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
柏越被看得如坐针毡,耳朵都开始红了,他接着说:我那天帮她,就是,就是单纯地讨厌蜘蛛,我,我没想那么多
我是说,你的作业。肖承泽终于开口说话,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仿佛没有听到刚才的解释,这几天交得很及时,挺好的。
柏越惊讶地看向他。
这像是一个学委会对他说的话,却不像肖承泽会对他说的话。
柏越的脸瞬间变得更红了,他一方面因为自己的多嘴而觉得窘迫,另一方面又因为对方的夸奖而莫名开心。
过了半晌,柏越低下头,拿着笔一边在物理试卷上胡乱地写着选择题,一边小声说:以后也会按时交的。
肖承泽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刚刚还在八卦柏越和夏琴月的程若雨,此刻回头看了一眼柏越和肖承泽,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柏越的性格是全班最大大咧咧的,程若雨几乎没见过他因为什么事而害羞,更别提像现在这样整个人紧张到说话结巴。
她之前一直觉得,柏越很怕肖承泽。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并不认为天不怕地不怕的柏越会怕一座冰山。就算怕,也不会怕成这样。
肖承泽的主动说话,就像是暖春的风,一下子融化了两人之间持续了整整一周的坚冰。
柏越往肖承泽的方向挪了一下椅子,小心地对他说:同桌,我明天早上有训练,等我训练结束了,我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柏越本来想说我请你吃饭,但怕对方不答应,改成了一起吃饭吧。
肖承泽看了他一眼,问道:为什么?
啊?柏越很想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但他忍住了,上次我和他们一起吃烧烤,你不是没来么,我觉得挺可惜的
肖承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明明只有一会儿,柏越却觉得有半个世纪那么长。
看情况吧。肖承泽低头,语气淡淡的,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但这对于柏越而言,却已经是意外之喜。
啊,对,你看情况吧。柏越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有时间的话,你就明天中午12点左右来学校操场找我,没时间的话就算了。
这是这几天以来,柏越第一次真正开心地笑。
肖承泽的视线在他的唇角上停留了几秒,尔后低低地嗯了一声。
第二天一早,柏越比以往的任何一次踢球都更有精力,在对抗赛中大放异彩。
用陈愈的话来说就是他就差把咱们这边的球门给一脚踹翻了。
体育老师对柏越的表现很满意,训练结束后说要请他们一起吃饭,柏越立马拒绝了:老师我还有事,你们去吃吧!
众人见他坚持不去,也就没说什么,跟着体育老师下馆子去了。
等他们都走后,柏越看了看时间,已经快12点了。他急忙冲回宿舍,十万火急地洗了个澡,换上休闲装,把柜子里昂贵的护肤品一股脑往脸上抹,在全身镜前照了好几分钟,确保自己的形象万无一失后才走出宿舍。
当柏越急匆匆地走到校门口时,时间刚好是11点59分。
柏越看到了校门口的身影。
然而柏越还没来得及高兴,他的心里就冒出一万句卧槽。
因为,校门口不仅有人在等他,还是两个人。
夏琴月拿着一瓶运动饮料,兴高采烈地冲他挥手:柏越,我听说你刚才在训练,我来给你送饮料,然后一起吃个饭吧!
肖承泽把单车停在大门外的路灯边上,一言不发地站在车旁,看着柏越和夏琴月,平静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柏越下意识地走向肖承泽的方向,却被夏琴月抓住了衣角。
她把饮料递给柏越,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他说:柏越,踢球很辛苦吧,你比赛的时候我会去现场给你加油的。
另一边,肖承泽沉默地跨上单车,作势要离开。
柏越有些急了,他对夏琴月说:谢谢你,但是以后不要给我送这些东西了。
为什么啊?夏琴月有些失落,你不喜欢喝这个牌子的吗?
