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顿正要开口,陈野冷眼瞧他,“读那么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查尔顿几时受过这样的羞辱,可他竟然忍了,另外两人觉得有点过分了,毕竟这是他们的总长,日后也是要指望总长生活,遂即开口,“陈先生,你干嘛这样讲话啦,大家和气生财不好吗?”
陈野沉默几秒,微微一笑,绕着人走到身后,人吓得要起身,双肩被男人压住,摁在沙发上,“你这么会讲话,我是不是要给你颁个说话好听奖?”
另外一人忙吞咽喉咙,求救眼神看查尔顿,他要说话的时候,那人脖子一凉,又有些温热,手摸向颈部,血从脖子流到高贵的西服上。
被摁住肩头人吓得脸色大变,“不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话音刚落,陈野掏出枪爆头。
查尔顿终于不再忍,“你做什么!他们是我最信任的两个分部,你杀了他们,我们还怎么继续下面的事情。”
“不需要。全部由我的人替代。”
眼睛都没看他,陈野手上一点血,擦在头层黄牛皮沙发上,查尔顿脑子今天钝地,才反应过来,“你给我下毒?”
嫌弃地看他,“你和你身边的人太蠢了。”
“你说什么!”
“要说几遍,你蠢。”随后大喇喇坐在原来位置,睨着他。
他不关心这个,面色焦灼,“你给我下了什么毒?”
陈野嗤笑,“我能给你下什么毒。”
“可自从我从你那里回来就觉得身体很不舒服,很、很、很、”
他难以形容那种感受。
陈野替他回答,“很兴奋,很不安,很易怒,很容易出汗。”
人死死盯着他,“你、你、你怎么、”
“你你你,话都讲不拎清,结巴了?”
查尔顿咳嗽一声,“茶水有毒。”
陈野笑而不语。
查尔顿脑子快速反应,他还在他那里接触过什么,衣服,椅子,桌子,杯子,水,猛然想到,入口的只有水,“水,水、”
什么水?此刻眼睛却是无比清楚地捕捉到这间房里的神像,安拉,最高贵伟大的神,“是安拉。可是为什么?”
人滑稽瘫愣地坐在椅子上,不可置信看着他,嘴巴里一句话都讲不出来,他日日夜夜信仰朝拜的安拉,仿佛被背叛一般伤心绝望地哭喊出来,“为什么!”
陈野懒得看他,表盘上指针已经走到七点四十,瞧着人跪在神像下,揶揄一讲:“查尔顿先生两路神仙都拜,难怪事业如日中天。”
杜家信仰天主教,以教皇为最高统治者,两者有一共通点,摒弃多神信仰,只能信奉独一无二的主。
他这么做不就是吃杜家的,还要打杜家脸。
那将来呢,吃他的,再打他的脸,陈野冷笑,站起身来,走到那尊神像前,神情玩味地拿起来握在手里,查尔顿慌地忙不迭站起身来,生怕他给摔了,怒斥:“你放下,你这是对神的亵渎。”
瞧着那尊安拉神像,未然一丝灰尘,重量也不轻,确实是维护得很好,托在手里故意地颠一颠,查尔顿吓得差点再次跪下,“别别别,陈先生你说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对主已经是一心两用,随后心中虔诚忏悔,一定是他做错,主感受到,所以派人来惩罚他们?
“找个时间,分部所有的人与我的人交接,另外我需要你继续推进后面的事情。”
查尔顿皱眉,按理说只要布尔汗打赢此仗,那他将在几个小时之后,不,按照陆军武装部队的军事力量根本用不上两小时,保守估计他将在短短小时之内狂赚200倍的金钱,看着男人,也许还不止,因为他成了苏丹最大债权人之后,所有,苏丹所有的人民应该向国家缴纳各种税收的,变成全国人民向他,向他缴纳庞大税收,查尔顿心憾,那得多少钱,可转念一想,无论多少钱,苏丹财政国库实际上是空虚状态,无法套现......那守着这么个庞大金字塔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除了控制金字塔生产之外,他还想――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异常兴奋,眸子里都是光芒,那种对物欲贪婪又下流的神情,神看到又会是怎样的呢,一定会觉得非常恶心吧。
“跟聪明人讲话呢,只有一个好处。”陈野恭恭敬敬,装模作样双手捧着神像放在胡桃木案台上,还瞧了瞧,免得摆放得不正,问他:“怎么样?正不正?”
