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罢,他忽然低头,直接吻在她的发鬓上,手臂同时收得更紧。他不断吻着她,从她的发鬓吻到眼角、面颊、耳垂、胯颈,甚至乎……唇角。
冷君柔整个心思陷在痛苦当中,对他越轨举动也就毫无知觉,她内心深处,一直在渴望着古煊,希望尽早见到古煊。
好长一段时间过去之后,飞行器开始降落,停在城郊一片空地上。以前每次用飞行器的时候,担心过于招摇而成为人们的焦点,蓝隽便把城外这个驿站当成转接点,下地后就雇佣马车回城。
这次,也不例外,他很快便雇到一辆大马车,抱着冷君柔坐进去,飞行器也收起来放在脚跟,经过大约一刻钟的路程,车子抵达闹市一所医馆。可惜,大夫左看右看,仔细诊断了许久都查不出冷君柔的病因,不得已之下,蓝隽只好带着冷君柔去找别的大夫,花了将近一个时辰,他们几乎找遍了整个京城的大夫,奈何都没人清楚冷君柔所犯何病。冷君柔的状况,时好时坏,当她病发的时候,浑身抽搐、痛苦得几乎死去;当她稍微好点时,整个人奄奄一息,像个不堪一击的玻璃娃娃。
蓝隽看着,心中的疼痛自是不用说,可以的话,他恨不得顶替她去承受这些苦和痛。
幸亏老天爷并没残忍得彻底,在最后关头,让他们找到一个巫医,得出结果是,冷君柔中了情蛊,曾经有男子借助一种巫术,把含有巫蛊的阳精射进她的体内,导致她每月初一、十五均会发作一次,今天刚好十五,情盅在她体内发作。
巫医还说,但凡中了此种情盅的女子,发作时都非常渴望给她下盅的那个男人,不管男人叫她做什么,她都会照办。故自古以来,不少男子为了防止妻子红杏出墙,为了满足其自尊心和私欲,不惜对妻妾用了这种情盅,以达到控制妻妾的目的。
令人震惊的消息,不仅震住了蓝隽,冷君柔更是宛如五雷轰顶,曾经的一些异状,总算得到了解释。想不到,古煊非但误信谗言,认为自己是利用巫术迷惑他的异国奸细,他还“以牙还牙”,用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控制自己。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防止自己红杏出墙?又或者……别有目的?
“大夫,那你有无办法帮她除去情盅?”蓝隽已从震惊中出来,事不宜迟地求医。
巫医一脸凝重,摇了摇头,“想要彻底根除,必须得靠下盅者的协助,至于我这里,会先给她服用药丸来暂时舒缓痛苦。”
蓝隽又悲又喜,“那请大夫赶紧给她服用!”
巫医颌首,从拒子里找到两颗药丸,给冷君柔服下,继而又是郑重说道,“我这个药,只能起到暂时舒缓作用,今天是这位夫人第一次发作,痛苦程度不算很深,但日后随着发作次数曾多,痛苦程度也会逐渐加深,再也不是药物能够控制,因此,想要彻底根除痛苦,你们还是得找到下盅之人。”
服过药的冷君柔,疼痛渐渐平复下来,但,依然一脸呆滞,不知所思。蓝隽考虑到此地不宜久留,心想距离冷君柔下次发作还有半个月,打算先带她回去再从长计议,于是告别巫医。
他先安顿冷君柔在马车内等他,自己则去市集买些粮食,即便清楚时隔这么久了,那些御林军估计已经转移到其他地方搜索,可他还是尽量低调,一会回到马车后,吩咐车夫快速驾车离开。
在驿站换乘飞行器,像来时一样,他紧紧拥住她,只不过,没有再对她做出亲昵的举动,也不说话,他想,自己应该给她一些时间先去消化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待她整理好思绪,再商讨会比较好。一路畅通无阻,他们回到暂住的茅屋时,已将近黄昏。然而,他还来不及准备晚餐,透过窗户猛见一个黑影从远处疾奔而来,凭着第六感,他意识到危险,连忙带上冷君柔和包袱,冲出屋门,再次升起飞行器,逃离这个居住了十天的世外桃源。
从远处来的黑影,越来越近,直至抵达茅屋前,正如蓝隽所猜,突然出现的人,是……古煊。
他身着一袭黑色袍衫,风尘仆仆,一张俊颜冷若冰雪,只见他先是对着前方上空的那团影子愤恨一瞪,随即跃身跳下马背,进入屋内。看到屋里简单干净的摆设,还有桌面那堆刚买回来的粮食,他眸色不觉更加阴霾和深沉,想不到,这些天以来,他们一直住在这里!