不喜欢。
柏越刚说完,肖承泽已经骑出去一段距离。
柏越想追上去却被挡住了去路,夏琴月认真地问他:柏越,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我的天。柏越眼睁睁看着肖承泽的单车越来越远,夏琴月,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不是非爱即恨的,我只当你是一个普通朋友。我还有事,下次再说吧,这个还给你。
说着,柏越把饮料还给愣住的夏琴月,撒腿跑向肖承泽离开的方向。
肖承泽,别跑啊
柏越喊得很大声,最后一个字甚至有些破音,但肖承泽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夏琴月:我应该在车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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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柏越又喊了几声,肖承泽的车已经骑出去很远,估计是听不到了。
他又跟上去追了一段距离,但是实在是跑不过自行车,只好回头跑到夏琴月身边,喘着气问她:肖承泽的电话,或者微信,你有吗?
夏琴月还没从失恋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愣愣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拿出手机,边翻找通讯录边说:我有他电话号码,上学期我和他一起去市里参加演讲比赛的时候问他要的
夏琴月把肖承泽的电话号码告诉了柏越,并对他说:他微信号就是手机号,好像没怎么加过班里的人。
柏越拿到号码后,马上给他发了条短信:大哥,一起吃饭啊,你怎么跑了?
夏琴月看着他发短信的动作,犹疑地问:你真的给他发消息了?我之前给他发消息,他从来不回我,有什么事都是当面说
柏越等了五分钟,肖承泽果然没有回他。
那我现在去找他吧。柏越露出失落的眼神,你先回去吧,早点吃饭。
夏琴月看着柏越转身离去的背影,不禁感到疑惑,她问:你找肖承泽有很重要的事吗?
嗯。柏越边走边说,很重要。
夏琴月脸上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柏越依稀还记得肖承泽家的住址,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徒步走着,心里面有些焦急。
误会他就算了,要是错过了这顿饭,指不定下次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呢。
柏越越想越着急,加快了脚步。
在路过一个街角时,柏越看了看来往的车辆,心想要不然打辆车去肖承泽家吧。
就在他打算伸手拦出租车的时候,一辆自行车从他的右手边快速骑过来,伴随着清澈的车铃声,骑车的人猛地将车刹住,停在他的面前。
一双长腿撑着地面,单车上的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柏越又惊又喜地看着肖承泽,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他说:你跑哪去了啊,我还以为你不想和我一起吃饭了
肖承泽冲柏越身后看了一眼。
柏越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忙解释道:我也没想到夏琴月今天会来找我,我让她先回去了
肖承泽没说话。
柏越小心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会放你鸽子啊,所以就生气了?
肖承泽依旧不说话。他修长的手指抓了一下背包,似乎想拿什么东西,但最后又把手放了下来,握住自行车的车把,淡淡地说:没生气。
柏越盯着他的脸仔细看了会儿,认真地问:真没生气?
肖承泽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跑什么呀?柏越又问。
肖承泽面无表情地看着柏越,冷冷地问:你还吃不吃饭了?
柏越见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便只好作罢,点头如捣蒜地说:吃啊吃啊,肖大帅哥陪我吃饭,我当然要吃。
说完后,柏越和上次一样,毫不客气地坐到单车的后座上,开心地喊道:出发!
吃什么。肖承泽侧过头瞟了柏越一眼。
柏越随性地回答:你带我去吧,吃什么都行。
肖承泽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骑着单车带柏越来到了南河镇比较繁华的商业街。这里的商家大多继承了老一辈的装潢,显得古朴而不失时尚感,让柏越眼前一亮。
这里好棒啊,我还没来过这里呢。柏越目不暇接地看着各式各样的店铺。
肖承泽把自行车停在一家火锅店前面,对柏越说:下车。
柏越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没吃过火锅,他两眼放光地看着火锅店的招牌,没等肖承泽说话就跑进了门,尔后回头向他招手:你快点呀,我快饿死了。
肖承泽摆着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走进火锅店,他一走进来,热气腾腾的店里一下子降温了好几度。
服务员给两人找了个座位,柏越拿起菜单,点了几个菜后忽然想起肖承泽还在旁边,于是他问道:你要吃什么?
