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观雨她已经见过几次,和乔樾擎的妻子梁若晴却还是第一次碰面。
望着从顾筠尧怀里抱过儿子安静坐在乔樾擎身边小鸟依人的梁若晴,那张年轻的脸根本让人看不出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而乔樾擎从外形看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副花花公子姿态,但在望着他的小妻子时却是一副满满宠腻的神情。
全部人到齐,饭菜如数一一送上来,思虞坐在顾筠尧和岑观雨中间,而冷锡云坐在顾筠尧和乔樾擎中间,两人从进了包房后便没交流过一句,连个对望的互动都没有,如同陌生人。
实际上思虞不时把目光转向冷锡云,而后者和他人谈笑风生,却唯独不看她。
大家对他们两个人的事虽然不是清楚得巨细无遗,但大致还是知道一些,包括这次冷锡云为什么对思虞这么冷漠,他们也各自心里有数。
“锡云,小佑都三岁了,你什么时候补一个婚礼给思虞?”
饭局进行到一半时,乔樾擎忽然冒出一句。
而思虞夹菜的动作蓦地就僵住,美目缓缓转向冷锡云,后者却仍没看她,只淡淡掠了眼乔樾擎道:“你喝多了吧?”
这样的回答代表什么意思,众人立即明了。
思虞觉得难堪,即使并没有人盯着她看,她也仿佛像是被无数道嘲笑讽刺的目光在紧盯着,浑身都说不出的不自在和难受。
“我去下洗手间。”
她迅速起身,拉开椅子头也不回的走向门口,步伐凌乱,如同仓皇而逃的逃兵,狼狈不堪。
众多默然,随后齐齐将目光望向冷锡云,神色各异。
“锡云,你这样会不会太过分?”闯祸的乔樾擎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思虞她是有错,可你也不至于――”
“别提我和她的事。”冷锡云冷声打断,眉宇间隐隐透着一丝烦乱。
乔樾擎和其他两个发小对望一眼,无声叹口气,耸耸肩做无奈状。
“我去看看吧。”岑观雨说着起身往外走。
冷锡云绷着脸将面前满满一酒杯的酒仰头搬空又立即满上,连喝了三杯还没要停的意思,这时斜刺里伸来一只手将他手头的酒杯抢下。
“借酒浇愁,这可不像你。”顾筠尧给他盛了碗鱼汤放到他面前,语气温和道:“锡云,如果你觉得你这样对她心里会好过一些,那我们无话可说,但如果你这么做反而让自己更难受,那又何必相互折腾?”
这么浅显的道理,冷锡云怎么会看不明白?
只是有些事并非想像中那么简单,假如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些事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他也会像现在这样劝别人,可若真要做起来,又谈何容易?
眼下他根本就没办法再相信她会一直留在他身边,而他不想让她看出自己还在乎她,所以只能对她冷漠。
“我觉得吧,既然你没办法原谅她,那不如就干脆分得彻底一些,把她忘了另外找个女人重新开始。”齐莘说。
“干脆?”冷锡云斜睨着齐莘嗤笑:“你倒说得轻巧,怎么个干脆法?你敢说你现在就完全忘了小萱?”
