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安与枝竹的小日子倒也过得融洽,两人虽相见无言,但白日里年安去库房清点和处理府上各种琐事,枝竹回到东院伺候。夜晚两人也早早地熄灯上床,做完那事以后便翻身睡过去。
年安也说不清自己是何种心态,他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不去想东院,可他的妻子和妹妹都在那,而且经常有事得去跟虞大夫人禀报,总会看见那个魂牵梦萦的人儿。
这个时候他总会下意识地把枝竹与七虞拿来对比,七虞比枝竹娇小,但多了肉感,而且通身的贵气,又带着未出阁女子的稚嫩。已经有过性体验的年安,对七虞不再是从前的那种风花雪月之情,多了他自己都未意识到的欲望,那是成熟男子对白月光起的不应有的欲念。
而枝竹呢,相貌秀丽,柳叶眉桃花眼,高挑身材,因嫁过人,眉目间是无尽的风情。但终究是个丫鬟,身姿做派是年安最不屑的样子。
枝竹也是个心思细腻的,她隐约感觉丈夫有什么心事,可她也不想去探究,因为无爱。她是个凉薄之人,她如很多女子一样,只求一世安稳,平安顺遂。
一个是欲飞鸿鹄,一个是随遇而安。
阴差阳错而结合,却剪不断理还乱。
九月初九为重阳,此日天公倒作美,周府便商议着登山,最后选定了城外的将军山。一是为了庆这重阳之节,二是虞大夫人为了给出征在外的儿子祈福平安。
为了显示诚心,虞大夫人带着七虞亲自登山,一个台阶一个脚印,等登上山头,七虞快晕厥。此时已近正午,且深秋艳阳也无力,可好说歹说,七虞就是不肯跟着虞大夫人去给山上的将军陵上香,便只好让她留在厢房里,让年月和枝竹留下来陪她。
“年月,好热啊,给我去找点凉茶来吧。”
“小姐,你小日子刚过,郭嬷嬷说了不能吃冷得东西。我给你找点温水来。”
“小姐,我给你揉揉肩吧。”枝竹瞧着七虞瘫在床上,满是心疼。
午膳时间到了,七虞有些无力,只有枝竹去拿膳食,本欲等年月来了再走,可虞大夫人那边催得又急,看着睡得迷迷糊糊的七虞,枝竹把门带上就走了。
七虞正做梦呢,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看,想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年安终于寻到了机会,院子里人多眼杂,他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她,现在的她毫无抵抗力,像一只幼崽一样,年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带她走,无论何处无论怎样,只有他和她。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他没有机会,也没有勇气,现在,天时地利,只要下了山,出了城,就再也没有七小姐和年管家,只有周七虞和年安。
“小姐,我去厨房里没有找到热水,只好叫两个人又重新烧,你等急了吧――小姐!”
七虞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东院了,她今日爬山实在是太累了,“枝竹,我饿了,饭呢?”
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七小姐,晚膳已经备好,这是要传进来吗?”
“你是谁啊?年月和枝竹呢?”
“那两和丫头已经跟着年安那孽障滚出府里了!”虞大夫人处理好年安的事,火气冲冲地进来。
这年安胆子也太大了,平日里对他客气三分,就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了?要不是今天特意派了几个家丁守在下山的路,还特意找几个人看着七虞,不然这后果不堪设想!
“小七啊,年管家做了假账,又贪了府上几千两银子,年月和枝竹是他的家眷,自然是不能留了,我先把身边的腊梅给你用用,过几天娘在找几个小丫鬟来伺候你。”
周府都知道了年管家做假账的事被赶出府的事,都说人不可貌相啊,这白玉无双的年管家也会做出这样的事。
那皇宫里的方其华也得知了此事,惆怅之中又有着庆幸,果然,下人就是下人!又听说皇帝现在就在御花园,便又精心打扮了起来,多种情绪一扫而空。
深秋时节,百花凋零,只有那菊花开得灿烂。赵青阳又想起了那个名字里带菊的女子,她也是这个季节出生的,又快到她的生辰了吧,可好像没人记得了。
赵青阳是先皇第三子,他本无心争夺那帝王之位,可他的母妃却告诉他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而是一个家族几百人的事,于是他默许了母妃所做的一切。赵青阳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因而整个人显得阴郁无比,他的眸子里曾经全是一个小鹿一样的女子。
可她走了,她先走了,并带走了我们的孩子。赵青阳转过身,掐掉了一朵开得最灿烂的菊花。
本欲前去的方其华立即转了个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不见那帝王看她背影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