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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奸相他哥遗孀(重生) 第48节

  崔净空的手一下顿住,冯玉贞目光已经瞥开,她脚下一转,转身要走去马车,崔净空却两步走过来,展臂携着她的腰,半抱着往前走。

  他脸上阴鸷至极,对已经提前知悉路线的田泰吩咐道:“去山上的木屋。”

  怀里的人一动不动蜷着,崔净空搭在她肩头的手指没由来颤了一下。

  她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在他耳边无休止地重复着,好似锥入他的脑海,来回翻搅。

  上穷碧落下黄泉,她都不要他。

  时候将近日落,田泰不敢夜间赶路,遂快马加鞭,一个半时辰便到了。

  木屋的房门没等来女主人的素手推开,反倒被蓄力粗暴的一脚蹬开,两个人影纠缠着,闯入这间整整几个月都未曾有人踏足的木屋。

  崔净空携着她,脚步迅疾,将她先放在床上。

  他是故意为之,憋了一肚子暗火,心思歹毒,就是要在这张她和亡夫二人无数次欢爱过的床上胡来,用叔嫂背伦的罪责来取代过往发生的夫妻恩爱,逼她率先低头。

  冯玉贞明明心知肚明他的盘算,可看见熟悉的被褥花色、头顶青色的床幔与放置在床边的木柜,一切都与崔泽在时并无差别。

  她实在受不了这种宛若背叛了丈夫一般的负罪感,沉沉压在她的心口,于是只得阖上眼,在小叔子探入衣衫,没有隔阂地触碰到她皮肤的时候,也只攥紧床单,一句哼声都不给。

  崔净空也不甚痛快。

  以前从这桩事里生出的趣味,现下竟然不到万分之一,他根本没从强硬占有她这件事里获得想象中的快意。

  他迷茫地停下来,看着身下被他脱去衣物,干净赤裸的纤细女体,从头到脚细细摸索了一遍,指尖触感细腻、温软,又好像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可她现在闭上眼,连看他一眼都不愿,以往这一双眼睛会雾蒙蒙地望着他,一些求他轻些慢些的话,冯玉贞腼腆,嘴上说不出来,全靠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传神。

  临门一脚之际,他陡然间冷静下来,好似理智回笼。

  他拉着被子将女人盖住,捧住她的脸,摸着寡嫂唇角的那粒红痣,低声道:“你睁开眼,看看我。”

  将她凌乱的额发捋到耳后,他继而恳求道:“嫂嫂,你看看我罢。”

  冯玉贞始终没有看他,好似就这样昏睡了过去。崔净空不放手,天色渐黑,两个人别扭地相拥,心却隔着万水千山,凑不到一起,谁也不舒服。

  冯玉贞身上冷,心也发寒,她把两腿并起,身后的人温热的吐息喷在她的颈侧。

  她之前从未想到过的一个念头忽地清晰浮上来,像是湖上的一截可供她搭上的枯木:她不能和崔净空这样下去了。

  这半年间,她被蒙着眼睛,手由崔净空牵着,走出了困住她的崔家老宅,满是希冀,然而被一夕之间粗暴地将罩着眼睛的白布囫囵扯下,方知眼前哪里是什么康庄大道,往下一瞧,进一步就是深渊。

  一晚上,两个人虽然相拥,却都没有睡好。第二日一早,冯玉贞睁开眼,身旁空空如也。

  屋里已经有人生起来火,比昨夜温暖了许多,她穿鞋走下床,没有两步,忽地顿住脚步。

  熟悉的人影背对着站在门边,一身熟悉而陌生的粗布旧衣,男人肩膀挺括,身形挺拔。

  一时恍惚,还以为是在做梦,旧人入梦见她,那人闻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却是崔净空的面容。

  青年走到女人身前,见她神情愣怔,以为她还在生他的气,诚恳道:“嫂嫂,我知错了。”

  第64章 教我

  这件衣服是她亲手为崔泽缝的,崔泽也爱穿,常穿上喜气洋洋地在她眼前晃荡,自然记得十分清楚。

  “你……”冯玉贞发出一声疑惑的气音,她盯着崔净空身上的那件衣服,大抵是昨日嘴皮子动了太多,又喊叫几嗓子,喉咙生涩不适。

  崔净空好似未卜先知,他走到桌前,将一只倒扣的茶盏拿起,提壶倒水,端到冯玉贞手上时杯壁尚温。

  他的指尖在女人掌心里轻轻一划,等冯玉贞拿稳才缓缓收回来。

  崔净空低下头,颇有些卑躬屈膝的意味:“我昨日神志不清,跟嫂嫂犯混,任嫂嫂责罚打骂。”

  冯玉贞只端着那杯水,并不喝,良久才出声:“你从哪儿翻出来的这身衣服?”