齐莘原本是好意想用激将法激他,没想到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被刺了一下,楞是没答上话来,半天才道:“我们的情况和你们不一样,而且我现在对她已经没了那种感觉,观雨和我女儿才是我的全部。”
冷锡云似笑非笑的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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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观雨走出包房,在走廊转角的一处较隐蔽的暗处看到背对她双肩大幅度抽动像是在做深呼吸的思虞。
听到走近的脚步声,思虞回头,见是岑观雨,她勉强牵了牵嘴角,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岑观雨把手头的纸巾递过去,目光转向别处道:“我和齐莘刚结婚那会,两人同睡一张床,却是同床异梦。好几次他喝醉酒晚上都说梦话,喊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那时我还没爱上他,所以觉得他很可怜。等到后来我发现了自己对他的感情,再听到他喊那个女人的名字时,我才知道可怜的那个人是我自己。”
思虞诧异她怎么会和自己说这些,而她又继续说:“每个人的爱情和婚姻相处的模式和过程都大不相同,但结局却都是一样的,幸福或者不幸福。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因为每天晚上可以枕着我爱的男人的手臂入睡,可以一大早睁开眼就看到他,而且我还有属于我和他的女儿,有这些我就满足了。”
“你难道不在乎他爱不爱你?”思虞忍不住问出口。
岑观雨轻笑,笑容却有些落寞。
“当然在乎,我这些年从不要求也不勉强他为我做任何事,而只默默的爱他,就是希望他在毫无压力的情况下忘记过去那段感情转而爱上我。我不知道他现在爱上我没有,因为他从来没说过,但我想他对我至少还是有感情的,否则像他那样的男人,不会委屈自己几年如一日始终只有我。”
“思虞。”她把目光收回来,落在思虞若有所思的脸上,“你其实比我幸福,因为锡云一直爱的都是你,所以你要坚定自己爱他的心,不要轻易动摇,即使有时候会很痛苦。”
思虞听到这才明白,原来岑观雨把她和齐莘的感情说出来是为了劝慰她,而比起她对齐莘的所做所为,她对冷锡云做的那些实在是微不足道。
“要相信他对你的感情。”
思虞点头,忽地笑了笑:“我刚才的确是因为他那句话而觉得难堪,但我没有要放弃的意思,以前是我负他,这次不论如何我都会一直坚持。”
“那就好,改天一起去我家吃饭吧,你和小佑不在的这几个月,雅雅一直念着要去找小佑玩。”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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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包房,气氛比之前更诡异。
思虞忽略那几道小心翼翼探来的目光,一脸若无其事地走到乔樾擎和他交换了一个位置,而她一落座,便给冷锡云夹了许多他喜欢吃的菜。
众人望着这一幕纷纷挑眉,只有冷锡云沉着脸,既没吃思虞给他夹的菜也没把那些菜拨出碗里。
“好久没喝过酒了,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喝,我各敬你们一杯。”思虞豪爽的给自己面前的酒杯满上,端起来望向顾筠尧:“这里你最大,先敬你。”
顾筠尧端起酒杯,却看向身侧脸色沉得有些发黑的男人,清冷的黑眸若有所思的微微一闪,转向思虞笑了笑,手伸过去碰杯。
包括岑观雨和梁若晴在内,思虞共喝了五杯,最后一杯她是硬逼着自己喝下去的,而她胃里已经开始在火烧火燎。
“思虞,你这么能喝,我们再喝一杯。”乔樾擎起身又给她空了的酒杯满上,思虞已经昏昏沉沉,却还是点头,只是手还没碰到酒杯,就有一只手迅速伸过来拿走,随即她手腕一痛,被一股力道从座椅上拽起。
“她醉了,我们先走。”
冷锡云没什么表情的甩出一句话,随后去抱一旁吃饱喝足后正在和两个小伙伴玩游戏的儿子,返回来拽住思虞的手腕便离开包房。
“啧,这家伙好像很生气?”乔樾擎咂舌。
“不是很生气,是气到快要爆炸了。”齐莘凉凉补充一句。
顾筠尧倾了倾嘴角,没吭声。
其实在思虞开口说要各敬大家一杯时他就猜到她那点小心思――她想灌醉自己,看冷锡云是否在乎。
不懂为什么女人都爱折腾,而思虞比家里那位要能折腾多了。