今天,是十五,她头一次病发的日子,他想她说不定会到处求医,故他很早就出宫,亲自追踪,想不到真的被他看到他们,然后一路追来这里。
只可惜,骏马始终不够那个古怪的“飞鸟”快,浪费了一个抓到他们的大好时机,就这样让他们跑掉。不过他相信,他们不会跑得太远,终有一天,他们还是会回到自己的身边,而且,这一天不会很久!
在屋里走了一圈,古煊步出屋外后,又是沿着周围游荡一遍,这才上马,踏着月色回宫去。
另一厢,蓝隽带冷君柔一路飞行,直至确认古煊不会再追来,他才降落,刚好栖身一个山洞里。
洞内空无一物,又冷又潮湿,他们只能从外面捡回树枝生起火来,寒气驱逐了,饥饿却仍无法抵住。
借着火光,蓝隽静静望着还是一副呆愣状的冷君柔,忽然,从怀中取出几块饼,递给她。这几块饼,是他白天在市集购买食物的时候顺便买的,也幸亏当时揣在怀中。
冷君柔先是望了望,便也从他掌中拿起两块,留下另外两块给他。彼此都不吭声,只是默默吃着饼,空旷的洞内,只有火烧柴枝噼啪声偶尔作响。
吃完之后,冷君柔打开包袱,从里面取出一样东西,然后走出洞外。蓝隽狐疑,便也起身跟出去,见她蓦然抬手往空中一掷,伴随着一声巨响,上空被照亮。
原来,她在发信号!她给谁发的信号?她在向谁求救?心中困惑加深,蓝隽忍不住问了出来,“君柔,你……这是做什么?”
冷君柔稍顿,轻声应答,“这个东西,是易寒给我的,他曾经说过,只要朝空中放出这个信号,他会来找我。”
易寒?她认识易寒?莫非……”蓝隽心头一颤。似乎猜到蓝隽在想什么,冷君柔继续道,“蓝隽,是不是你也怀疑我和易寒的关系?”
“呃……”蓝隽怔然,说不出话。
“我和他总共见过三次面,一次是看龙舟赛期间出现混乱,我被他救走;第二次是在他的威胁之下,我安排他和冉妃见面:第三次是我有天心血来潮去后山散心,突然碰上他,然后他给了信号豆予我。”冷君柔开始解释,淡淡的语气,渐渐涌上了一丝困惑,“蓝隽,你是否觉得事情的发展有点古怪?我不清楚那些人为何知道我和他见过,还那样污蔑我。”
蓝隽不语,开始陷入沉思。
整个周围,陡然安静下来,只有夜风在呼呼作响。
大约两刻钟过后,两个黑影从天而降,来到他们的面前,除了易寒,还有一个是……冷宫密道的神秘人!
127 破镜重圆
蓝隽困惑的心,夹杂起一丝警惕和防备。
冷柔君则惊喜愕然,喜的是,时隔这么久,终能再遇神秘人;纳闷的是,自己已经逃离皇宫,神秘人因何晓得来这找自己,莫非她真的有无所不能的本领,另外,她与易寒一起出现,是凑巧呢,亦或是……
神秘人还是那种锐利复杂的眼神,打一出现就定定审视着冷君柔,须臾,蓦然道了一句话,“看来你最近过得很不好!”
她语气淡漠如旧,听不出是在幸灾乐祸,或是同情感慨。
冷君柔一双晶亮清澈的水眸,同样一瞬不瞬地回望着她,轻咬唇瓣,没有接话。
至于易寒,眼神耐人寻味,先是对蓝隽瞄了几下,随即直勾勾地盯着泠君柔,低沉的嗓音打契沉默,“找我何事?”
冷君柔继续沉吟片刻,才启唇缓缓道出,“你上次说过,我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你。”
“嗯?”
“我被古煊追杀,希望你能救我们!”冷君柔毫不隐瞒地发出请求,其实,她觉得他应该已知此事,毕竟,这事闹得这么轰动,一直在暗中探视皇宫情况的他,不可能不知晓。
“你要我怎么救你?带你离开东岳国?又或者……”易寒拉长尾音,幽邃的黑眸依然饱含深意地斜视着她。
冷君柔略作思忖后,轻声着,“希望你能救我儿子出来,然后送我们到一处安全的地方生活。”
易寒听罢,摆出一副为难状,“想从皇宫救出一个人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这个人是皇子,再说,经过这次的事故,古煊必定派人严加把守,故我暂时只能保护你逃过追捕,至于你儿子……”
“只要你能办到,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冷君柔迫不及待地表态,在她认为,易寒是个唯利是图的人,没有好处的话,他恐怕不会轻易答应。
果然,易寒眼里飞速闪过一丝精芒,一会,果断地道出,“你想要夺回儿子,唯一的办法是,古煊倒台!”