查尔顿连连附和,“正正正。”
他在警告他,他甚至想控制他下面所有的支行,控制他这个人,查尔顿内心咆哮恨不得把他撕扯成一片一片,扔到油锅煎了然后喂狗了事,可是不行,他还没弄清楚他到底给他下了什么毒,他到底还想做什么,脖子不自觉地转动,只见男人手里捏着一塑料包装袋,他看着他,眼睁睁看着男人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优雅缓慢地撕开包装袋,将粉末从神像的头顶倒了下来,细碎地如同落雪般,真是好看呢。
“哦,你是不是从美国回来就没见过下雪,”十分贴心,“看看,好看吗?”
男人扔掉包装袋,抱手,戏谑瞧着查尔顿,“不过,要是能吃上一口,冰冰凉降心头火。”
话毕,查尔顿怒火中烧,可他真的很能忍,“那天晚上,泰什,财政部长助理,哈桑都喝了圣水,只有你没喝,为什么要给我们下毒?你不怕我告诉泰什。”
陈野看表,讲最后一句,“你对奴隶那个词的解释,我不是很满意,但我对你变成奴隶这件事,倒是挺满意。”
“你、”他差点大骂神经病,“我不会,绝不会任你操控!”
扔下一句:“不会的话,你根本不会邀请我来。”摆摆手,“茶,我那里有的是,随时欢迎。”
查尔顿的保镖进来,看自家老板气成这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讲得话他一句也没听明白,要是老板想喝茶,他可以去买,哪怕跑遍全苏丹,全中东都可以,只要买到老板喜欢的。
“滚!滚出去!”保镖才进来一秒,又关上门。
查尔顿怒地冲到安拉神像面前,他很想用力地砸掉,可是那‘落雪’实在诱惑,他没忍住地吸食起来,如梦似幻,消减他心中焦郁不安,出汗烦闷,就是这种感觉,他捧着安拉舔舐起来,就像一条饥不择食的狗,不够,很不够!
偌大的房间里,只一身影撅着屁股,只一声黏黏腻腻津液口水,在回归文明,倒退一百多万年前,他、就是最彻底的奴隶。
*
沿着青尼罗河往上走几公里就能到总统府。
门口不远处停放着一辆NeimanMarcusLimitedEditionFighter黑色金属重机摩托,这是阿泽提前备好的,男人快速检查枪支弹药等装备,又拿起黑色夹克光速换装,陈野戴上头盔面罩,插上钥匙。
尖锐而刺耳的轰鸣伴着远方前线子弹炮火声音宛若一曲气势磅礴的交响乐。
这里算是全苏丹的富人区,上等人居住的地方,一辆重机摩托疾驰而过,引得青尼罗河畔对岸灯光氛围暧昧的店中人纷纷眺望,只是看一眼,没什么稀奇的,这里一到晚上就会有这样的声音发出来,这是总统给予他们的特权。
陈茵站在窗台,虽然是扣押她们,但也没饿着晾着,送来吃食换洗衣物,她没什么胃口,荷美倒了一杯水走到她身侧,递给她,陈茵双手接过,说句谢谢,“跟我还客气,咱们也算同生共死过。”
陈茵瞧她,一点没在意的,反而是她把心事都写在脸上,荷美指着对面青尼罗河一家店,“阿茵,你看,”陈茵顺着视线望去,店里都挂着一闪一闪的小灯串,五颜六色,看起来氛围很不错,“黎明。”
“什么?”
