诺看见。”许诺朝门外挑了挑眉头。
“一起吧。”顾子夕低头在她脸上吻了一下,拉开被子率先下床去,边往外走边说道:“把衣服整理一下再出来,睡着的时候都散了。”
许诺一愣,忙低下头――原本穿戴整齐的小内衣,居然整个儿跑了上去,现在这模样,和没穿还真没什么区别。
这个小人,他没看到定然也摸到了,否则怎么会知道的!
“顾子夕,你到底――”许诺大叫。
顾子夕抱臂站在门口,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等着她问下去――她能怎么问?问他看了没?还是问他摸了没?
“你?还不快出去!”许诺拉起被子将自己遮起来,满脸通红的看着顾子夕。
“我先去了,你也快些,等着你帮我挤牙膏呢。”顾子夕笑着,转身帮她带上了房门。
“小人!”许诺恨恨的腹绯着,在被子里快速将衣服整理好后,这才悻悻的出去。
而顾子夕果然站在洗漱间门口等着她。
许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顾梓诺的房间,见没有动静,便朝顾子夕走过去,接过他递过来的牙膏和牙刷时,却情不自禁笑了,一肚子的恼意也即刻消失无影――这样的他们,很有夫妻的感觉,是不是?
夫妻?
许诺呆了一下――这样的错觉太美好,让她在甜蜜里有些害怕起来。
她低着头将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他,自己默默的站到了旁边,默默的挤好自己的牙刷,慢慢的刷起来。
直到洗完脸,伸手去拿毛巾时,顾子夕已经将毛巾递在了她手上。
许诺愣了愣,慢慢的将脸擦干,还没转身,顾子夕又将她手中的毛巾接了过去――及时而又贴心。
“我可以评你五星级男友了。”许诺开着玩笑,刻意忽略着这种自然的亲昵、与默契的互动。
“会给机会让你评的。指标你可以随意的列。”顾子夕边洗着毛巾,边笑着说道:“比如说,做早餐的水平;比如说,铺床叠被的水平;比如说,早安吻和晚安吻是否及时;比如说……”
顾子夕用毛巾擦着手,看着许诺笑着说道:“你完全可以按一个五星级老公的标准来列评价标准。怎么样?”
“我自己也没有五星级,所以不敢要求别人五星级。再说,你把我养刁了,我以后可不好找老公。”许诺笑着,当然不会答应他的提议――这个狡猾的男人,总是在最松懈的时候,提出让她心慌的建议。
“你倒是提醒了我,真是个好主意!”顾子夕轻挑眉梢,眸光微亮。
“懒得和你说。”许诺瞪了他一眼,心里却是一阵淡淡的悸动――被一个人这样的重视着、这样的宠着,感觉,真的很好。
好到她快要无力拒绝了。
说不定,有一天,她真的就被他骗了去呢!
许诺轻叹了口气,淡淡的无奈里,渗着浓浓的甜蜜。
☆、chapter100 又见蜜儿
…。……。第一节:回家?又见蜜儿……
随着国内的风波,在顾东林的坚持下僵持下来,顾子夕和许诺也结束了这次旅行。
拖着行李,站在机场大厅,许诺突然生出一股慨然的感觉――短短七天,过得象做梦一样。
快乐的玩着,无需为钱而烦恼;和顾子夕轻松的相处,不用为未来烦恼;和顾梓诺象朋友一样,不用为身份烦恼。
除了偶尔的霸道,顾子夕应该算是个完美的情人:温柔、细心、体贴,还英俊多才;被这样的男人宠着,不得不说,让她觉得自己快甜蜜得失去方向。
顾子夕,几乎满足了她做为一个女人,对男人所有的幻想;
而顾梓诺,更是一个绅士风度十足的宝宝,几乎没有四岁小孩子的任性和顽劣,他对她的率真与没大没小,完全满足了她对一个四岁孩子所有的期待。
更让她好好儿假想了一回:如果,他是她的儿子。
呵,那从未被开发的母爱,在照顾梓诺、陪伴梓诺时,在她心里慢慢发酵,以至于,让她都觉得自己温柔了许多。
虽然,他说她象个玩伴、他说,她是大姐姐。
…………
只是,再多的快乐,总有回到现实的一天,这一点她太清楚。
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她,还是原来那个为生活、为金钱挣扎的许诺;他还是那个掌握着几十亿资产的日化帝国的主人;而这个孩子,仍然是那个不苟言笑的企业未来接班人。
他们,终归是要回到各自的位置,继续各自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