  青年眉眼无辜,他面色如常道:“嫂嫂与我昨日衣衫脏污,只得从衣柜里找出两件。”

  冯玉贞恍然低头,见自己身上也换了一身。她许久未穿过粗布衣裳,竟然意外觉得领口有些扎人。

  她蓦地心中生出一阵迷失,仅仅几个月,她便对从前习以为常的生活不适应了。

  昨日两人实际是在一团掀起的灰尘里折腾,两个人都落得灰扑扑的,然而她环视一周,见窗明几净,朝阳打在对面青年的脸上,镀上一层温柔的神色。

  他嘴唇张合间,神情落寞:“嫂嫂,是我不该碰吗?”

  冯玉贞将视线从他脸上挪回来,摇摇头。她凝着手里的茶盏,俄而抿一小口,润了润唇,手略微有些发颤,话已经在肚子里酝酿了整整一夜,只待出口。

  不说不成,她没法表示大度地宽容,昨日的一切历历在目,冷硬的墓碑、身前的青年,口舌间好似还萦绕着一股浓厚的铁锈味。

  她启唇道:“空哥儿,我们之间……还是再考虑考虑罢。”

  冯玉贞没有抬头,因而也错过了青年骤然停滞住的神情,好似一面噼里啪啦破碎的铜镜,那些今早掩藏于肉皮下的乖戾翻涌溢出。

  考虑考虑,不若直接说是要同他分开!

  不过是为了一个已死之人,竟然要同他闹到这般田地?

  他早就知道的,崔净空面无神情,舌尖尚且还残留着她咬破时的痛楚,他想,早就该硬着心肠,不答应给她治腿的。

  止不住阴暗地思索,她从何时便盘算着要离了他?可真是被枕头风吹昏了头,玩鹰的被鹰啄了眼。寡嫂的腿好了,走得稳健,自然不必再依附他了。

  脑海中迅疾地闪过从前所有的可疑之处来,是谁带坏了她?冯玉贞乖顺软弱,两人分明已经板上钉钉,去哪儿都以夫妻相称,她为他在陵都吃的苦、受的累都做不得假。

  为何这几日冯玉贞的态度却急转直下,甚至到了要同他“再考虑考虑”的程度?

  崔净空忍了忍,出手去牵她,冯玉贞下意识躲开。指尖缩回袖口,抗拒之意溢于言表。

  她接着道:“空哥儿,你是有大造化的人,我大字不识,哪里都配不上你,你我二人,实非良配。”

  冯玉贞嘴上说着,心中却难以自抑的酸涩,眼眶泛湿。

  两人站了半晌,崔净空蓦地淡淡道:“是大伯母告诉你哥哥牙牌之事的?”

  这一句话直接戳穿了二人之间的窗户纸,冯玉贞悚然一惊,她抬头迎上好似洞察万事的青年:“你何时知晓的?”

  她的防备几乎从眼睛里渗出来,崔净空不等对方先行指责,强硬拽着女人的手,一径贴在自己侧脸上,正是她昨日打的地方。

  他乌沉的眼珠牢牢锁住她的脸,诱哄道:“嫂嫂只管打,出了这口恶气才好。”

  崔净空好像以为让她打一打便能应付过去,那时折磨她许久的内心煎熬,全数被衬成了无理取闹。

  谁稀罕打你?

  她使劲往外抽手,硬是抽不动,满腔的委屈霎时间倾倒出来,她红着眼睛狠狠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实在不争气,她本想着要冷声质问他,却越哭越急,夹杂着两声抽噎:“这是我和泽哥儿的私事,你当时凭什么瞒着我?害我差点错怪他,要不是大伯母无意说漏了嘴,我还要被蒙在鼓里……崔净空,你倒觉得打两下,不痛不痒就没事了?”

  冯玉贞奋力一挣,总算挣脱,惯性向后踉跄两步,眼瞅着要倒,站在对面的青年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拥进怀里。

  “呜……你放开我!”