“古煊倒台?你是指……你要正式侵略东岳国?你要击败古煊,然的后将东岳国纳入囊中?”事到如今,冷君柔便也毫不隐瞒自己所知道的消息。
易寒并不感觉愕然或窘迫,继续若无其事地道,“不是我,是兰――陵――王!”
“兰陵王?”
“历来帝王这家内斗惨烈,亲兄弟争权夺位,杀身害命几乎是惯例,兰陵王各方面皆不亚于古煊,由他当皇帝也未偿不可!”易寒俊脸从容如旧,眸色却更是高深得看不出任何表情。
冷君柔足足怔愣了许久,呢喃而出,“兰陵王似乎没有这样的野心。”
“一个人有没有野心和欲望,视乎他有无所求,只要你出面求他,他定当在所不辞!”
听到此,冷君柔霎时又是一阵震撼,莫非……这个易寒清楚兰陵王对自己的感觉?但是如何知晓的?紧接着,冷君柔不禁还想起,自己曾经问过兰陵王,尧儿将来若然需要帮忙,他能否答应,当时,兰陵王毫不犹豫地说在所不辞!
不过,当时的假设性竟争,是基于尧儿和其他皇储之间,如今关系到古煊――他的亲皇兄,手足情深的他愿意吗?
“怎么?你同意的话,我立刻帮你安排。”易寒又开口,有点催促的意味。
冷君柔定神,注视着他,没立即回话,而是表示疑惑,“你当初不惜忍痛割爱,派冉妃到古煊身边,应该不仅仅是为了对付古煊个人吧?你当真没有其他野心?”
易寒也先是一愣,而后肯定地答,“不错,我千方百计,就是为了取古煊的首级,如今兰陵王能帮我实现,我何乐而不为?”
“为什么?你很恨他?为什么那么恨他?”
这次易寒不答,还转开话题,“原因你别管,你只需回答我刚才的提议,你是否同意听从我的安排,前往求助兰陵王,你要清楚,这是最快最保证且也是唯一能让你们母子团圆的办法。”
冷君柔终也不再追问,清冷的眸子突然朝蓝隽看了下蓝隽并不给予直接反应,只是若有所思地回望着她,于是,她又下意识地看向左边,对于一直沉默的神秘人发话,“我能和你谈谈吗?”
神秘人面容一瑟,在冷君柔自行迈步时,她便也跟上,一起走到距离洞口约有几十丈远的地方。
她们并排而站,目光齐齐看着前方,今天正是月圆之夜,皎洁的月光将整个大地照得亮如白昼,地面的一景一物,皆清晰可见。
一会,是冷君柔 打破沉默,她视线已自前方收了回来,往左侧看,迟疑地问,“你和易寒……到底是什么关系?”
神秘人身体微微一僵,并不应答,锐利的双眼依然目不斜视。
“你们应该不是陌生人,今晚一起出现也绝非巧合吧?”冷君柔接着说。
终于,神秘人面向她,再缄默数秒,这才应道,“他是我的儿子。”
淡淡的语气,却给冷君柔带来深深的震颤,许久才能继续,“他就是你当年红杏出墙所生的孩子?”
“你还认定我是容妃?”
“难道不是吧珠”冷君柔也反问,瞬时之间,她明白了很多事,曾经的一些困惑,都得到揭晓。
然后,神秘人接下来的话,出乎意料,“当年那个孩子已在冷宫中消逝,易寒是我另一个儿子。”
另一个儿子?莫非……容妃来东岳国和亲之前,已是楚国的后妃?呵呵,这南楚国人真奇怪,不,应该说这南楚国的皇室真是奇怪,总喜欢把自己的女人送往别国,送给别的男人,而那些女人,也都心甘情愿。
不过,这也让冷君柔更加肯定,易寒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的目的绝非只想对付古煊个人那么简单,或者说,南楚国对东岳国有阴谋,至于是什么,显而易见!
暂且停止揣摩和猜想,冷君柔君柔又对神秘人说道,“你三番五次救我,其实非巧合,也非出于好心,而且……你另有企图,是吗?”
对着冷君柔闪烁异常、子夜星辰般的清眸,神秘人不觉也露出一个怔然之色,语气恢复淡漠,“其他的事,你无需知晓!”
“这是关于我的,我又岂能不了解?”
