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考虑一下。我们原计划促销包在圣诞节第二天撤下,看现在的效果,你觉得是否需要延续到元旦?”
“撤了,适可而止,是最好的话题。专访你安排,具体的形式和媒体,我和景阳商量一下。”
“如果元旦促销按原计划的话,会不会有抄袭卓雅之嫌?”
“别人说什么与我们何干?再说我本就是卓雅出来的,操作手法相似再正常不过。而且,卓雅元旦促销,定然会变。”
“ok,那就这样。”
“等你报表,辛苦了。”
挂了洛简的电话,许诺再看新闻――对于卓雅倒是一边倒的全是好评。
*
“许诺。”这次的电话是莫里安打过来的。
“我在看新闻。”许诺干脆的说道。
“我刚看完国内新闻,干得漂亮。”电话里,莫里安的语气一片赞许。
“你真这么认为?”许诺敛下笑意,认真的问道。
“我有敷衍过你吗?”莫里安沉静答道。
“……没有。”许诺释然的笑了。
“艺术的东西本就不是所有人都懂,哗众取宠的媒体、想趁机给企业抹黑的企业,他们的话,听听就罢,无需较真。”莫里安淡然说道。
“元旦之后,洛简想安排个创意专访,我在考虑是不是交由averill来做,但又怕她不接这种地面推广的专访。”许诺想了想说道。
“会做。”莫里安沉声说道。
只是简单两个字,许诺便知道一定可以,当下心便定了下来。
“元旦离圣诞只有五天时间,促销方式有调整吗?”莫里安问到与洛简一样的问题。
“换。”许诺干脆的答道――她根本就没想过对他有任何的隐瞒。
“非常好,做高端品牌就是要大气,该舍就舍,不要犹豫。”莫里安点头赞许着。
“算是夸我了?”许诺笑着说道。
“夸你还少吗?”莫里安笑了笑接着问道:“伽蓝的创意到哪一步了?”
“线上广告片的创意和产品外包装的创意稿已经确定了,上周五传到了伽蓝总部,应该会在元旦前确认初稿,我已经开始着手剧本的创作,至于产品上市发布会,我有个大致的想法,忙过这两天,也会有文字稿出来。”许诺脆声说道。
“到了爆发期了?”莫里安对她的创作状态,确实是相当的了解。
“感觉是。”许诺轻轻的笑了。
“伽蓝的项目,后期我或许也会参与。”莫里安突然说道。
“恩?”许诺不由得愣住了――他参与?代表伽蓝?――“你离开卓雅了?”
“卓雅收购了伽蓝,总部已经签定收购合同,大约一周时间,就会有官方通告。不过,只是管理和资产的合并,产品品牌全部独立。我在卓雅推行的全球市场并行、策略全球同步、策划分区落地的结构方式,同步运用到伽蓝。所以我会参与伽蓝在国内的上市发布。”莫里安这个消息,简直是爆炸性新闻――谁能想到,两个在全球争了快100年的企业,竟然成了一家公司!
“莫里安,你让我消化消化。”许诺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卓雅收购了伽蓝?原来是对手的两家公司,现在成了一家公司?”
“没错,就是这样。”
“品尚与伽蓝的合同继续执行,只是执行的对方变成了卓雅,也就是你?”
“对,就是这样。”
“这世界,简直太疯狂了。”许诺不由得感叹。
“是开心还是伤心?”莫里安轻声低笑。
“你说呢!”许诺不禁大叫:“你说我是不是孙悟空?怎么老也跳不过你的手掌心?”
“哈哈哈,哪儿有这么夸张。你先忙吧,这消息内部知道的人也还不多,都是上层悄悄进行的。合作单位这边,应该会是最后知道的。”听见许诺在电话里难得又明亮起来的声音,莫里安不由得也大笑了起来――知道现在的她已经不容易快乐,却仍希望她能快乐。
或许这期望他不该有,只是人的感情,从来分不清该与不该、只能分有与没有。
“知道了,老大!我看我这辈子都被你压得死死了。”许诺叹息着,声音里却带着轻快。
“那也没什么不好,老大总是要罩着你的。”莫里安轻声低笑着。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创意的思路,这才彼此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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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啦,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居然卓雅收购了伽蓝!”许诺将身体全部靠进软椅里,看着已经挂掉的电话,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而手机的微信圈里,创意的同行们,对卓雅和gdn平安夜的促销方式,展开了激烈的辩论――而从他们的辩论里,许诺看到了连自己都没想到的、那个创意的专业高度。
许诺只是盯着圈里的朋友你一言我一语的,却沉默着并不说话――作为这次话题的主创,许诺知道自己在这时候不适合说话。
而莫里安偶尔的一句金句式的专业点评,总能将要歪的楼给正过来,将支持许诺这方的观点巩固好。
一会儿之后,微信圈里一篇关于gdn平安夜促销的创意评论文,开始被疯狂的转载――分析的角度之刁、专业之深,俨然国际大家的水准。
许诺知道这文章是莫里安写的――策划人的工作习惯,在平安夜这样的日子从来都不会睡觉:一要盯着数据、二要盯着消费者反馈。
所以,这篇文章该是莫里安在熬夜盯着卓雅全球的数据之后,早上看了国内商业新闻,然后赶着写出来的。
看着这由一个一个的当字串连起来的文章,许诺只觉得心里一阵暖意――无论他们的感情曾经走过怎样挣扎的过去,到如今,他们之间,仍保留着最纯、最真、最深的信任与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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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梓诺,要做饼干了吗?”走出书房,许诺的情绪比早起的时候好了许多――只要你努力面对、只要你积极争取,最坏的日子终究是会过去的。
三年时间,这不是已经过去了三周了吗?
三年时间,伤感是三年、快乐也是三年,她爱他,就不能让他担心,该是这样的吧!