想起和女儿远在意大利的妻子,顾筠尧不自觉扩大嘴角微倾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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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搂着半醉的女人,冷锡云的脸色阴沉得可媲美天空中的夜色。
走到自己的座驾旁打开副驾驶座把儿子放进去,又打开后座车门把思虞塞进去,一路小家伙不时望一眼父亲又望望车后座上似乎睡着了的母亲,耸耸肩乖巧的趴在车窗上看外头快速倒退的景致。
车子在住处的车库停下,冷锡云扫了眼副驾驶座小脑袋歪在一边睡着了的儿子,蹙眉下车先把儿子抱回房安置好,然后才返回车库去抱车后座上浑身酒气的女人。
推开卧室的门把身上的女人毫不怜香惜玉的往床上一抛,随后冷眼望着她。
“别装了,我知道你还没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刚才抱她进来时她偷偷打开眼看他那个小动作他可没漏掉,而因此他才更生气,气自己克制不住去关心她,让她得意。
见被拆穿,思虞没继续装,侧过头来看他。
其实她是真的醉了,只是因为酒的烈度不高,所以醉得很不是很严重。
“以后我不会再带你去类似的场合。”冷锡云没什么表情的说完打算离开。
思虞急忙从床上坐起来,在他转身之际及时捉住他一条手臂,“锡云,你别这样,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冷锡云暗自紧咬牙关,去拨她的手:“你似乎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你别故意让我难堪,如果我难过,你心里也不会好受。”思虞改抱住他的腰,因大脑昏昏沉沉而有些摇晃的身子借着他身体的支撑站起来,双臂勾住他的颈项,诱/人的润泽唇瓣在他耳边呵气如兰。
“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离开你,我发誓。”
她娇软的身躯整个贴在他身上,胸前绵软而弹性的浑圆压挤着他的胸膛,触感明显。
发誓?
冷锡云冷笑,望着她的目光无温:“你难道不懂狼来了的故事告诉我们的的愚意?”
她就是那个一次次喊狼来了的孩子,一次次伤他的心,亲手摧毁他内心对她的所有信任。
他冷然的姿态让思虞心慌,双臂更紧的搂住他。
“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这次我是真的不会再离开你。”
怕他开口拒绝,思虞话一落不待他回复便低头吻住他的唇,学他以前亲吻自己那样使出浑身解数的纠缠住他的舌头吮/住不放。
冷锡云从不刻意在她面前隐藏自己对她的欲/望,早在她扑上来感觉到她胸前的柔软时,身体就已经起了反应。
可他不想再要和前晚一样如同强/暴的性/爱。
而他也不想因为她一两句话就心软。
他掌住她的脸将她推开,“你违规了,我不需要不听话的床伴,明天你就走。”
思虞僵住,难以置信的瞠大眼瞪他。
冷锡云别开眼,转过身背对她深呼吸调整情绪,也试图镇/压体内汹涌奔腾的情/欲。
“儿子是共同的,父母享有一样的权利,他喜欢和我在一起,我会另外找人来照顾他,这点你不用担心,以后有关儿子的事我们在电话里谈,不用再见面了。”
她说的没错,给她难堪让她难过,他心里也不好受,这证明了他留她在身边是个错误的决定,和那七个多月一样眼不见为净才是正确的,只有看不到她他的喜怒哀乐才不会被她左右。
“我不会走。”
思虞支撑着自己勉强站稳了,出其不意的自他身后再次抱住他。
“我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表达我的歉意,以前是我太自私,从来没站在你的立场为你考虑过,所以你现在怨我是我咎由自取。”
她闭着眼把脸贴在他背上,温热的泪水流出来,慢慢沁入他衣内。
“可我真的好想和你在一起,你不要赶我走。”
冷锡云僵着身体沉默了一会,没回她。
思虞的手顺着他胸口往上攀爬,摸索到他坚毅的下颚,攫住,扳过来亲吻。
“你别赶我走,我爱你。”
她边说边亲吻他,悔恨的泪水也大颗滑下来。
冷锡云静静地望着她,任她亲吻,在她解开自己衬衫的纽扣去脱他的外裤时忽然开口:“你知不知道我恨你什么?”
思虞抬眼,醉眼蒙胧的目光娇媚得不可思议。
“恨你轻易说分手,连考虑的余地都不留,而我已经累了,也厌倦了再相互的折腾彼此,所以这一刻起,我不会再恨你,你也不要再对我说对不起,我们……以后各自重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
拿开她放在自己西裤拉链处的手,他没再看她,走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