“给你了解到又如何?别忘了,你现在是戴罪之身,你是通缉犯,是古煊想杀无赦的人!你要做的是,把儿子带回身边,安然无恙地生存下去!”神秘人语气愈加冷硬,面无表情,“我给你一夜时间考虑,明天早上,我会再来。”
说罢,她不待冷君柔反应,径自走开了。
冷君柔呆呆地,看着她在亮白的月色下慢慢走远,看着她回到洞口那边时,易寒也跟着动身,然后,两人腾空跳起,转眼间便消失在夜幕当中,不久,蓝隽朝自己走来。
“君柔,你没事吗?刚才和神秘人谈了什么?”蓝隽嗓音急促,显示了他的迷惑和求解。
空旷山野里的寒风,让冷君柔感到一丝凉意,她轻咬着唇僵视着他,蓦地,开始迈步从他身边越过。
蓝隽剑眉不自觉地蹙起,却也只能跟上去,直至回到洞内。
柴火仍烧得很旺,噼噼啪啪的声音在寂静空旷的洞内显得异响亮,两人围着火堆坐下,看着那团烈火,蓝隽感觉自己的心似乎也在受着它们的冶炼,正欲再问时,冷君柔却先一步开口,告知与神秘人的对话,还问他对此有何看法。
蓝隽听后,震住了。关于这个神秘人,他早听冷君柔提过,也曾对其很困惑,却想不到,她竟是这样的渊源,看来,事情变得愈加复杂了,他们这般部署,绝非个人恩怨那么简单,古煊虽是皇帝,但并非完全没有机会杀害,所以,这中间必藏着一个大阴谋,易寒的目的,应该是并吞东岳国!
毕竟,在二十一世纪,古装剧里就是这么演绎过,一国之君派间谍到异国,先是利用美色,等时机成熟便发动武力,然后一举歼灭,夺得江山。
不过有个谜团,既然易寒想收复东岳国,国何不直接开火,反而把兰陵王牵扯进来,菲然兰陵王真的夺位成功,那易寒之前的部署不就白白浪费,不就得从头来过?
易寒和神秘人疑团阵阵,很多问题一时半刻无法理清,不过转念一想,根据目前情况,除了易寒这个提议,貌似也别无他法,再说,想要得知易寒在想什么,也只能顺着易寒提议发展下去。
“君柔,你有把握让兰陵王答应吗?”蓝隽开始做声,目不转晴,定定望着她。
冷君柔娇颜一怔,脑海不自觉地浮现起兰陵王模样,那温柔的笑脸,那特异的眼神,还有某些承诺的话语。想罢,她略微调整心情,反问道,“我现在担心的不是兰陵王会否愿意帮我们,而是尧儿长时间呆皇宫是否真的没事,这一场仗,不是一时半会便可结束,而且,也许会搭上许多人的性命。”
看着她悲伤矛盾的样子,蓝隽内心的怜惜不禁加深,她真是个善良慈悲的女人,都这个时候了,还记挂着其他人的安危。
“还有,我们这样做,形同造反,兰陵王即便最后能登皇位,也会背负着一个弑兄夺位的臭名,他能坦然无愧地面对列祖列宗吗?他能受到百姓的敬重吗?而古煊的结局又如何?死吗?”冷君柔继续低吟,芊芊素手拿起树枝,轻轻挑着烧得正旺的火苗,火光映红了她整个脸宠,映出了她的茫然。
“还记得我上次跟你提过的秘密吗,皇位本属兰陵王,如今他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故而先帝不会怪他,东岳国的老百姓同样不会吃得唾弃他,因为我相信,由他来执政的话,同样能够让国家繁荣富强,说不定,他做得比古煊还好!”蓝隽这也开口,分析得条条是道,“至于你说的牺牲,一般来说,改朝换代都会有一批人牺牲,关于他们牺牲得值不值得,你也知道易寒的野心,相较于外战,内战的伤亡和严重程度可能更低更少。”
是吗?真会这样吗?其实,假如自己放弃尧儿,这场战争或许就可避免了,不过,易寒能就此罢休吗?她不禁想到,之前的种种可能都是易寒早就设下的局,从自己第一次和他邂逅开始,他便将自己扯进他的计划当中,至于后面这些事情的发生,恐怕多多少少也在他的控制中吧?他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真的要并吞整个东岳国,然后统一天下?这个易寒,野心真有这么大?
“君柔,你恨古煊吗?你有没有想过将来还会和他有关系?”冷不防地,蓝隽再度做声,打断了冷君柔混乱的思绪。
她呆愣,不语,内心在暗潮澎湃,最近这一系列事故的发生,或许不是古煊的本意,可是,自己那可怜的胎儿的无缘面世,紫晴的怪死,还有娘亲无奈被烧成骨灰等,无需置疑都是他造成,他是始作俑者。
另外,他对自己的下药,不管基于什么理由,都是极其卑劣和无耻的行径,痛定思痛,下一次的发作,自己还熬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