子夕,真的很想很想你,想你的时候会伤感、想你的时候也会流泪,但是我并不软弱,天亮以后,我还是会积极的面对、会努力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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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顾梓诺小心的将答录笔收好后,快步的跑了出来:“方律师说,不用寄,他帮我们送过去,我们下午做好,他晚上就可以送到。爹地可以吃到节日饼干。”
“好啊,那我们行动快点儿。”许诺伸手牵起顾梓诺,两人套上围兜后,便在厨房忙碌起来――
房间里回响着轻扬的小提琴音乐,是顾子夕离开前给他们拉的那一首,这样一首纯净的天赖之音,是那样的轻柔、又是那样的有力;在提琴低音区徘徊之后,渐渐进入竖琴和提琴的舒缓重奏,将你带入那样恬静的意境里,能将你心里所有的浮燥与负重全部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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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粉好了,可以放到模具里了。”
“我要用圣诞屋的模具,你呢?”
“我用小熊baby的吧,有熊爸爸、熊妈妈和熊宝宝。”
“好也,那送给警察叔叔阿姨的用什么模具呢?恩,我想想,就用圣诞树吧。”
“好,圣诞树的妈妈来做;”
“ok!”
两人各自拿了模具后,便迅速的忙碌起来。特别是顾梓诺小朋友,脸上、头上、身上全是面粉,整一个面粉人似的。
“顾梓诺,这是你做饼干呢?还是饼干做你呢?”张妈开门后,走进来的顾朝夕看着顾梓诺不禁笑了起来。
“要是把我放进烤箱,我会死的。所以当然是我做饼干了。”顾梓诺板着脸说着冷笑话。
“景阳、朝夕。”许诺将模版放进烤箱,转头与景阳、顾朝夕点头招呼。
“听方律师说你们要做饼干,所以想过来蹭一点儿,带些回去给我爸妈、还有我们家的小丫头。”景阳探头在操作台上,指了指那个星星月亮的模板,对许诺说道:“我要这两种。”
“妈妈,面不够了吧,我再加一些。”顾梓诺看着已经发酵好的面,有些为难的说道。
“够了,我怕第一次做坏了会扔掉,所以准备得多一些。”许诺笑着说道。
“汐汐妹妹和爷爷奶奶的我来做。”顾梓诺开心的笑了,搓了搓手上的面泥,揪了面团便往模板里压去。
“喂,顾梓诺,你的手……”顾朝夕忙伸出双手抓住他的:“洗一下再做。”
“我的手上本来就是面团,都是可以吃的!”顾梓诺将双手举在她的面前,以证实自己说的是真话。
“那也要洗。”顾朝夕将他拎到水池边上,伸手卷起了他的衣袖。
“好吧好吧,你这么爱干净,汐汐妹妹知道吗?”顾梓诺趁顾朝夕不注意,将手上的面粉全拍在了她脸上,看着她脸上一团一团的面粉印,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顾梓诺,你真大胆!”景阳佯装生气的走过去,边伸手帮顾朝夕擦脸,边转头对着顾梓诺眨眼睛,两人默契的笑了起来。
“得了,假装什么,这就是你们两个商量好的。”顾朝夕用力的拍下景阳的手,拎着顾梓诺洗了手后,才放他回到操作台。
后来景阳也加入了做饼干的大军,张妈直夸他:“景阳少爷发面的水平比我都好。”
“我们家里,我妈妈做;景叔叔家里,景叔叔做;我爹地和大姑姑都不会。”顾梓诺抢着张妈的话说道。
“是啊是啊,顾梓诺比爹地和大姑姑都棒。”景阳哈哈的笑了起来。
坐在一旁翻杂志的顾朝夕,看着这忙碌而快乐的一家人、看着曾经卑微而倔强、现在却沉静大气的许诺,心里泛起一阵酸楚的温暖――如果子夕在,这样的一家人该多幸福?
顾朝夕放下手中的杂志轻轻的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的那轮月亮边,伸手轻触了一下,月亮便轻轻的摇晃起来――象这日子,慢慢悠悠,他们却从已从少年走到了中年。
父亲去世的这么些年、被顾东林排挤打压的这么些年、与母亲由爱到怨的这么些年、艾蜜儿在家里哭哭啼啼的这么些年――一转眼,竟都过去了。
爱过的人、恨过的人、怨过的人、愧过的人,死的死、散的散,余下她们,仍然挣扎于那段仇恨里――到底是对?还是错?
又或者,本无对错,只有责任――有些事,必须要去做;有些人,必须要去对付。
每个人都想要这样温暖而轻松的生活,而这样的生活于她们姐弟来说,又何其的困难。
“朝夕,好了,把女儿和爸妈的拿过去装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烤饼的香味儿萦绕鼻息之间,厨房大大小小的四个人,都是满身的面粉、满脸的笑意、和谐而快乐。
“好啊。”顾朝夕收回思绪快步走了过去。
“这一盒是给女儿的,烤的时间长一些,省得她真的咬了吃了。这两盒是给爸妈的;这一盒是给我的。”景阳将四盒星星月亮饼递给了顾朝夕。
“你的?”顾朝夕接过饼干看着他:“那我的呢?”
“那个……”许诺轻咳一声,正待解释,景阳同样睁大眼睛瞪着她:“我们两个还分彼此吗?”
“你……”顾朝夕瞪了他一眼,轻哼着说道:“诡言巧辩!”
“大姑姑,什么叫‘鬼言巧辫’?”顾梓诺边继续装着他心爱的小熊饼干,边睁大眼睛看着顾朝夕。
顾朝夕转了转眼珠,笑着说道:“就是胡说八道。”
“景叔叔胡说八道。”顾梓诺一本正经的点着头,看得景阳和许诺都失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