“那家店名字叫黎明,是个黎巴嫩诗人开的,我和他只去过一次,就是在你和小野这个年纪。”
陈茵盯着,思绪早已飘到某一个空间,喃喃开口:“很好听的名字。”
“是啊,后来我说我也要开一家这样的店,才有了现在金狮子。”
“很土吧。”
陈茵笑笑,“你这么取一定有它特殊的含义,也许也是因为你的丈夫。”
荷美笑了下,点燃一根烟,“一个老实古板的男人,没什么好惦记的。”
缓缓吐出一口烟,“抽吗?”
陈茵看了眼,直接接过她手里的烟,猛吸一口,有点烈,她咳嗽一声,荷美作长辈拍拍她的背,抽掉她手里的烟,“喝口水。”
“这什么牌子,好刺。”
“LS。”
陈茵顿住两秒,她其实根本没抽过LS,那天在海边故意跟他斗嘴来着,果真是抽不来。
平缓几下,“美姐,你为什么不离开呢?”
其实她想问,小野为什么不愿意离开,她知道他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拖延之词,“他总说要办事,我不知道他要办什么事?你知道吗?”
荷美笑看她,“知道啊,搞钱,消费,搞钱,消费。大家不都是这么过的嘛。”
她看着她的眼睛,知道她也在敷衍,“你们是一伙的吗?”
陈茵又说:“美姐,我见过坏人,我也见过好人。”她见过烂事,也见过好事,那些打着做正义事名号的人,其实都不是心甘情愿的,仅仅因为他们没有本事作恶罢了,“柏拉图说的。”
荷美没见过她这样认真坚定又有点没所谓的眼神,也许这是她精神世界对外生存的一套法则,当然她们肯定不一样,基于成长环境,或是生活际遇,可她总是能直面,并且有勇气一直往前,或多或少,荷美是有点羡慕的,因为这些都源自一个与她不一样的点,她是浮萍,倚着冷漠,她是自信,倚着愧疚,而究其根本,她比她更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情,她是有目标有未来的人。
视线落在她手腕上的泰斯,遂即抬头,温和一笑:“阿茵,不要浪费时间,纠结在一些没用的事情上面,如果你想好要做什么,那就去做。”
陈茵怔住,半晌开口:“美姐,我要进入他的世界。”
要去探寻,那个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陈野。
话毕,外面一声枪响。
荷美牵着陈茵的手护在身后,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递给她,她声音小小,“我有这个。”
那支钢笔。
“好,刀就给我了。”
*
外面安保几十名,都不肖他们离开的。
总统府大得根本不知道他们关在哪间房,幸好有青峰,快速定位陈茵的身影,对着总统府的平面图,标注位置。
东南墙角,一人被拖到修剪整齐的小树后面,被人扒了衣服,一脚踹到换水渠。男人迅速换行头,拿出平面图扫了几眼,确定她们被关的地点就在离他左手方向的第一个房间,正是以前总统的卧室。
卧室出来是一条走廊,尽头是大的停机坪。
荷美把桌面上的吃食全部扔到床底,让陈茵躲在侧面,敲了敲门,“东西都吃完了,收走吧,再给我们递一条浴巾,这条太小了,都包不住我的胸,赶紧的。”
外面安保面无表情,抱着枪出去给她们拿浴巾。
一人从里面走出来,迎面刚好碰上穿着打扮跟他一样的男人,只是他的个头稍微比他高点,微微皱眉但没说什么。
男人戴着墨镜面无表情从他身边擦过的时候,那个人突然停下脚步,“等等。”
转身朝他走来,陈野瞥一眼,这些服装都是统一的,并无任何特别标识,不见得谁是谁的队长,瞧一眼他手中的枪支,人严肃冷声:“你进去做什么,卫队人手够不需要你。”
男人戴着墨镜都能感觉到气势压迫,那人隐约不爽,陈野开口:“新来的?总统被乌兹枪伤过,严禁使用这种枪支,你这是犯了纪律问题明白吗!”