随便。肖承泽坐在柏越对面,把背包放在一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上投下一道阴影。他的鼻梁又挺又直,微微抿着的薄唇为整张脸增添了几分禁欲的色彩,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看不出一点瑕疵。
柏越莫名地咽了下口水,忙低头选菜,心想自己肯定是饿坏了。
可是他忽然又觉得,菜单上的各式菜品好像也没那么吸引人了。
柏越选的是鸳鸯锅,火锅端上来后,两边的浓汤都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他迫不及待地往里放了好多菜。
肖承泽不爱吃辣,红汤就成了柏越一个人专属的区域。柏越以前是个火锅十级爱好者,而且无辣不欢,一吃起来就不顾形象。
但现在,也许是因为这具身体吃不惯辣,所以每吃一会儿他都要停下来喘口气,显得有些狼狈。
肖承泽默默地低头吃菜,偶尔抬头看柏越几眼,眼神里依旧是柏越猜不透的情绪。
吃到后来,柏越的嘴唇已经有些发肿,他一边掩着嘴一边问肖承泽:肖,肖承泽,你,你有没有纸巾啊?
肖承泽看了眼自己的书包,正想说有,柏越已经飞快地伸手拿起他的书包,用征求的眼神看着他问:我可以从你包里拿吗?
肖承泽开口本想拒绝,但看了眼他的嘴唇,最后还是答应了。
柏越打开肖承泽的书包拉链,里面装着几本辅导书,放了一个薄荷味道的香囊,清新的味道带来一阵心旷神怡的感觉。
柏越拿出一包纸巾,忽然发现里面还装着一瓶运动饮料,蓝色包装,没有开盖。
他伸手握住饮料的瓶身,发现上面还残留着冰镇过的余温,明显是刚才买的。
柏越把饮料拿出来,抬眼看向肖承泽,有些好奇又有些惊讶地问:这个你刚刚骑车去买的?
火锅里的汤底正在沸腾,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白色的雾气隐约遮住了肖承泽的半张脸。柏越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半晌后传来的回答:嗯。
柏越又问:那你刚才怎么没给我啊?
肖承泽的声音十分冷淡:忘了。
怎么可能忘了,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柏越在心里嘀咕。
他真的一点也猜不透肖承泽在想什么。
不过,柏越还是很高兴地对肖承泽说了声谢谢。
这瓶饮料在他手里显得沉甸甸的。他擦了擦嘴,打开饮料猛灌了几口,水蜜桃的味道夹杂着运动饮料独有维生素气味,充斥在他的口腔里,明明没什么甜味,却让他觉得比奶茶还甜。
冰的,少喝。肖承泽面无表情地提醒他。
柏越愣愣地看向肖承泽时,他低头在蘸酱料,就好像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
所以刚才肖承泽不把饮料给他,是怕饮料太冰?
这个想法从柏越脑海里冒出来的那一刻,把他自己吓了一跳。他慌忙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赶出大脑。
柏越警告自己,做人不能太自恋,不要想太多。
火锅吃完后,柏越迅速地抢在肖承泽前面结了账。
肖承泽问他多少钱,柏越想了想,勾起唇角,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他对肖承泽说:不用给钱,但你欠我一顿饭。
肖承泽愣了一下,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你同意啦?柏越开心地凑到肖承泽面前,那我下次想下馆子就来宰你一顿咯。
肖承泽不理他,走出火锅店,问他:你回家?
柏越点了点头便坐上车,也不管肖承泽有没有要送自己回去的意思。
也许是因为脸皮太厚遭到了报应,自行车没骑多久,柏越忽然觉得肚子一阵绞痛,显然是刚才的冰饮料在作祟。
卧槽柏越捂住肚子,十分后悔自己没听肖承泽的话,把那一整瓶饮料都喝完了。不一会儿,他的额头上就冒出了冷汗。
肖承泽察觉到了身后的人的不对劲,微微蹙眉,将车停在路边,转头问道:怎么了?
柏越感觉自己是胃病发作了,因为原主的作息很不规律,所以胃一直不太好,刚才他吃火锅吃得太上头,忘了这回事。
胃疼柏越有些虚弱地说,脸色有些发白,平日里神采奕奕的眼睛此刻也像陨落的星星般失去了光彩。
这是肖承泽第一次看见这么脆弱的柏越。
自行车没在路边停太久,片刻后肖承泽踩动踏板,车轮开始飞速转动,风吹在柏越的脸上,稍稍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柏越抬起头,只看得见肖承泽的背影。不管是在教室里还是在自行车座上,他的背总是绷成好看的直线,仿佛傲立的松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