  冯玉贞半点不愿碰触到他,捏拳打他,崔净空却死死搂着,两人紧密相贴,任由她拳脚相加。

  胡乱打得手疼,眼泪全蹭在他胸前,鼻尖却忽地嗅闻到他身上衣衫散发出的浅淡气味。

  山野草木香与皮毛淡淡的膻气混杂,已经淡得出奇,几近消散,可冯玉贞还是认出,这是崔泽身上的气味。

  她的力道骤然松弛下来,拽着衣襟放声痛哭,心中五味杂陈,或许她自己也不甚清楚,不知此番是在哭逝去的亡夫,还是哭屡次蒙骗自己的小叔子。

  崔净空抚着她散落肩头的长发,等人情绪稍褪,引去凳子上坐下,才道:“求嫂嫂原谅,我一时鬼迷心窍,铸成大错,之后更不敢告知嫂嫂。”

  冯玉贞不去看他,盯着自己半趿的鞋,闷闷嘲道:“鬼迷心窍?”

  “我只是……太在意了。”

  青年蹲下身,便成了他在仰视她:“嫂嫂,我做不到在你面前为他人说好话。”

  冯玉贞心口一跳,便听他好似字字恳切道:“从未有人教过我如何做。父母早逝,庙中僧侣憎我,每每逼迫我诵经净心,只学了一肚子佛经;后来侥幸被钟夫子看中,又日夜研读之乎者也。”

  “因而情窦初开,不知如何才能妥善处理,屡屡惹嫂嫂伤心,说出要离了我的气话,也是我罪有应得。”

  半真半假杂糅,崔净空几乎要把自己都说动了。假的是哪处,真的又是哪部分,只怕他自己都混为一谈,纠缠不清。

  他只顾得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寡嫂哭花的脸:“我实在笨拙,但好在悟性尚可,求嫂嫂教我。”

  崔净空这样眼巴巴望着她――冯玉贞神思出走,觉得现在的小叔子宛若在摇尾乞怜。

  “你不必……”她侧开脸,无论什么时候,他这副可怜样,冯玉贞都于心不忍。

  来日位高权重之人如此在她脚边附小做低,冯玉贞难免感觉折辱了他。她的善心适时出来作祟,好在累累的教训还是及时唤回了理智。

  “空哥儿,”她叹一声,转过头看他:“我恐怕教不了你什么。”

  青年望着她泛红的眼睑,在心下感叹道,寡嫂的心竟然也能冷得像块石头。

  崔净空垂下眼,暗自咬牙,恨她心冷,为了一个已逝之人而抛弃他,面上却挽留道:“春闱近在眼前,嫂嫂这时却要同我分离……难道嫂嫂连一个机会都不肯给我吗?”

  崔净空可不在意什么狼狈丑态,只要能让她心甘情愿留下来,无所谓什么大男人的虚面子。

  看冯玉贞神色挣扎,青年眼中的柔波又冻成两块坚冰。他漠然地想,倘若寡嫂真这样油盐不进,软的不吃,便只好来硬的了。

  一则念珠还未脱下,他迄今都未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诱使她不怀疑地动手来摘,二则寡嫂似乎异于常人,谁知道法玄会不会另有别的藏匿手段对付他?万一冯玉贞还是他唯一的药引呢?

  总之,他在心里说来说去,有千般万般理由说服自己,冯玉贞都走不了,也不能走。

  “我……”冯玉贞犹豫,先前崔净空也同她商量过,他预计二月中旬启程,算一算,只有二十来天了。

  “好罢。”她不想因为自己耽误崔净空的锦绣前程,最终还是妥协了,最后追上苍白的一句:“待你春闱回来,我们再商议。”

  这句话一出口,她自己便发觉已经落败了。回府上能有什么变化?是丫鬟,府中事务,还是崔净空本人有变化?

  她尚未绕过这个弯来,崔净空便迫不及待向她伸出手,像是认定了她,不容拒绝道:“嫂嫂,那我们回家罢。”

  他们的家――那个深洞洞的宅邸。

  冯玉贞又在木屋磨蹭了半日,插上门栓的那一刻,她不知为何,突然生出兴许这是这辈子最后一次回来的预感。

  她还是搭上了小叔子的手,一路上,崔净空都没有松开她,执意十指相扣,好似这样才能把她困在身边。这时候,他才稍稍安下心。

  未尽我的应允,谁准你就此抛开我?

  崔净空的确有真心悔改。

  回到府上,冯玉贞明显察觉到两个丫鬟对她的看管松懈了一些,不再连她去恭房都守在外面。

  可她还是心绪不宁,自从上坟回来,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也蹭蹭往下掉,润泽的鹅蛋脸又瘦成一个尖儿。

  她是心里盛不下事的人,展现在脸上,府上都知道她同崔净空关系微妙,说是夫妻,又好似颇为抗拒;不是夫妻,却又睡在一张床上,两人朝夕相处,前两日夜里还叫了一回水。

  冯玉贞也摸不清现在如何,崔净空有时撂下书本,看着在床沿绣花的她发愣,忽而黏上来,说些讨她心软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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