他瞧一眼手中枪支,他并不知道,但这种枪支是现任总统专门换的,猛地想到他可能是前总统的人,可这些人都被安置在西北边的办事阁,没有允许也不准过来这边。
但他们也不太想得罪,毕竟被现任总统留下来的都是精锐了,还是作让步,“对不起,大队长。”
“但你不能进去。这是现任总统吩咐的。”
陈野不恼,“我只是听到枪声过来看看,确保里面关着的重要人物没影响,否则咱们都免不了一顿罚。”
那人闻此,“她们很安全,请大队长回去。”
陈野问:“你出去做什么?”
“帮她们拿东西。”
陈野没多问了,扭头就走。然没等他走出多远,那人马上感觉到不对劲,因为西北方向根本不在他现在去的方向,端手举枪顶在他后脑勺,陈野双手抬起,“已经很久没人拿枪顶着我的后脑勺了。”
那人怔住几秒,“你不是总统府的人。”
男人挑眉,缓缓转过身,凑近,“我和你们说一样的语言,穿一样的服装,我了解前总统的事情,除了咱们佩戴枪支不同,何以见得我不是总统府的人?”
那人手部轻微动一下,下一秒人左手扣住他握枪那条遒劲胳膊力压至背后,右手抽出钢笔狠狠划破他的大动脉,顿时他要出声,被捂着嘴巴,拖到侧面一条水渠扔进去。
陈野换了枪折返,那些人见他去而复返什么东西都没拿,其中一人便问:“浴巾呢?”
“哦,印佣说没了。”
看着门上的锁,“打开。”
没人怀疑的,打开门,“收拾好,尽快出来。”
陈茵握着钢笔都冒汗,应该怎么扎,进来的时候那些人长得很高,她也只能趁他收拾东西的时候扎他,喊了声美姐,话音落,门被打开,两人马上装作若无其事。
陈野率先看到她毛毛躁躁小动作,不动声色笑了笑,下一秒,她穿得什么东西,白色浴巾,胳膊腿都露出来,眉头一蹙。
门是大开的,外面的人都听得很清楚,荷美裹着浴巾,小半个胸部春色满园站在门口生气地问:“怎么回事,这么半天没拿浴巾吗?”
“吃――”荷美顿时想到什么,余光扫一眼屋里的男人,外面安保幸好戴着墨镜,都不敢瞧她,然荷美转换声调警告:“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眼睛挖了。”
嘭地半掩住半扇门,正好挡住陈茵身影,她一手握刀背在身后,一手捏着钢笔插在胸口浴巾处,等人走到茶几处弯腰收拾残羹的时候,她连气都不敢喘地,脚步轻轻跟在他身后。
荷美说:“我衣服都湿了,你们快点去拿浴巾啊。”
人冷漠回答:“浴巾没了。”
“那怎么办?那你把你衣服脱了给我穿。”
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继续无理取闹,分散注意。
陈茵看到他腰间的枪,杀了他,夺了枪,或者以他的命做要挟都行,“就是这些,都收干净点。”
陈野余光微扫,霍地,她抽出刀,光线反光刺入男人墨镜,用力握住她手一折,刀差点落到茶几上被他接住,她咬着唇愣是疼得没叫出来,要是被发现,再想执行就太难了,可现在看来这无疑是一场失败的刺杀。
他倒是来了兴趣陪她玩一玩,反手搂着她的腰,抱到跟前,身上没水汽的,装的,陈茵要喊,被男人用刀抵在腰间,英语响起,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陈茵心想,这里怎么都是死变态,但这是个好机会,抽出胸前钢笔,准备刺入,却听到:“又要杀我?我的好姐姐。”